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下雨天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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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发生的事简直一片混乱。陆余只记得两个人类手忙脚乱把布偶猫抬进屋内，顾不上安抚喵喵叫唤的雪宝，徐先生忙前忙后准备去医院的事宜。
幸好他和徐太太事先准备好了生产包，关键时刻把行李扛起来往后备箱一丢就能走。陆糸活了三十多年，女性生产方面触及盲区，徐先生塞给他一包粮让他给雪宝添粮。
他和太太这一去医院，他少说得一两天才能回家一趟。走之前，他会把门窗锁好再把布偶猫放出来。
喂猫他在行！陆糸义不容辞，不仅给布偶猫添好猫粮加好水，还主动帮忙铲屎、换猫砂。看着添好的自动喂食机，满满的饮用水和干净的猫砂盆，陆糸拍拍手，颇有种帮上忙的自豪感。
陆余作为猫咪负责跟布偶猫说明情况，你家主人……噢不，仆人要生小孩了，他们得外出几天，拜托你看家。
布偶猫眼睛瞪得又大又圆，透出一丝紧张：“喵知道了，喵会守护好仆人的家！绝对不会让坏人进来破坏房子！”
虽然意思不大对，但目的达到就行。陆余默默给自己比了个赞。
再见徐先生一家是一个月后。徐先生发来照片，刚满月的宝宝白白糯糯可爱极了，徐太太抱着女儿冲镜头温柔地笑。
考虑到宝宝对花粉可能过敏，陆糸挑了一盆绿植作为庆贺礼物。大黑猫前脚出门巡视领地，早已等不及的陆糸立即收拾东西，带上陆余驾车前往徐家。
陆余搭在车窗上，斜睨哼唱小曲的陆糸一眼，愚蠢的人类，这块地界全都是森乌的领地啊。
跳下车的时候，陆余听见阵阵嘈杂的施工声，因为两户人家之间距离不算近，噪音尚在能够忍受的范围。
空屋改建干货店，废墟被清理干净，建筑工人挥汗如雨，正在堆砌崭新的墙体。不出两个月，一间全新的商店就能拔地而起。
“乖崽，快跟上爸爸。”拎着礼物的陆糸走到门口，见小狸花没跟上回头喊道。
来了喵。陆余抖抖耳朵，甩开尾巴跑向徐家。一个月不见，雪宝猫来啦！
喵——
听见陆余来看望它，布偶猫十分高兴，可它现在忙着照顾宝宝抽不开身，只好用叫声回应小狸花。
温馨的院子，布偶猫趴在一张高椅上，旁边放着一个摇篮小床，徐太太正在拿着一个五颜六色的摇铃逗孩子。
“陆先生！”徐太太脸色红扑扑的，放下玩具站起身迎客，“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物。太客气啦！”
陆糸带了绿植、婴儿玩具，徐太太推脱不下只好收进屋内。她望望门口，蹲下来问正在跟雪宝交换气味的陆余：“乖崽，你家的大黑怎么没来？”
陆余闻言抽陆糸一尾巴，喵喵回答，因为某人小心眼，不愿意带森乌玩。
柔软的毛绒绒打在裤子上一点都不疼。陆糸搔搔陆余的下巴肉，笑容不值钱：“撒娇呢乖崽，要不要爸爸抱？”
陆余蛇皮走位躲过伸来的大手，跑到布偶猫身边继续聊天。
猫咪可以主动亲近人类，却不允许人类擅自碰它们。两个人类都十分习惯猫阴晴不定的情绪，相视笑笑。陆糸凑到摇篮边看了宝宝，啧啧称赞女娃娃长得漂亮。
布偶猫抻着四肢伸了个懒腰，抖抖皮毛张嘴打哈欠。陆余观察到它毛发凌乱，奇怪道：“雪宝你怎么一副没睡饱的样子，又跑到老房子去啦？”
雪宝给自己打理毛发，终于逮着猫可以抱怨：“别提了，猫根本没有时间往外跑！这人类的幼崽不知怎么回事，猫离开一会就哇哇大哭。”
陆余眼神促狭，围着布偶猫打量：“他们是你的仆人，你还给仆人照顾孩子呀？”
