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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大耳朵犯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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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刘思敏回到处里的时候,老胡已从他的眼神和面色上看出来,不禁摇摇头,叽咕道:

“早知你斗不过人家,谁想竟还是自觉地投怀送抱哩。一切自在人心,你好自为之吧。”

刘思敏也不分辩,笑嘻嘻地看他办完交接手续头也不回地离开。

自己回来拿起桌上的钥匙锁了文件柜子,将钥匙丢在抽斗里,一屁股坐进那把想了许久的高背皮椅,小声朝空荡荡的房间说:

“从今天起,这座六安城……不、不对,整个皖西都在我手里了。我让谁死、谁生……,哈哈,就像阎王爷那样。

唉,你们呐,都不会想到吧?刘思敏居然走出了黑暗的日子!

想想去年此时,还傻乎乎地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翻山跋涉,如今却可以自由地在城里呼吸。原来自由是这样美好呵,以前我都做了什么呀?”

他猛地直起身走到外间,早上那个随和的文书连忙恭敬地起身问他:“处座,您有什么吩咐?”

“通知各组组长来办公室开会。还有,给我找套新文具来。”

“是,我马上去办。您的文具已经备好了,我叫人取来放到您桌子上,何如?”

刘思敏含混地点头,回身进到屋里,狠狠地敲了额角一下,仿佛是要将这梦境打断似的。

手下态度的转变令他惊讶、不习惯,原来做长官是这样体面而轻松的事情,你只要说自己要的,立即会有人去办理。

“唉,看来白军也有白军的道理,至少不像红军里面喘气都要小心、汇报”

直接报告给侯专员,这才是最妙的地方。过两天派司做好后拿到手里,皖西所有军、政官员没有个不配合的,那时他就是皖西第三把交椅了吧?

刘思敏可以呼风唤雨、随心所欲,纵然有个把不听话的能怎么样?早知如此省事,何必苦哈哈地去闹革命?

他得意洋洋地想着,忽发个念头,立即将文书叫来。一边用水笔在纸上写、一边指示他说:

“明天老胡出发去浙江上任,你到会计那里领二十块大洋、一个红封。以我的名义去给他送行,同时送他这钱做路费。

虽然我接他位置,却不可失了胸襟,对不对?你就说我被专员一早叫走,不得当面相赠……。”

文书听一句应一句,却趁不注意暗暗地做了个鬼脸,又赶紧收敛,恢复了那副认真、忠诚的表情。

当叔仁和他的同志们找到同和旅馆住下,并和高松的另一组及地下组织接上头后,才得知刘思敏已经加官进爵的消息,这更加重了大家的愤怒!

然而不管怎么,首先要面对的是他如今身边时刻不离地总有三、四个便衣跟随,若想无声息地下手确实是难。

叔仁一边监视他办公的地方,一边让人在附近主要街道上或摆摊或测字,总想瞧他经常出入些什么地方。

为此,他特地请地下组织帮忙,找一个对城里情形十分熟悉的人来,参加这个艰巨的行动。

地下组织派来的是个半大男孩,很快被高松开玩笑似地称做“老豆”,实际上他姓窦,不过个子不高,矮墩黑壮地,加上额头有三道深深的皱纹,所以就“老”了。

他是个赶车的把式“世家”,身上总有股去不掉的牲口汗味儿,兜里永远只有一块黑豆粕干饼,饿时便起出来,好像和它有仇般恶狠狠地啃上两口。

不过这孩子对六安城极熟,大街小巷都在脑袋里记着,好似活地图,连人家店铺的名字、门脸甚至大柜、伙计的名字也记得,倒给叔仁做了几回好帮手。

看见他叔仁想起替自己死了的陈担子来,心里阵阵发酸。

老豆依着叔仁的意思,几次带侦察的人去监狱周边转悠,总想摸出这叛徒的行踪规律来。

不想一连数日却摸不着头脑,刘思敏时而出现、又时而消失两天,根本摸不清他的动静。渐渐地叔仁有点急,日子久了怕这些人在城里露出行藏可就坏了。

他把老豆叫来,认真地问他说:“我先前也住过些日子,记得这城里应该有个怀恩寺吧?”

“没错,”老豆仰脸答道:“那地方在南门外,隔着河就是桃花坞,风景很好,可太僻静了,夜里空荡荡地没个行人。”

“僻静好呵,我就是找个僻静去处。”叔仁看着老豆不解的模样笑了。

他悄悄和老柴、高松两个商量,要把人手分开,一部分由老柴带领住到寺里去,减少城里人数,避免可能被敌人嗅出味道。

没想到在商议哪些人出城的时候冒个插曲,高松坚决地提出要让大耳朵出城,甚至提出停止他参加任务、限制他的行动范围,这令叔仁和老柴十分惊讶。

“好好地,这是为啥?”老柴莫名其妙地看看叔仁,见他也是一脸困惑,便接着说:“难道他干了啥瞒着大家的事情?”

