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地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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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听着孟县丞说着，一边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县衙门口。
对于他的自夸程微安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一边点点头。
县衙门口，整个番榆县其他的官员都到了。
应当是孟县丞让人去叫的，有几位看着也是仓促而来，面色不虞。还有几位年纪也不小，看着来人是程微安这样年轻的小子，更加的脸色难看。
见到这许多人在等着，程微安先礼貌对各位稍稍颔首问好，“辛苦诸位在此等候，感谢各位的迎接，今日我们刚到，一切都还未安定，待我安定一下再宴请诸位。”
“大人这是哪里话，我们给大人准备欢迎宴，大人赶路累了，今日先稍歇息，明日请大人去喜乐酒楼，我等再好好和大人熟悉一番！”孟县丞赶紧说道。
程微安闻言笑着摆摆手，“酒楼宴请就不必了，五日后我邀请各位就在这县衙，招待各位吧，就不去就破费了。”
几人闻言，相互看看，“这...这...这怎么能行呢，岂不是太简单了些？”
程微安笑说：“无妨，无妨，不用在意这些。”
“好了，今日辛苦各位了，请各位先回吧。”
马车还在后边停着，程微安想让这些人赶紧走，别在这县衙门口堵着了。他们夫妻还得住在县衙后边的小宅子里，如今他们还在这边堵着，让他这边怎么收拾修整？
众人见此，相互看看便躬身告辞，“既是如此，那大人先好好休息，我等先告辞！”
他们都走了，程微安赶紧去后边看看韩书云，将她扶了下来。
“夫人，快下来咱们到了。”
韩书云下来看着周围新鲜的一切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如今我们住这县衙的后宅，出入可能会不方便些，后边应该是有侧门的，平日若是想出进可以从侧门走。”夫妻俩边进边说着。
县衙后边是两进的不大的宅子，看着非常的旧，窗棂和屋檐下的柱子上朱红色的漆都已经晒的发白，还有的地方都掉块了。
第二进就是他们要住的地方，东厢房和西厢房比较小，不过好在屋子还算齐整。正房的左边和右边分别是耳房，一个小厨房设在倒座房。
“只是，要委屈夫人了。”程微安看着眼前已经破败的宅子，有些心疼。让她颠簸一路来，还住这样的地方。
“夫君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比我们进京城之前的房子不是好很多么？而且，这些的都是小事情，我只知道夫君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好了，那就先收拾吧。”
程微安先安排韩书云坐下，又安排大家收拾起来。
他们是中午午时左右就到的，到收拾完已经快傍晚了。
第一日来，大家都累了，便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就休息了。
颠簸了几个月，如今终于踏踏实实安顿下来了。
夫妻俩早早休息了下来，程微安拥住侧躺的韩书云，两人相拥无话，都安静睡着。
只是，程微安一时睡不着。
如今他要在新的地方开始了，这个地方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没有来过，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一切都是未知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都会护她平安，护他们的孩子平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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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韩书云醒来时，程微安已经不在身边了。
“雨露”韩书云见屋里没有人便叫了声外边的雨露。