“没办法，毕竟仆人就生了一个幼崽。”布偶猫舔完前肢，扭头舔背毛，语气有些唏嘘，“猫见她怀了好久好久，谁知只带回来一只幼崽，肯定很珍贵。”
布偶猫没看见陆余忍笑，压低声音怕触及徐太太的伤心事：“你也觉得她很可怜对吧，其它幼崽估计在生产时夭折了。”
“不是不是，人类跟猫咪不同，他们一胎一般只有一个孩子。”陆余赶紧解释，呸呸呸！什么夭折不夭折的，不吉利！
布偶猫舔毛的动作僵住，很快又刷刷继续：“那也挺不容易，他们生一胎的时间，猫可以生好几窝。”
猫咪从怀孕到生产一般是60天左右，人类需要300多天。生出来的幼崽长到一个月，还不能走不能跑，牙口咬不动肉，脆弱得一捏就碎。
猫不护着点不行。
爱护幼崽，猫猫有责。
望着布偶猫身后燃起的熊熊斗志，陆余感叹，这只小猫怪有责任感的，正是它这种性格才让自己被束缚了五年。
摇篮里的婴儿忽然蹬蹬腿，眉头皱成一线天，瘪嘴嘤嘤两声。
布偶猫耳朵支棱如临大敌，跳到长椅上把爪子搭在摇篮边缘一推一推。不一会，婴儿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继续睡觉。
徐太太习惯成自然，乐得让雪宝帮她带娃。陆糸第一次见猫咪哄孩子，啧啧称奇盯着看好久。
谁带娃谁疯狂。陆余目光满满的同情，布偶猫剩下一半的毛发啥时候才能梳理完哦。
等婴儿彻底睡踏实，布偶猫解放出来去喝门口的水时，陆余跟上去问道：“雪宝，你还想知道那天他们说了什么吗？”
“想啊！”布偶猫立马来精神，满怀期待盯着陆余，“你跟猫说说。”
陆余舔舔嘴巴，缓缓说道：“你的主人歌儿对吧？她为了接受更好的教育去了很远的地方。那里比小镇繁荣，毕业后会原地扎根成家。另外，人类社会的规矩比较多，她没有办法回来带你一起过去，所以拜托她的爸爸跟你说声抱歉。”
说完，心情忐忑的陆余偷偷观察布偶的神情，布偶猫意外地接受良好，只是蓝色的眼里闪烁着遗憾的光。
“原来是这样。”喝完水，布偶猫低头舔舔沾湿的胸毛，“小狸花你不用拿难过的眼神看猫。猫能理解，幼崽长大了是要到其它地方开拓地盘的。”
“同一窝的小猫，有些长大分离后一辈子也是再见不着了。”布偶猫继续说，反而安慰起陆余，“主人能打下一块好地盘是好事，吃得饱睡得暖，猫很开心呀。”
对，如此就好。
就让这一个永远不会被戳破的，美丽的谎言陪雪宝过完一生。
陪伴是一场接力赛，无论生命的哪一个阶段总会有风雨兼程来爱你。
徐太太温柔的眼神落在女儿和猫咪身上，感叹：“奇了怪了，我家小宝就缠着雪宝，难道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不久之后，这条街上多了一间干货铺，店铺的围墙上时常跑来一只雪白的布偶猫。有它在，干货铺从未闹过老鼠。
干货铺老板喜笑颜开，想把布偶猫留在店铺。但他注定要失望，因为无论布偶猫在做什么，只要听见徐家小女孩的呼唤，它就会蹦蹦跳跳向她奔去。
喵喵喵。
一条街回响着猫咪轻快的叫声。
淅沥沥，淅沥沥。
雨滴前赴后继敲打玻璃窗。暗沉沉的天色让室内恍若傍晚，一觉睡到大中午的陆余对猫窝恋恋不舍，把头往毯子深处埋了埋。
娇气的小懒猫赖床不起，森乌照常出门巡视领地。风雨无阻的劲头，让陆余想给大黑猫颁发一个劳模奖杯。
梦里有蛋糕有鸡腿，陆余咂摸着嘴巴不愿醒来，迷迷糊糊间，安静得只有雨声的室内忽然响起几声异响。
首先是吧嗒、吧嗒两声，紧接着一声闷哼，好像有人被重重按在墙面上。
没一会，窸窸窣窣和水渍声清晰地传来。
“方闻……乖崽在……睡觉……”
“没事，猫咪不懂。”
绵绵不绝的噪音入侵梦中的童话世界，陆余张嘴打了个可以看见喉咙的哈欠，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欺负猫咪不会说话吗？
要亲嘴能不能回卧室，墙厚隔音好，你们随意发挥！
