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地主家的狼崽子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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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风带着山里的凉意，骑着单车的安阳被这微风拂面，不由得也心情舒畅了几分。
出了村口的一段路，她看见了不远处静静等待的高大男人，顿时脸上咧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
是免费劳力呀！
事实上安阳虽然答应了和陆渊一同去市里，但这并不代表安阳对陆渊卸下了防。
她在刘家村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朋友，但思量一番还是将和陆渊同行一事告知了平时来往较多的赵春霞。如果陆渊起了什么坏心眼儿，找不到她时还能有个线索。
她没有告诉谢致真这事儿，她总觉得最近谢致真奇奇怪怪的，甚至一再在他身上能看见自己老爸的影子，怪烦人的。
更何况，万一说了她和陆渊一起的事，谢致真也要一路怎么办？她还指望他帮忙在邮局取包裹呢。
坐在单车后座的人的排斥陆渊怎么可能没感受到。
不过，也没多放在心上就是了。
陆渊轻轻松松地载着安阳骑了一个小时的单车到了公社，去市里的班车刚好还有不到十分钟就要发车了。
去市里的人还是有那么些，两个人挤上了车，陆渊给安阳在车子前置发动机台子上挤出了个座儿，就站在了一旁。
安阳也没有嫌弃和人挤着，公社到市里还要两个小时，她可不想摇摇晃晃地站着。
陆渊不动如山的站了两个小时，安阳忍着要吐要吐的感觉，偷偷瞄了眼陆渊，啧啧称奇，这个人是怎么做到在这样晃荡的车厢里屹立不倒的？
就好像是脚粘在了地板上一样。
到市上已经十点多了，安阳一下车就闻到了车站旁卖肉包子的油香，胃里一阵翻滚，踉跄了两步扶着一旁的电线杆子干呕起来。
陆渊沉吟片刻，抬脚去了另一边。
少女的脸色因为犯恶心而变得苍白，眉眼耷拉着看着有些可怜。
好在是早上没吃什么，胃里的食物早就消化了，没呕出东西。
“拿着闻闻。”
安阳脑子还是晕乎的，鼻尖就嗅到一丝清香，让她翻滚的胃瞬间好受了些。
她定眼一看，眼前一双粗糙的大手正握着一个青皮橘子。
她伸手接过，不客气地剥开橘子，将橘皮放在鼻子底下深深吸了口气，着实舒服了许多。
待缓和了些，她才将橘子瓣放进嘴里，酸涩的味道叫她一下就眯起了眼睛。
“好了？”陆渊挑眉看着面前被青橘子倒了牙的小姑娘。
安阳接受了橘子的酸，又塞了一瓣进嘴里，点点头。
陆渊见她脸色确实好了很多，便将手里提着的一网兜橘子扔她怀里。
一兜橘子不多，只四五个的样子。
“这里多少钱？”安阳收好橘子，忙问了一句。
现在正是产橘子的时候，着实没花几个钱，陆渊下意识想说不用，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一毛钱。”
安阳即刻就要翻包把钱给他，却被陆渊按住。
“回去再说吧，这里人多，乱。”
安阳这才注意到，因为身边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的缘故，她周遭的一圈都被人有意识地避开了。但实际上车站的人十分多，还闹哄哄的。
安阳后怕地收回手，把小布包往前放，抱在怀中。
“走吧，先出去。”陆渊说罢，护着安阳挤出了车站。
安阳也是来过几次市里的，但要么是跟着知青点的三五同志，要么是跟着公社里的干部。这下被陆渊带着走了一遭，她才发觉车站原来这样乱这样挤。
安阳本能地靠近更能让她有安全感的陆渊，好不容易出了车站都还下意识地要往他身边贴。
陆渊皱了皱眉，伸手一挡，大手按住安阳的脑袋，阻止了少女的靠近。
安阳猛地回过神来，圆乎乎的眼睛带着三分迷糊七分窘迫。她白皙的脸蛋唰一下通红，立马别过头去脸腮微微鼓起，还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默默朝远离陆渊的方向挪了一步。
“你去哪儿？”陆渊没有在意小女儿家的心理活动，出声问了句。
人是他带着出来的，大体的去向总得知道一下，省的把人弄丢了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安阳瞟了眼陆渊，又看了眼腕表，离午餐时间还早，她还能逛逛，便道：“先去百货大楼，待会儿再去旁边的国营饭店吃饭。下午……下午还没想好。”
安阳不是为了来市里玩的，除了买东西，她也想不到什么别的去处了。
“成。”陆渊点头，眼尖地看见了有去百货大楼的公交车发车出来，便推着安阳跑了几步。
安阳都到车前了，才后知后觉地侧过头去，问他：“你呢？待会儿我怎么找你？”
陆渊来市里有自己的事要做，安阳一早就知道，但是现在才意识到她还没和这人约好几时一起回去。
“别急，中午我来找你。”
安阳被人推挤着上了车，才听到陆渊这句话，稍微安心了些。
