第5章 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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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蓉城某处。
昏暗的小巷子里，几个打扮流里流气的混混把两个孩子围在角落。
两个孩子中七八岁左右的男孩双手紧紧握着一根木棍，不顾头上流出的血，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混混们。
男孩儿身后，是一个年纪小一些的女孩儿，长得如洋娃娃般精致，只不过现在因为恐惧，已经哭成了小花脸。
“嘿嘿，小妹妹，乖乖把项链给我们，以后在这片儿我罩着你们，要不然今天你们兄妹可要遭罪咯。”
领头的混混坏笑着，拿着一把尖刀逼近两个孩子。
女孩小心翼翼拉了拉男孩的衣角，带着哭腔说道：“哥哥，要不给他们吧，我不要他们打哥哥……”
男孩儿浑身发抖，但是没有退后一步：“不行，那是你爸留给你的，不能给他们！”男孩扫了一眼混混们，接着大吼道，“是谁打了我妹妹！”
“臭小鬼你听不懂人话吗？”
“我再问一遍，是谁打得我妹妹。”
周围昏暗，混混们没有注意到，男孩眼睛里慢慢充满血丝。
五分钟后，巷子外。
“高叔！哥哥妹妹就在这！”
一个中年人背上的女孩着急的喊道。
中年人不动声色，刚想冲进去，突然猛地停住脚步。
巷子里的小女孩踉跄着跑出巷子，看见中年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跑过来扑到中年人怀里。
“哇啊啊啊啊啊啊！高……高高高高高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乖，没事了，不哭，你哥哥呢？”
女孩抬起头，揉揉哭红的鼻子，抽泣着说：“高叔，快去救救哥哥吧，哥哥为了救我……”
中年人表情凝重起来，把怀中女孩放下，对背上的女孩说道：“看好妹妹，你们别进去，我一会就把哥哥带出来。”
“知道了高叔。”
中年人走到路边把外套铺到地上，把背上的姐姐小心的放下来，妹妹此时也停止了哭泣，乖巧的依偎在姐姐身边。
中年人拍了拍姐妹俩的脑袋，转身走进巷子。
一进巷子，就传来了浓烈的血腥味，还有在最深处传来一声声似人非人的喘息声。
“你在那里么孩子。”中年人不动声色，一步一步慢慢走到男孩面前。
混混们在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已经全部失去了生命迹象，分成两半的尸体已经算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大部分更是几乎成了肉酱，勉强可以分辨出人型。
中年人踩着满地的“肉泥”，皱了皱眉头，看向男孩。
“跟我走孩子，没事了。”
此时，男孩双眼一片血红，一只手握着刚才混混手里的刀子，另一只手提着一个人头，仿佛没有听到中年人说的话，似笑非笑着自言自语：“欺负我妹妹？你们都给我死！”
……
此时，万尸楼内。
楚歌做了好长一个梦，他已经忘了自己多长时间没有做过和明河中学无关的梦了。
他梦见了铃铛，梦见了老刘，梦见了和老刘去洗脚，梦见了二楼……
正到关键时刻，他看见一个浑身长满黑毛的人一脚把门踹开，“嗷”的一声扑过来咬向小楚歌。
“草！”
“嗷！！！！”
突然蹦起来的楚歌一脚把狗子踢飞到墙上，刚醒过来的狗子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又晕过去。
“楚歌你个畜牲！”
“你看，我本来想道歉的，你骂我，呵呵。”
楚歌捂着脑袋打量了一下周围，应该是在那个万尸楼内，不知道是几层，看环境是在某一户客厅位置。
他一直还没搞懂李柏霖所说的所谓“万尸楼”到底什么意思，按字面意思来看的话自己现在的处境不太妙啊……
当今之计，走为上策。
想罢，楚歌喊狗子：“小白，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说到要溜，狗子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此时，异变突生。
