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地主家的狼崽子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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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成业十分迅速地让公司准备好了扶持计划申请书，特意亲自抽了个空将它放送到了市政府发展办。
“好了，许老板回去等通知吧。不过马上过年了，恐怕是没那么快能出结果。”发展办的年轻干部将牛皮纸文件袋写好标签，放进一个档案柜里。
这些递交了申请的公司都要排队核查，最后才是上头开会决定扶持指标分给谁，这些流程可都需要时间。
“好的，我明白，你们也辛苦了。”许成业儒雅地向年轻干部点点头，转身离开。
年轻干部在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后才撇嘴摇摇头。这次扶持指标恐怕是轮不到这个许老板了，你说他在走向世界的窗口——经济特区搞海副产品加工厂，不是脑子抽抽了吗？他哪怕在旁边几个沿海城市搞这个都好过在鹏城搞啊。知道他是看在特区的经营条件好才来的这里，但是这个人开公司之前都不调查大环境的吗？
反正啊，他看那几乎塞满了的档案柜的申请资料，得有一半的公司就会在初筛里被刷下去。
许成业确实没有经商的头脑，他下海来到鹏城，也就是看准了国家要大力发展这块土地。但他的野心和实力不对等，才有了这样一出。如今鹏城的风很大，是头猪都能够被吹上天去，赚了几个小钱，又自认能凭借安阳这个关系行诸多便利的许成业，被蒙蔽了双眼。
“先生，请问您找哪位？”许成业刚走到市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就有一个类似招待的高瘦男人从楼梯旁的办公桌边站起来。
“请安叔叔问现在方便吗？”
许成业来过市长办公室好几次了，这个高瘦男人也记得他，所以听到他对安市长的称呼也没有惊讶。
“安市长今天走基层了，没有在办公室。先生如果有要紧事的话，我可以帮您打个电话问问。”面对市长的熟人，高瘦男人也愿意给他行个方便。
“不必了，我只是来办事，顺道和安叔叔打个招呼。既然安叔叔不在，我就不打扰了。”许成业冲高瘦男人笑笑，转身下楼。
不一会儿，他又来到一处办公室门前，这间办公室是几个人共用的办公室，在里面的都是科员和办事员级别的干部。此时临近下班时间，有些人已经端着茶缸子在等下班了，有些人却还在忙忙碌碌。
“同志，你找谁？”翘着二郎腿喝着茶的那个人刚好坐在靠门口的办公位上，他见这人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半天，问话的语气就有些戒备。
这里是宣传办，一般不对外办公，来了这么一个西装革履的人，不会是资本主义那边的敌特分子吧？
“哟，这是来找阿阳的吧。”一个女干部听见声音抬头去看，就看到这个眼熟的男人。
她记得这个男人好像和安阳关系挺亲密的。
“你怎么来了？”安阳风风火火地整理了一堆资料，正准备交到别的部门去，就看见一个不愿见到的人。
“我来接你下班。”许成业笑着说道，语气宠溺。
这句暧昧的话叫办公室几个人相视一笑，眼里满是八卦和揶揄。
“阿阳，这是你对象啊？”有好事者当即就问了一句。
“不是。”安阳皱着眉毛否认，随即又冲着许成业毫不客气道，“你来接我做什么 ？我用得着你接吗？”
许成业无奈地对着安阳的几个同事笑笑，又才同安阳道：“想和你吃个饭。”
他抬腕看了眼手表，“你现在也还有五分钟就到点下班了。”
被许成业提醒了时间，安阳才又急急忙忙地把资料抱在怀里，“我没空和你吃饭，你耽误我工作了。”
话音未落 ，安阳就踩着矮跟小皮鞋匆匆离去。
“哈哈哈哈，小阳这两天是有些忙哈。”开口的就是一开始喝茶的那个年轻男人，他左手无名指戴着枚金戒指，是已婚人士。
“我理解。”许成业笑笑，“阳阳是有些小孩子脾气。”
这样亲昵的称谓几乎是在明示别人他们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我懂我懂。”年轻男人递给许成业一个理解的过来人眼神，“女人嘛，总是会使些小性子来证明男人在乎她。兄弟，你要不坐着等等？安阳的位置就在那儿。”
年轻男人给许成业指了指安阳的位置，是在办公室的最末，靠着窗户的地方。办公桌上资料文件很多，但都堆放地十分整齐，一点不显杂乱，在桌子正中间摆放着一只月白色的钢笔，许成业一眼就认出那是陆渊送给安阳的那只。