被吵醒的陆余怨气十足，它爬出猫窝，果然看见两个人类靠在墙上做暧昧的事，态势看起来难分难解。
“喵喵喵！”必须给人类教训，陆余煞风景地扯开喉咙大喊。
然后跑到陆糸的脚下扒拉对方的裤脚。
灼热的亲吻令人意乱情迷，耳边忽然响起愤怒的喵叫，同时裤腿被一股重力往下拽，陆糸喘息着奋力挣开方闻，与眼睛闪亮的小狸花四目相对。
被这双闪烁人性的杏核眼怒视，陆糸沸腾的头脑宛若被一盆冷水浇下，迅速降温。
从方闻的手臂下钻出来，陆糸果断撇清关系：“看吧，吵醒乖崽了！都怪你！”
陆糸使劲打了始作俑者两下，干巴巴对陆余笑道：“不气，爸爸帮你教训他。”
哈！这点力气，调情还差不多。陆余一蹦三尺高，愤愤在两个人类的鞋面上磨爪子。
方闻在陆糸唇上用力亲一口，从容地弯腰抱起小狸花，显然他很清楚陆余的脾气：“乖崽息怒，晚餐爸爸给你煮火锅吃，你们两只猫咪单独一口锅！”
说着，方闻开始源源不绝报菜单，水煮大虾、涮牛肉片、鱼肉丸子、滑嫩腰片、脆爽毛肚等等，陆余滋溜吸一口口水，熊熊怒火消散得一干二净。
一人一猫往厨房走去。
“喵喵喵。”
等森乌回来再开饭。
“等，必须等你家大黑回家。”
“喵喵喵。”
你们帮猫下火锅吗？
“管饱，爸爸这就出门大采购。”
方闻一边跟陆余鸡同鸭讲地说话，一边从橱柜里拿出一根小鱼干递过去。陆余睡了一上午正好饿了，立即喜滋滋勾过小鱼干津津有味吃起来。
嚼嚼嚼。
好吧，朕暂且饶恕你们的罪。
搞定！方闻回头眨眨左眼。陆糸无声地笑着摇摇头，真是一物降一物。他被乖崽吃得死死的，方闻却能三下五除二搞定乖崽。
不过，方闻被他吃得死死的。所以，他才是食物链最顶端。陆糸走到方闻身边交换一个亲吻，心里骄傲地想道。
雨势越来越大，外出采购回来的方闻扛着大包小包的食材跑进屋，放下东西，他挥手拍掉头发、肩膀上沾到的雨水。
陆糸见状放下画笔提起购物袋，跟方闻一起搬到二楼。火锅虽然比炒菜方便，但择菜、洗菜、切菜、摆盘的环节必不可少。
下雨天顾客少，陆糸打算自己上楼给方闻打下手，让陆余暂时在一楼看店。有顾客来的话，门铃会响，他再下楼不迟。
望着似乎破了个大洞的天空，陆余内心焦灼，把担心的目光投向道路尽头。积水顺着排水洼地汨汨流淌，满院子的花朵绿植被猛烈的雨水打弯了腰。
森乌有没有地方躲雨？有没有被淋湿？陆余思来想去，跑到柜台叼来一条毛巾。
陆糸时常准备几条放在手边，给到菜园子滚一身泥巴的陆余擦毛擦爪子用，此时恰好排上用场。
哗哗的雨声把陆余也打蔫巴了。平日可以玩一下午的电动毛绒小老鼠，陆余扑咬了几个回合就无心再追，随它跑到柜底深处。
备菜期间，陆糸择好一半生菜站在二楼往下张望，看见小狸花望夫石似的蹲在门口，要不是尾巴偶尔摆动一下，还以为陆余是个毛绒玩具。
终于，一个小黑点由远及近，速度飞快地往花店奔来。
陆余眼睛一亮，叼起毛巾，湿漉漉的森乌一进屋，它立即把毛巾盖到大黑猫的身上。毛巾吸水性能很好，一沾到皮毛马上就把水珠吸干。
嘿咻嘿咻。
头脸擦擦、背部擦擦、尾巴擦擦。
陆余咬着毛巾吭哧吭哧，怼在森乌的身上一顿猛搓。别管毛发乱不乱，现在不能让森乌着凉，皮毛可以待会再打理。
小狸花叼着比自己还大的毛巾，努力地扬起脖子在它的身上擦毛。森乌嘴角翘得高高的，尾巴也忍不住竖起来，被干活的陆余抱怨尽添乱。
对不起对不起。森乌赶紧控制不听话的尾巴，垂落地面。
别看它的皮毛沾满水珠，挪威森林猫的毛发又多又厚，加上它行走时注意避雨，毛发根部基本还是干的，只要抖一抖就能甩掉大部分水珠。
但谁会拒绝被伴侣主动关心和擦毛？
于是，想多享受一会的森乌别有心机地闭口不言，乖乖做一只玩偶猫，陆余让抬爪就抬爪，让翻肚皮就翻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