雨露端着水进来：“夫人，您醒了？大人一早出去了，走的时候嘱咐我们说让您醒来先喝点参汤再吃早饭，已经炖好了，现在给您端来么？”
“还说今日外头非常冷，让您起床了先别出来，衣裳穿厚些等快晌午了再出来。”雨露笑着说道。
韩书云顿了顿，说：“那便先把汤端来吧。”
他们来的时候赵白榆和余瑾给了他们好些珍贵的药材让他们带着，之前在路上的时候眼见着韩书云越来越瘦，程微安一直担心着，想给她煮些参汤养养，结果一直赶路没有多大的机会给，只能偶尔在客栈煮一回。
如今终于安顿下来了，可得好好补回来。
惊蛰端着参汤进来伺候，接着雨露的话说道：“对了，大人还说了，今日要是有人递来拜帖让全部先退了，夫人生产之前可以不见任何客人。”
韩书云接过参汤，喝了一口，“怕是不妥，县丞和父君这些同僚们的夫人还是要见见的，这些要是有人来见，可以先安排，别给人拒之门外。”
“可是夫人，您的身体...”惊蛰和雨露也担心韩书云的身体。
“无妨，还有一个月生，也得准备起来了，所以得赶紧熟悉一下不然到时候想找人都找不到。”韩书云说道。
惊蛰和雨露应是。
韩书云抚了抚肚子，看了眼外边的院子，确实冷，瓦楞上下的霜都还在。
还有一个月孩子就该生了。
还有一个月也就有一年了。
这孩子来的可真是时候，生日都在新的一年开始。想到这里，韩书云不由的微微笑了起来。
正巧，程微安回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韩书云正轻抚着肚子，微微笑着。
“在想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韩书云抬头看到来人，“夫君回来了？一早去了哪里？”韩书云说着就朝着程微安走去。
“我身上凉，先别过来。”程微安说着，便脱下了外衣，又在地上的火盆旁好好烤了一会儿，觉得身上不凉了才抱了抱韩书云，接着说道：“这边干冷异常，刚刚我吩咐了让人给屋子里多烧几个火盆，这样就不冷了。”
“外边也先少出去些，有什么事让人去办，别自己出门，知道么？”程微安认认真真给韩书云嘱咐着。
韩书云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说我冷别出去，你自己倒是一大早出去了。”
程微安一笑，“我出去看了看，发现大家都清贫的很，不过有那么几家却是宅子高大亮堂，富贵异常。”程微安说着一笑。
聪明的韩书云一听便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他倒是让赵立去查些事情了，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打听个大概了。
果然，晚上赵立就收获满满的回来了。
吃完晚饭，程微安将赵立叫到左耳房，也就现在的书房，“怎么样，收获如何？”
赵立一笑，“大人，属下收获不错。”
原来这个小小的番榆县，还是一潭不深不浅的水。这个番榆县的首富是原县令的小舅子龚家，整个番榆县大多数的土地都是他们家的地产，宅子更是不在少数。
还有个第二大富户是本地的一个老牌家族蒲家，算不上大却也不算小，但是却在番榆下边的大小乡里多多少少都有人脉，而且在整个番榆县为数不多的几个学堂里都有他们家的关系。
而这两家，可谓是番榆地界的两头地头蛇。
不过这龚家和蒲家一直是互相看不上，明里暗里也一直是暗暗较劲。
蒲家也自诩是清流人家书香门第，一直家里出来个能考的好的，结果家里的后辈没几个能行的，最多也都只能考个秀才，而且考上秀才的还是家里最为宝贝的那一个。
可以说只有一个独苗苗。
其他的能考上童生的都是不错的了。
也就是说，虽然家族庞大，但是人才凋零，没有几个能拿的出手的，更没有能撑得起家门，能支应门庭的。
是以，这龚家就老以这个理由笑话他们家，笑他们家是公主的梦想丫鬟的命，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看看他们龚家，有做县令的姑爷，自家的地也多，每年光收租子就是很大一笔，不愁吃穿还不用强撑脸面，想干什么干什么，还没人能管的住。
所以，这两大家族也就出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现象：龚家乐于生女儿，生的女儿专门攀附各种大人物去嫁；而蒲家就等着什么时候生出来一个能力好也能支应门庭的男丁。
两家都比着生孩子，一个是看生出的女儿是不是漂亮，一个是看生出来的儿子聪不聪明。