眼底涌过暗色，许成业刚要抬脚过去，就听见一个始终埋头工作的女干部出了声：“这样不好吧，这位同志也不是机关的人。你还是在门口等吧。”
许成业的笑容一僵，而给他指路的那个年轻男人也拍拍脑门，忙道：“是哦，同志，你还是去外头等吧。是我犯糊涂了。”
许成业表示理解，积着一口郁气退出门外。
而过了一会儿，门里就传出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差点就犯错误了，多谢秀姐提醒。”
“你平时也多警醒一点。不要什么人都那么自来熟，人家小阳都没说和那人什么关系呢。”
“对啊，我刚才就想说，阿阳明显是生气了。”
“你们没结婚不懂，处对象闹别扭是很正常的。秀姐你说是不是？”
“你别多嘴，小阳既然没说，就不是那种关系。你不要坏了人家姑娘名声。”
……
后面那些人再说了些什么许成业已经不知道了，他心里堵着的气太难受，于是出了大楼，连抽两支烟才觉得缓过来些。
自从来到鹏城，他就觉得对安阳隐隐失去了掌控，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许成业并未离开，而是在楼下倚靠着他来鹏城才买的轿车等待安阳下班。
他的目光始终紧盯着办公大楼的出入口，生怕会一个错眼安阳就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安阳出来的时距离正点下班的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裹着驼色羊绒大衣的女人脚步轻快地下了台阶，朝着单车棚的方向过去。
“阳阳！我在这！”
许成业的声音有些大，让安阳没有法子装作没听见。
她余光环顾四周，确认此时周围没什么人后才吐了口气，插着兜站在原处看着许成业，仿佛在问他要做什么？
女人的心情由好变坏是肉眼可见的，也让许成业第一次正视起来。
见到他就那么不开心吗？
发现安阳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许成业只好主动过去。
“阳阳，我想请你吃饭。你看天气那么冷，我都等你半个小时了。”许成业说话的声音可怜，他本意是想让安阳感到愧疚，从而答应他。
但安阳是谁，岂会被他套路？
她双手环胸，后退一步站在台阶上，仰起下巴睨着他，“你愿意站着吹风是你活该，我叫你等我了吗？我不去。”
许成业没觉得安阳是在生气，他笑着好脾气地靠近一步，“对对对，是我自己愿意的。阳阳，我已经打电话定位了，是你喜欢的那家粤菜。”
许成业一靠近，安阳就闻到一股难闻的烟味，她皱着鼻子连忙又往上退了两个台阶，“等等，你别靠我那么近。”
说这话的时候，安阳还一手捂着口鼻一手在许成业面前扇了扇。
许成业脸色一变，连忙在自己身上左右闻了闻，因为嗅觉适应，他根本闻不到有什么味道。但是他一想到安阳对烟味的厌恶和敏感，也觉得懊恼，每次要见安阳前他都会克制住自己的烟瘾，即便是抽了烟也会换一套衣服漱了口才去见她。今天是他疏忽了，以为冷风吹一吹烟味就会散去，没想到过了那么久安阳还是能闻出来。
“阳阳，我……”许成业脸上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一时间要说什么话都忘了。
倒是缓过来的安阳先开口回拒了他之前的邀请：“我不和你去吃饭，家里霞姨有做饭。”
许成业抿唇，放在身侧的双手缓缓蜷起，眼见着安阳要走，心里生出巨大的失落和恐慌，“阳阳！”
许成业深吸一口气，嘴上挂着笑却有些勉强，“我想和你认真聊聊。”
许成业的表情里的不安让安阳妥协了，她心头叹气，觉得和许成业或许真的差了一次正式的谈话。
她先是回办公楼给家里去了个电话，才自己骑着单车去了许成业说的粤菜馆。
她没有坐许成业的车，许成业顾及身上的烟味，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死缠烂打，只说先走一步，让安阳不要失约。
等安阳到了餐厅，她才知道为什么许成业要先走一步。
他和她不过是前后脚到，可他身上的衣服分明是换了一套。
安阳有些动容。
她又不是木头，面对别人的好不可能心里一点感触都没有。有时候她确实烦许成业，但就像安阳爸妈因为许成业的好接受他一样，她在面对许成业尽心竭力的好意时，也会感到动摇。
安阳将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甩出脑海，她心不在焉地点了两道菜，等服务员离开，才缓缓开口：“你要和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