一双灰白色的手凭空出现在楚歌脚下，紧紧抓住了楚歌的脚踝。
狗子大惊，箭步冲过来要去咬那双手，在和楚歌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一颗腐烂的只剩下二两碎肉的人头突然出现在狗子面前，一口咬住了狗子的左前爪。
楚歌目眦欲裂，想都没想俯身一拳朝那颗人头打去。
“咔！”
拳头还没有碰到人头，狗子前腿已经被连骨咬断。
“咯咯咯咯咯……”人头发出一阵似男似女的瘆人笑声。
楚歌愣住了，看着狗子触目惊心的断腕，狗子闷哼几声，却没像平常一般贫嘴，反而咧嘴一笑：“发什么呆，干他们啊！”
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很容易失去理智，但是如果能保持一丝清醒，那愤怒就是人最大的动力来源。
“咯咯咯咯咯……嗯？”
上一秒还在怪笑的人头，突然被一股怪力提了起来，接着，它看到了一双赤红的眼睛。
“好笑吗？”楚歌面无表情问道。
“咯……咯……咯……”
“不笑了？好，该我了。”
啊！！！
楚歌怒吼一声，单手拎着人头的下巴，狂风暴雨般砸向地面抓着自己的那双鬼手。
“那是老子的狗！我的手足兄弟！！至爱亲朋！！我都舍不得打它！！！你个王八蛋竟然敢咬断它的手！！！我让你再死一遍混蛋！！！！”楚歌边砸边吼。
“你替我报仇我很感激，但说话别昧良心啊……”狗子躺在地上舔着伤口，弱弱地说道。
不知道砸了多少下，人头已经瘪了一半，地面上的鬼手也碎成了骨头渣。
楚歌把断爪从人头嘴里掏出来揣进兜里，然后把人头扔到一边，抱起狗子撕下一块衣服将断腕包了起来。
“还能挺住吗小残废？”
“你再废话我就挺不住了。”
“找到你们了。”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李柏霖！
这么短的时间，老头的身子已经复原了一大半，只剩下零星几个洞。
果然强悍！
楚歌眼中的血红色退了下去，整个人瞬间脱力，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也进来了？有进步，这次没踹我。”
李柏霖点点头：“快走吧。”
两人一狗快步走出门，楼梯间就挨着门口，楚歌暗自庆幸，把狗子塞到裤腰里，李柏霖打头阵，开始快速往楼下跑。
狭窄的楼梯上，世界仿佛被静音，只听到狂奔下楼的俩人急促的喘息声。
重复的场景，一层又一层，不知过了多久，楚歌心里感到不对劲，马上喊停了李柏霖。
“怎么了？”
楚歌喘着粗气，问道：“这的楼层都是十层的小高层吧？”
听到这话，李柏霖也意识到出问题了：“麻烦了……”
“是啊，”楚歌一屁股坐到台阶上，“我们已经下了十七层了。”
“挺吉利的数啊。”
“是啊，还有一层就圆满了。”
“呵呵呵呵呵……”
楚歌一拍额头，无奈说道：“想想办法啊大爷，再耗下去我家小白就要噶掉了。”
老头挠了挠头：“老夫也自身难保了，一会一旦失去最后的理智，我就是一只只会杀戮的怪物。”
“谢谢您的又一个好消息。”
楚歌捂住脸，现在他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万尸楼并不像自己看的任何恐怖故事和悬疑小说一样，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完全搞不清楚这栋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再加上身边李柏霖这个定时炸弹，楚歌感觉头快炸了。
李柏霖摸了摸墙，说道：“我再下一层看看，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去就去别占我便宜。”
话音未落，老头“嗖”的一声就消失了，三秒之后，又出现在楚歌面前。
楚歌目瞪口呆：“你真快……”
老头一把抓住楚歌，急道：“快跑！往上跑！！”
楚歌虽然看不清老头那张脸是什么表情，但是他绝对在下一层看到了什么，能让怪物感到害怕的是什么？肯定是更可怕的怪物。
在裤腰的狗子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已经晕了过去，楚歌不敢耽误，转身就往楼上跑。
“嘻嘻嘻嘻嘻……”
“咯咯咯咯咯……”
“啦啦啦啦啦……”
“噜噜噜噜噜……”
“啊啊啊啊啊……”