程微安听的讽刺一笑，“自己不努力，就等着看后辈？哼。”
赵立也是一笑，随后接着说道：“都说这前任县令是龚家的姑爷，这才让龚家肆无忌惮的强霸了许多人家的田产，还专挑上等的好田去占。”
刚开始的时候，龚家霸占田产还有人去上告，结果一拖再拖，最后不了了之。告状之人还又是被打又是花钱，最后落得个一生病，眼看着告状没有了结果，只能拖着病身回家去了。
最后，被霸占田产的这些人家，每年依旧种田却只能落得两成的粮食。
西南地区一年只能种植一茬，所以每年的收成就看着一茬的收成情况，也就是好坏在此一举。
奈何，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再扣去大头的收成，只能更加贫寒了。
所以，这边的富户也算是富，可穷的人家，却是穷的就差人吃人了，只能是勉强活着。
能在县城或者镇子上的人家还能想办法做点小生意，稍微生意好点的便想着送自家孩子去书院读书。只是，这便又难住了大多数人家。
因着大多数的书院都和蒲家有人脉关系，所以要是想上书院读书，不免又是一番找关系，递银子，只因说是学生太多，收不过来。
可是找关系，递银子之后，又可以进书院去读书了。
而这，对于一心想要读书的孩子或者一心想送孩子读书的人家，只能各种攀附，找人脉，将全家辛辛苦苦多少年的银子就这么一把给人家，从而得到一个进书院读书的名额。
程微那听的皱眉。
虽然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的都有，可是这不大点的地方也能形成这样的关系网，也真真是撒野惯了，也难怪前任县令赶紧去别的县了，合着这是这边的该占的都占完了，该得的也都得到了，这才走了。
要说他没有收他小舅子的好处，他程微安是不信的。
而且，这番榆县地处在高山之中，却离的边疆比较近，虽然山高路远，路途漫长，可是这也架不住有人还是会和外邦有联系。所以他对着前任县里可是不怎么放心的。
他程微安上辈子可是吃够了那些奸细暗通外敌的苦。
像番榆这样有条件的地方，他一定得仔细些探查才是。
想到此处，程微安又嘱咐赵立：“这些日子肯定会有他们几家递来拜帖，你全部收下先，但是赴宴时间先别给回，就说是现在没时间，先往后拖着。”
“大人这是？”赵立疑惑问他。
“先看看再说。”
程微安又嘱咐了赵立一番，两人说了许久这才让赵立回去。
程微安回到右耳房也就是他们现在的卧房时，韩书云已经斜在床上微微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本医书。最近她又抓起医书了，而且专看妇人相关的内容。
床的不远处放着烧的旺旺的火盆，程微安给火盆里添了几块煤，又将火盆往地中间挪了些。省的煤烟上来再熏着韩书云。虽说是买的上好的银丝碳，但也还是防着些的好。
做好这些，程微安又将热水往床头的小几上放了一杯，这才到轻轻坐到韩书云跟前，俯身慢慢拿掉她手中的书。
没想到程微安一动韩书云就醒了。
“夫君，你回来了，都安排好了？”韩书云知道他在给赵立安排事情。
程微安点点头，“可要喝水？看你嘴角都有些干，是不是白日里没有喝水？”说着，程微安将热书递给了韩书云。
韩书云欣然接过，全部喝了。喝完对着程微安一笑，“这下就好了，我全部喝了，夫君不可再说我了。”
程微安失笑，随后又说“听说你明日要见县丞和县慰的夫人？身体可撑得住，不是说不相见可以不见的么，怎的又要见了。”
韩书云拉住程微安的手，拉着他的手指头一根根把玩着，“夫君刚到这个地方，我们都人生地不熟的，既然人家都递了拜帖了，不见总是不好，而且县丞他们往后都是夫君的下属，要配合夫君的，你们前边要一起办事，我这后院自然也要配合好，面上总得过得去的。”
“况且让他们见着我，知道我如今有身孕，往后也就是推辞，也就顺理成章了。”
韩书云说完笑着看他。
程微安转身上床去，拥住韩书云，“辛苦娘子为为夫操劳了。”
程微安一手拥着韩书云，一手轻轻抚着韩书云的肚子，“只是，如今快要生了，可千万要小心才是。”
韩书云嗯了声。
程微安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
他在离开京城之前，让余江帮忙找林瑶林医仙，让找到之后先来趟番榆，帮助照看韩书云生产。
他是真的怕韩书云再出现什么意外。
虽说上辈子韩书云也生了好几个孩子，可最后她，她还是离他而去了。
想到这里，程微安的心不由的跳的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