高松重重地点头,表情严肃地说:“而且,相当混账!”

“到底什么事?”叔仁开始猜:“这家伙吞了战利品?私自外出了?要么是在街上戏弄当兵的、惹火他们了?”

“比这个更糟糕!”稍微停顿高松告诉他俩:“大耳朵一直在玩女人!幺虎知道,但他担心对大耳朵采取组织措施,所以没有报告。”

“这、这有多久了?”

“听幺虎说,就是咱们下山,结果他俩被敌人捉住拿回。咱们后来救他俩出来,又趁雨夜摸回去,结果不是捉了个军需司务嘛。就从那次开始的。”

“可那回咱们都在身边,没离开过呀?他哪有做这事的机会?”

“幺虎说,那天晚上他两个上楼去捉俘虏,结果被窝里同时按住一个小娘们。

大耳朵见她赤条条、白净净地就按捺不住,抱住了又摸又揉地,还叫幺虎先走,说什么完事就来追咱们,是幺虎死活不肯,拿纪律吓唬他半天这才撒开手。

谁知他这颗心吊着没放下,后来幺虎两次三番地发现他晚上溜出去,都是摸到寡妇家里做那个,怎么劝也拦不住。

在咱们配合主力在撤退途中设伏小封家庄打回马枪那次,进山路上宿营,这小子又打起房东女儿的主意,哄着她跟自己躲到僻静处,还好幺虎早防着半路把他截下了才没出事。

这不,昨天傍晚他又忍不住,溜出去想往街上走,被幺虎拦住两个人在牲口棚子那里发狠被我撞到。后来我追问半天才从幺虎嘴里知道实情。

我想,咱们这趟任务非常困难,全队的一半好汉都押在这个宝上呢。如果因为一个人坏了大事,甚至于把全体都搭上,那才叫丢人!”

“我明白了。”老柴脸色很阴暗,他最容不得胡来的家伙,便站起身说:“我同意高松的意见,不管怎么说先让他出城离开这热闹地方再讲,免得让他搅和了一锅!”

“嗯,就这么办吧!”叔仁没想到出现这么个插曲,紧紧地皱起眉头来边想边说:

“叫他到城外做预备队。老柴,那这家伙可交给你了,千万看住不能叫他上窜下跳地。

在完成任务回山之前就让小保寸步不离他,但也不要让他发现我们的意思。要是起了疑心说不定他还狗急跳墙呢!

一切等回去以后再算总账。咱们都记住,不吭声、只当什么事也没有。”

“行!”

他们商量定,立即着手准备。出城的人是行动组和支援组,由老柴统一带队、指挥。留下的侦察组和交通组,由高松负责,继续监视和刺探叛徒的动向。

宣布的时候李欢果然很不高兴。好不容易到这繁华地界走一遭,没想到连个剃头匠还不曾认得就叫他住到庙里去。想想马上要去装和尚,他极不情愿。

前天看到一个穿旗袍、长身材的少妇从路上过去,看样子是个住在附近的,李欢早已垂涎三尺。

城里的女人果然比那乡下的傻娘们有意思,走路时腰扭得都那么别有味道。要是这样的女人从眼前放过,那他还叫什么“大耳贼”?

不过话说回来,李欢可不是“花贼”,尤其自从决心洗手,他更是碰都没碰过女人,打打杀杀的日子久了也就没功夫想这些。

但那个细雨蒙蒙的夜晚之后,这颗被掩盖起来的色心突然之间得到了一丝浸润。那种甜蜜和令人颤抖的刺激感叫人总是欲罢不能。

李欢发现,现在即使是一个最不起眼的村姑从面前走过他也会多看两眼的。

每次部队一宿营,只要周边有人家,他都会不由自主地观察他们的家庭和关系。

如果有年轻女性他立即就兴奋起来,如果那女人不幸已经做了寡妇,对李欢来说真可谓上天拜赐的良机了!

村姑尚且如此,何况城里的娘们呢?所以他百般地不乐意,可又不敢说什么。

看到幺虎冷冰冰的眼神他心里打个冷战,疑惑会不会他已经在队长那里把自己告下了?不,也许是高松那小子,他可是队长的心腹爱将。

唉,前两天让他撞见真是倒运,这么说还是要怪幺虎不懂事才对,难道你小子就是个佛爷、神仙没有凡心的么?鬼才信!

他忽然记起幺虎吓唬说要让纪律来罚自己的话,立即从头冷到脚底。乖乖,纪律这东西可不得了!

李欢记不得自己睡过几个寡妇,只有一个长身材、瓜子脸的还有些印象,因为她也同样憋了太久,竟不知疲倦地将李欢累得伏床睡去差点误了出早操。

只要查实一次就够枪毙了,而且他给她们都带过吃、穿和钱财,也顺手捎走过一些东西,那罪名绝对小不了。

想到这些李欢就乖了,不敢声张地跟在后面出城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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