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庆幸,于他而言,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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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茶之余，林铭对落于齐远身上的事情，该言说的，要确定的，基本都已妥当，自是没必要在这儿多做逗留。
随即，林铭便对着齐远说道：“齐大人，如今，我已与你点明所有，你心中也已有数，这茶，你我喝的畅快，我就先告辞了。”
齐远看向林铭，道：“林大人肯对我说这么多，我自当领情，我今日所表明的一切，绝不会有改变。”
林铭：“齐大人是聪明人，聪明人说过的话，自是说话算数，不用再怀疑，更何况，这件事背后所牵引的种种，齐大人心中十分清楚，真要看不清，最后左右摇摆不定，结果会如何，就不用我再多说，先头齐大人自己也已说了。”
“万劫不复。”齐远脱口而出，“林大人放心，我明白。”
“明白就好。”林铭站起身，对着齐远，自是客客气气，“告辞。”
齐远应声一句，“林大人，慢走。”
随之，林铭就先一步从这雅间走了出去。
一时之间，在这雅间之内，就只剩齐远一人。
齐远端坐在这茶案前，视线定格在对面林铭用过的那方茶盏上。
六部局面，早就不是最初的样子，丞相大人，早就失去了对六部的绝对掌控。
从杨慎开始，再到苏豫，丞相大人失去对礼部和户部的辖制，而如今的林铭，无异于早就不在丞相大人的掌控之中。
吏部、户部、礼部，六部之中，这三方本就更重，且不说六部之间各自的分量，单单直说，六部已去其三，丞相大人所谓的掌管六部，也仅仅只是表面了。
而今，齐远甚是清楚，林铭来找他，无异于就是受皇上之命，而苏豫在刑部大牢之中自裁，虽是受丞相大人之故，然苏豫最后死前见他，与他所说的种种，那都是皇上暗中派人，借苏豫之口，给他警示。
如果，此时林铭来找他，他还是执迷不悟，那么就是一条错路走到黑，杨慎和苏豫的结果，也是他的。
同样，杨氏一族和苏氏一族的下场，也就是他齐家的下场。
诚然，就像林铭所说，他们都是皇上的臣子，效忠的只有君上，而非谁的家臣。
丞相大人把控六部，权倾朝野，王氏一族世族庞大，终是不为皇上所容，且丞相大人，利用六部之便，让王氏一族壮大到空前的程度，终是成了皇上的眼中刺。
生路，死路。
齐远看的透彻，皇上早就谋划好了，既然林铭找他，他当然要顺着台阶就下，他为臣，是皇上的臣子，自当忠君奉上。
至于丞相大人与王氏一族，虽说他也位居二品，可那又岂是他能左右的，他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守着刑部的事情。
或许，他更应该感到庆幸，掌管刑部，他并没有做过火之事，总有小错，却也是在可控范围之内。
现如今，算上他这刑部，六部已去其四。
等等……
不对，或者说，如今的六部，早已天翻地覆，不再是为丞相大人所用。
户部和礼部就不用说，这两部新任的尚书，都不是丞相大人的人。
吏部这边林铭这样做，不言而喻，而他亦是做了抉择。
最后只剩下一个兵部和工部。
兵部尚书方庆，原先乃是定国公麾下出来，后来进入兵部，最后成为兵部尚书，方庆于丞相大人这儿，就好比林铭于丞相大人，他们同样不是完全受限于丞相大人和王氏一族。
更何况，齐远还听说，方庆去了定国公府见秦川，秦川回京述职，年节之中留在京中，这两人的见面，即便事后，丞相大人将方庆叫去丞相府，这里面并无动静。
可事到如今，齐远一点也不相信，这样的见面，只是单纯的叙旧而已，背后必有文章，一旦像他所想的那样，在他之前何止是六部已去其三。
单从现在来说，六部已去其五，仅剩下一个工部。
而工部，说起来，同样都属于六部之一，工部尚书于易也和他们一样，都是二品官员，可在六部之中的轻重分量，工部可谓是最平淡，最没有起伏的地方，往常丞相大人对于工部也是淡然待之，根本就不像其他五部。
因此于易一直以来，也是十分平淡的性子，有事就办事，没事就闲着，就像林铭和方庆这种，并非完全倚仗丞相大人而坐上尚书之位，或多或少，但或多或少，都是关联着的，真要说，六部之中，谁与丞相大人的牵连最低，非这存在感最低的工部尚书于易莫属。
从这方面来分析的话，工部在皇上那边，一样也是不存在七七八八的瓜葛，将此排除开来，整个六部，可以算得上，全都越过丞相大人这一层，直接和皇上连接在一起。
丞相大人和王氏一族，看似还是泱泱大族，权力滔天，实则已经被架空，只要皇上一句话，丞相大人就变成了一个只有空壳子的存在，已是名存实亡。
丞相大人名存实亡，王氏一族没了这最强大的倚仗，自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齐远恍然大悟，架空丞相，皇上亲自辖制六部，是为了要直接对六部的掌控权，而不是通过丞相大人。
皇上这是要罢黜丞相一职，皇上要的是六部各司其职，有事也是直面皇上，而非中间隔着一个丞相，皇上这是要收拢政权，集权于一身。
齐远顿时就明白了，先前的一切，完全就是印证了他的想法，六部更迭，各部尚书都不是丞相大人的人，架空了丞相大人，目的毫无疑问，就只有这一个。
果然，当初皇上能够从七王夺嫡之中脱颖而出，最终坐上这帝王之位，又岂是简单之辈。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局势，就已经大变。
也许，从最开始的时候，皇上提携郑毅和郑氏一族，让御史台和丞相府维持平衡，皇上还未想过要动丞相大人，但内里的种种，终是让皇上没有再忍让，一步步的蚕食，改变。
皇上就是皇上，岂能为臣下所左右。
朝堂天下，都是皇上的，丞相大人以为在皇上登基之事上出力，之后就可以权倾朝野，以权谋私，让王氏一族世族不断扩张，甚至有比肩皇室的程度。
皇上岂会容得下这些。
齐远深知，从苏豫死前告诉他那些话起，之后林铭找到他，再到今日，他早有预料，庆幸，于他而言，是好事。
思绪豁然，齐远心情更是不错，不禁端起面前香茶，再品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