这时，一声声诡异的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楚歌面前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座由森森白骨组成的骨墙。
“李柏霖！！！”楚歌大吼。
李柏霖不废话，一脚踹向骨墙，骨墙颤了两颤，连个洞都没踹出来，在楚歌绝望的眼神中，他看到骨墙后边无数的断肢白骨快速地将楼梯堵满。
“归隐者……”
一声如同从地狱中传来的低语在楚歌脑中想起，他不自觉地看向身后，所有的水泥墙面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由还在跳动的内脏，残躯，还有肉块组成“墙”，这些还好说，让楚歌更心惊的是，从下一层中开始弥漫出淡淡的血雾，在血雾之中，一只难以形容的怪物正在一步一步往楚歌他们的位置攀爬。
李柏霖也注意到了那个缓缓走上来的怪物，他挡在楚歌面前说道：“事到如今老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逃出生天的法子，但是就算是死，你也会死在我后边。”
楚歌看着眼前老人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为什么要三番五次的救我。”
李柏霖呵呵一笑，淡然说道：“宁可救人而死，不做嗜血的屠夫，这算是老夫的执念吧。”
说话间，血雾蔓延到了楚歌他们身边，那只怪物，也走到他们所在楼梯的下面。
血雾不浓，但足矣影响视线，楚歌看不清怪物的全貌，只能隐约看见怪物的身体是由无数各种扭曲残破的尸体组成，不对，叫他们尸体不太准确，因为他们还在蠕动，在尖嚎，在吟唱一些听不懂的邪恶低语。
“归隐者……”
这些杂乱的，让人烦躁恶心的嚎叫声中，楚歌又隐约听到了这三个字。
“别让这些东西影响你的心智。”李柏霖对楚歌淡然一笑。
“老夫一生教书育人，自问平生所做之事无愧于天地，死而无憾，小伙子，记住我。”
说罢，看着一个箭步冲向怪物。
“李柏霖！！！”
楚歌话音未落，下一秒就呆在了原地。
只用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李柏霖就被怪物身体中突然冒出的无数触手抓住，随后整个身体被触手的怪力撕扯成碎片，被怪物吞噬进了体内。
就这样，死了？
饶是楚歌已经想象到了最坏的结果，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李柏霖身体的强悍程度，楚歌是一清二楚的，就算这样，在怪物面前连三秒钟都没能撑过去。
生和死的距离，有时候就是这么快。
你这辈子，遇到过一个人甘愿为你付出生命吗？而且这个人认识你只有一个晚上。
楚歌自认没有那个魅力，但是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是不缺那种无条件为别人牺牲的人，或许有些人觉得他们傻，但他们的一生却无比的充实，而且绚烂。
“我会记住你的，一定。”楚歌喃喃自语。
此时，怪物已经来到楚歌的面前，在怪物的身体上，无数看不清面孔的活尸嘶吼着，争先恐后地要将楚歌撕碎。
楚歌摸了摸狗子的脑袋，释然笑道：“小白，对不起，要你陪我下地狱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怪物，楚歌低下头，他认命了。
老刘，对不起，铃铛，对不起。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现在是种什么感受，有愤怒，无奈，遗憾，但唯独没有任何希望，这些情绪开始在楚歌的脑子中交汇，融合，他整个人开始变得恍惚起来，眼睛不自觉得开始有了异变。
怪物已经按捺不住，从身体中伸出一条人头和腐肉组成的触手卷向楚歌，在距离楚歌脑袋还有一寸距离时却停滞不前了。
楚歌单手抓住触手，慢慢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怪物，群尸看到楚歌的眼睛，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
“归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