隔着有些雾蒙蒙的车窗，安阳看见外头穿着粗布短袖皮肤略黑长相邪气的男人朝她摆了摆手，心里犯嘀咕，这个人应该不会丢下她的吧。
陆渊送走安阳就去找了邹五星。
冀省市场的东西太普通了，陆渊打算过些时候往南边走一趟。西城区的关系虽然打通了，但那些人并不老实，走之前他得帮邹五星把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解决掉。
话说回已经到了百货大楼的安阳，她下乡之后用的一应物资大部分都是家里给她寄的，不缺什么，但是今天是她十七岁生日，决定要来市里之后她就想给自己买一套新衣服。
这里的百货大楼里的东西远没有沪市和首都来得多，安阳还是都逛了一圈，最后才去了服饰区。
百货大楼服装部的销售员先是打量了一番安阳的穿着，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即将入秋，夜里已经很凉快了，城里许多人都换上了长袖，也就是乡下大多要进行体力活动，所以绝大多数都还穿着短袖。如今看到百货里都挂着秋冬的衣服，安阳才后知后觉最近的天气是有些冷了。
安阳挑剔地把百货里挂着的女装都看了一遍，兴致减了大半。
这些款式虽说算不上难看，但大部分都是几年前的样式了，这些款在沪市是绝对不会有人买的了。
安阳意味阑珊地准备离开，就瞟到了销售员的一个白眼，偏生定眼看过去她就又挂上了那副微笑，只是其中的不耐烦依旧明晃晃地暴露在眼里。
安阳顿时堵了口气在胸口，奈何那销售员也没说啥做啥出格的事，她还当真只能咽下这口气。
她沉着张脸出了百货大楼，巧了正对面就有卖汽水的，她大手一挥买了一瓶。
甜滋滋的汽水将整个口腔都染甜了，一股气顺着喉咙涌上。
“嗝！”
一个秀气的嗝上来，安阳心里的郁闷也减退了大半。
算了，和一个陌生人计较什么呢？
一瓶汽水量不算多，加上开始她一生气就咕噜咕噜灌了大半瓶，还没尝够味儿就只剩了个瓶底。
她也不纠结，又一张票子递出去，换了一瓶满满的汽水。
阳光明媚却又不叫人觉得炎热，安阳在树荫底下喝着汽水，心情也逐渐好上不少。
“安阳。”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安阳刚被汽水的汽激了一下，眯着眼寻声望去，是陆渊。
安阳捂着嘴又打了个嗝，才上前两步，“你办完事了？”
陆渊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刚好在附近解决了一桩事，就远远见到了气鼓鼓地从百货大楼出来的安阳。随即打发走原本还想赖着和他吃饭的邹五星，才上前来叫她。
安阳看了眼腕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才发现自己原来在百货大楼里待了那么久。
想到那个销售，安阳又鼓了鼓腮帮子。
算是浪费时间了。
陆渊发现了她的郁气，也没多问，抬手指了国营饭店的方向道：“去吃饭吧。”
安阳自是点头，忙地大口大口喝完汽水，把玻璃瓶还了拿回毛票才跟着陆渊去了饭店。
国营饭店不算冷清，也有三两桌人。
看着牌子上写着的今日菜品，饶是安阳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她扯了扯陆渊的衣摆，后者侧头看她，就见小姑娘目光灼灼地看着牌子道：“陆渊，我们一起吃吧。多点几个菜。”
一份菜的份量不小，饶是她有钱也做不出点多了浪费的事。
在安阳心里，反正她今天生日，就算是请陆渊吃一顿也不算什么了。
只想点一碗面的陆渊顿了一下，点点头。
安阳脸上笑意瞬间更浓，她迅速报上了两菜一汤的名字，又要了三碗白米饭。
陆渊两碗，她一碗。
能在北方吃上白米饭，真的是非常非常地难得了。安阳说什么都不会错过。
爽快地给了钱票，也没管陆渊，安阳就喜滋滋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陆渊看着眼前这个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小姑娘，想了想，还是打算问上一嘴：“去百货大楼买着东西了？”
果然，那张莹白漂亮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没有。”语气有些闷闷的，叫人听出其中的不快。
陆渊挑眉，放在桌子上的食指点了点桌面，不急不徐，“怎么？”
安阳没想把在销售那儿受了闷气的事说给他听，想了半晌，只吐出一句话：“那里的衣服不好看。”
说到衣服，陆渊倒是想起来了，从首都那儿来了批高货，有些衣服。这批货他原是想拿着走关系的。
“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陆渊低沉声音淡淡地提了一嘴。
就是这时，服务员就先把不费工夫的滚水汤送了上来。安阳应了一声，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吃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