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打工吃肉的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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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余是被一声巨响吓醒的。
炸着毛毛四处看了看，陆余发现开放式厨房里陆糸正跳着脚，眉毛皱起，龇牙咧嘴的一副痛苦的表情。
空气中飘浮着一股难闻的焦糊味。
即使远在客厅一角，陆余也忍不住哈秋哈秋直打喷嚏。猫咪的嗅觉比人类发达好几倍，人类闻着只是焦味，在它们嗅来简直是生物武器。
陆余张嘴打哈欠，这幅场景这礼拜已经上演不下十次，不用走过去都知道陆糸在干什么，厨房里现在肯定锅碗瓢盆乱扔，油渍焦渍惨不忍睹。
小狸花满三个月了，不光身体抽条，肠胃也终于发育好，饮食方面能尝试更多花样。发现陆余对猫饭特别感兴趣后，陆糸就决定苦练厨艺，发誓要让心爱的猫崽吃得饱饱的。
他连夜下单了厨具、食材，研究食谱，轰轰烈烈说干就干，然后遭遇人生第一次滑铁卢。
围观了事故现场好几次的陆余叹气：同样一双手，别看陆糸作画、插花手艺非凡，却是个实打实的厨艺白痴。
煮饭忘记开火，煎肉忘记关火，生鱼不去鳞片，青菜不择根茎等等，诸如此类的事十只手指都数不过来。
现在厨房还没炸掉，简直是山林之神保佑。
陆余抻了个懒腰，从猫窝里走出来喝水，它舔着嘴巴看看时钟，短针和长针都指在十二，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今天的猫饭会有惊喜吗？
陆糸愁眉苦脸端着小锅走出厨房，小狸花甩着尾巴过来，弓起柔软的身躯围着他脚边不停地蹭，甜滋滋地喵喵叫着，明显是在讨食了。
蠢爸爸捂住心脏，泪流满面：“乖崽，爸爸对不起你！”
陆余扒住陆糸的手臂伸头去看，哇塞！吓死猫了，五颜六色的食材搅成糊糊，散发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气味。
陆余没有犹豫，扭头就走，不吃饿一顿，吃了小命不保，它分得清轻重。
陆糸见状大受打击，身体石化的灰暗又重了几分，甚至开始掉渣。
算上昨晚那顿，这是被小狸花嫌弃的第十五顿饭，明明照着食谱做的，怎么最后成果相差十万八千里？陆糸失魂落魄丢掉食物残骸，心里复盘刚才的做法究竟哪一步出了错。
所幸食盆里还有剩的猫粮，陆余在食盆里将就咬了几口，垫巴垫巴。
用爪子把胡须上沾到的碎屑刮下来，再用舌头舔掉，顺便梳理毛发，待会要出门，它的形象必须完美。
家里的铲屎官不靠谱，但它有外挂呀，大黑猫每天会来接它到外面打野食，既能吃饱又能吃好，所以陆余刻意留了肚子。
陆糸牙痒痒，别以为他没发现那只大黑猫暗地里争着投喂猫崽，陆余只要出门，回家肚子一定圆滚滚的。食物链顶端的人类，竟然被一只猫比了下去，蠢爸爸心下危机感油然而生。
他养大的猫，凭什么让别的猫喂啊，身为铲屎官的他价值在哪里！
更令陆糸郁闷的是，大黑猫对他释放的敌意视若无睹，风雨无阻，定时定点等在小院子门口，若是等不到小狸花还会胆大包天跑上二楼登堂入室，根本不把他这个正经主人放在眼里。
他手里的扫帚蠢蠢欲动了！
又偏偏小狸花稀罕这个朋友，半点没看出对方居心叵测，乐颠颠跟着黑猫屁股后面跑。真的越想越抓狂！迟早有一天要出了这口恶气！
陆糸发狠地刷着焦黑的锅底，眼角瞥见小狸花偷偷溜出门，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
瞧瞧，乖崽又出门了。
此刻，陆糸终于理解那些被拱了白菜的爸爸们，别说摆臭脸，抄起家伙追杀对方的心都有！
两只毛茸茸成功在大门会师，亲昵地相互蹭蹭头，一前一后从栅栏上跳了出去。两个月的小狸花还只能坐在栅栏底望栏兴叹，现在它已经可以轻松越狱。
陆余蹦蹦跳跳，这全新的四肢就是好用哈，弹跳力直接拉满，家里别说椅子餐桌，橱柜顶都不在话下。
森乌竖着尾巴跟在陆余身边，黏黏糊糊去勾小狸花的尾巴，昨天蹭上去的气味有些淡了，它对此不大满意，用身体大面积的磨蹭补充对方身上自己的味道。
陆余被它挤得走路不稳，前进路线七歪八扭，险些一头栽进路边的绿化丛。
虽然长大了点，跟大黑猫相比，它的体长还是不够看，堪堪只有黑猫半个身体长，靠近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要被黑猫的长毛淹没。
好不容易稳住下盘，陆余连忙往旁边走拉开一点距离，它没有多想，猫咪互相蹭蹭是一种习性，这也证明森乌很喜欢它。
而且不知为啥一想到这点，它心里就甜甜的，十分高兴。
“今天想吃什么？”森乌问，根据这些日子的经验，小狸花肯定还饿着，当下最重要的事是喂饱小狸花，玩耍什么的都往后挪挪。
陆余早就有了主意，昨天去镇上的菜市场玩，有一户肉摊摊主给它们投喂了一块煮熟的猪肝，口感细腻，味道醇香，两三口就吃光了，意犹未尽的它馋了一晚上。
“我还想吃昨天的猪肝。”陆余舔舔嘴巴边不存在的口水。
森乌也记得那块猪肝的滋味，作为野猫它习惯捕猎完直接吃生肉，最近跟小狸花一起外出后接触了熟食，对它来说简直是打开味蕾新世界。
而且听小狸花说，猫咪吃煮熟的食物还能避免一些寄生虫疾病，所以那些人类家养的猫咪吃的基本都是烹饪后的食物。
“好。”森乌领着小狸花往菜场一路小跑，心里想着，如果肉摊摊主不愿意投喂它们，它就设法叼一块走，小狸花心心念念的，熟的吃不到吃生的也行。
什么？这叫偷？别用人类世界的道德和法律来约束猫咪，在猫咪眼里，只有想要的和得不到的。
凭实力叼走的猎物当然属于猎手，谁要是不服气就来打一架，若是输了自然将猎物奉还，绝无怨言。不过，作为领主的森乌还从未吃过败仗。
陆余不知道森乌暗自打定了硬抢的主意，残存的人类思维让它不好意思白嫖，正思考着怎么跟摊主交换猪肝，坐在肉摊前卖萌招揽生意行吗？
说到揽客，陆余自认为是个中好手。有兴致的时候它会跟着陆糸一起直播，歪歪头，踩踩奶，配合撒娇着喵喵叫，直播间人气马上一骑绝尘。
只需要付出一块猪肝，就能换来源源不断的客流，老板多划算呀，亏不了一点。陆余越想越觉得此方法可行，加快步伐向肉摊跑去。
戴安的肉摊在菜场角落，生意不温不火。
他年轻时靠打猎为生，后来国家禁猎，大力发展城镇，加上又发生了一些事，他便主动上交了猎枪，托人在菜市场租下一个摊位，平日里卖卖猪、牛肉。
兴许是做屠宰的身上血腥味重，加上他整日冷着脸不苟言笑，镇上的孩子们从不主动靠近他三米之内，反而是猫猫狗狗之类的小动物们常常出现在肉摊附近。
戴安对人冷淡，对小动物却很温柔。他肉摊上一些边角料大都喂了来乞食的流浪猫狗，那天他正在吃饭，看见陆余和森乌溜溜达达走过来，就顺手把碗里煮熟的猪肝拨给它们尝尝味。
他粗略观察过，大黑猫眼神锐利、野性重，一看就是常年生活在野外的猫咪，它身边的狸花猫恰好相反，皮毛顺滑，脖子上系着一条细细的项圈，肯定是被主人捧在手心里娇生惯养的家猫。
两只猫咪大概是贪玩跑到了菜市场，吃完猪肝后在各个摊位上流连了一会，然后亲亲热热相伴着跑走了。
呀，那只狸花猫是真的可爱，圆溜溜的杏眼盯着他看，他一颗心就立刻软得不行，要是有缘还能再见上一面，不知道能不能摸摸它的小脑袋。
戴安没想到，今天中午大黑猫和小狸花竟真的又来了。
一大一小两只毛茸茸蹦跶着直奔肉摊，小的那只甚至直接蹲在猪肝的下方，眼睛布灵布灵地看向他，戴安不敢置信，这是正大光明问他要吃的吗？还指定要猪肝！
陆余确定戴安明白了自己的目标后，调整方向摆好姿势马不停蹄开始招揽路过的客人。
喵，小猫咪都爱吃的肉不来尝尝吗？快来看看吧！
跟着妈妈来买菜的孩子们首先发现了卖萌的小猫，小小狸花猫坐在肉摊前嗲嗲地叫唤，毛茸茸的爪子放在脸颊边一勾一勾，勾得小孩子们走不动道，有些甚至直接放开妈妈走到小猫面前想伸手摸摸。
来都来了，妈妈们干脆在肉摊上挑选肉食，后来的人看见这个摊位围着好些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也凑过来，渐渐的，平日里人气稀少的肉摊被挤得水泄不通。
摊位上只有戴安一个人，一会给客人切肉，一会结账打包，他忙得大汗淋漓，整个下午就没坐下休息过。往常到收摊了还有好几块肉没卖掉，今天才四点多就全部卖光。
终于能喝口水的戴安看向趴在椅子上摇尾巴的小狸花：“你真厉害啊，谢谢你帮忙，今天我能提前打烊了。”
陆余闻言立即着急地叫：“别忘记我的报酬！只要一块熟猪肝哦！”
“放心，我记着呢。”戴安从摊位底下掏出两块事先留好的猪肝，往屋里走去，“跟昨天一样对吧？我给你们煮熟。”
戴安手脚利落地清洗、放水、下猪肝，等猪肝熟透后捞出来晾凉，用一个小碟子装着递到两只猫咪脚边。
“尝尝味道，给你们吃的我没放盐。”
猪肝肥嫩，嗅着腥味不重，温温的不烫，给猫咪们吃刚刚好。
陆余心花怒放，招呼森乌赶快过来一起吃：“快来，我们一人一份。”
森乌蹭蹭小狸花，凑过去，两只脑袋挤在一起呼噜呼噜把猪肝分着吃掉。
看见两只小猫吃得抬不起头，戴安心里也十分高兴，犹豫了一下，他伸出手摸摸小狸花的脑门，对方没有闪躲，还顶着他的手蹭了蹭。
戴安淡淡微笑，性格真好，真羡慕拥有这家伙的主人啊。
此时，一旁的大黑猫抬头瞥了他一眼，碧绿的猫眼寒意森森，戴安脖后颈蓦地发凉，讪讪收回了还想撸两把的手。
“喵呜？”察觉到黑猫停下，陆余边吃边看过去，怎么不吃了？
森乌用脑袋蹭蹭小狸花被摸的那块地方：“没事，你继续吃。”
嗯哼，算这个人类识相，再多摸一下它就抓花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