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千层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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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糸走出卧室，习惯性先往猫窝瞟一眼，空的！他揉揉眼睛，连续两天早起，这跟他认识的乖崽一点都不像，昨天早出晚归去拍流浪猫，今天又要去干什么？
“乖崽！乖崽！”陆糸高声喊了几声。
沙发那头支棱起一个毛绒绒的猫脑袋，陆余抖着尖耳朵回应他：“喵喵喵。”
我在这呢。
看见陆余还在家，陆糸松了口气，他走过去把小狸花托着抱在怀里吸吸，又软又暖和，摸摸小猫头，一天好心情。
陆糸的好心情持续时间很短暂。
陆余用爪子拍拍他的脸，示意他看沙发上的平板电脑。
“乖崽想给爸爸看什么？有想要的新玩具啦？”陆糸顺着乖崽的意思拿起平板电脑。
陆余会用电子产品来追剧上网，还会在购物网站挑选想要的东西，请求他购买。
说是请求，只要陆余抱着他的手腕，喵喵撒娇两句，他就立即神志不清地下单去了。
不过今天，平板电脑上不是玩具，而是一只背着小包袱的猫咪。
陆糸抱着小狸花坐到沙发上，揉着它毛茸茸的下巴：“怎么啦？在比你跟它谁更漂亮吗？爸爸看看。它没有乖崽好看，眼睛没有乖崽的圆，爪爪没有乖崽的白……”
陆糸边说边感叹，心里有股吾家有猫初长成的怅然，他养的小猫也到了爱美的年纪啊。
陆余头顶滑下黑线，拧身去捂陆糸的嘴，张嘴就来，在陆糸心里它是这么幼稚的小猫吗？
轻轻咬一口作乱的猫爪子，陆糸宠溺地询问急得喵喵叫的陆余：“爸爸猜错啦？乖崽这次想干什么？”
闻言，陆余挣脱陆糸站到平板旁边，点点猫背上的小包袱，再点点它自己。陆糸见状不确定地问：“你想背这个小行囊？”
陆余赶紧大幅度点头，在陆糸不解的注视下，它跑去厨房叼来一个印花袋子，又滚来一小罐猫粮，然后轻咬他的手，示意陆糸把这两样东西组装成行囊。
陆余的奇思妙想不是一回两回，有时候陆糸恨不得撬开这个小脑袋看看装的是什么。
但蠢爸爸对乖崽的要求从来不会拒绝，陆糸掂了掂猫粮罐子，分量少不压身，乖崽背着没问题。
三分钟后，一只背着有印花袋子裹着小罐猫粮的小狸花猫就完成了！
半只猫身高的圆滚滚的罐子装在袋子里，袋子两个提手在小狸花猫脖子下松松打了个结，看上去就跟陆余背了一个小行囊似的。
陆糸脑海里自动浮现：爸爸，乖崽我今天就要远航。
太太太可爱了！陆糸捂住心口掏出手机，一口气拍下十几张照片。
陆余用爪子拨拉胸口的结，猫很满意，还算结实，傻爸爸有时候还是很聪明的。
见小狸花迈开步子又往楼下跑，陆糸赶紧高声喊道：“乖崽，背不动的话让大黑猫背，别累着了！”
大清早不睡觉，果然要往外跑，他都不用到窗口看，就知道大黑猫一定在楼下等着接猫。陆糸把审判的目光落在堆成小山的玩具箱上，留不住乖崽，旧玩具不香了，换批新的吧。
接连两天提早接到陆余，森乌是又高兴又心疼，高兴能一整天跟陆余待在一起，心疼娇气的小狸花要顶着寒风早起外出，野外做窝的流浪猫们都没有陆余勤奋。
蹲在一旁等领主夫夫亲昵完的四只首领猫如果能听见大黑猫的心声，一定会吐槽，领主心偏得没边了！
我们流浪猫虽然起得晚，但要自己辛苦觅食做窝，到底是谁更勤奋！
今天的森乌格外粘猫，给猫舔毛的力度都加重许多。余光瞥见四只首领猫好奇地往它们这边张望，陆余赶紧推开意犹未尽的大黑猫。
陆余软软的爪垫摁在脸上，大黑猫的脸颊肉微微变形，森乌不舍地紧紧贴着小狸花，面无表情吐了吐毛，扭头朝四只大猫无声龇牙。
阿虎、阿玄、胖爷和桃大四猫赶紧移开眼，舔爪子的舔爪子，扑虫子的扑虫子，看云朵的看云朵。
陆余哭笑不得，跳到四只猫咪面前打招呼：“辛苦你们来这么早，我请你们吃早餐。”
胖爷闻言眼神闪亮，猫一大早空着肚子赶过来，没有什么比吃一顿饱的更能让猫满意了。
阿玄：“好。”
桃大先谨慎地看了眼领主，见森乌没有阻止才点头：“谢谢阿余。”
阿虎围着陆余转了几圈，将目光放到它的背上：“阿余，你说的早饭是这个圆罐罐吗？”
奶牛猫好奇地拨了拨，印花塑料袋发出簌簌的声音。
胖爷闻声挤过来，它认得这把声音，主人购物回家时，它都会获得一个会簌簌作响的玩具。陆余不仅给它们带吃的，还给它们带玩具，真是只好猫。
待会胖爷我要第一个玩！胖橘猫眼露渴望，爪子蠢蠢欲动。
见猫咪们注意到它背着的罐子，陆余灵活地来回走动：“对，你看，重量很轻，可以轻松带走。”
四只首领猫闻言歪歪脑袋，为什么要带走袋子？猫都是玩腻了就丢掉了。
猫咪们清澈的眼神告诉陆余，它们还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陆余建议：“我们先找个阳光好的地方吃饭吧，猫知道前面有个人工湖，吃完还能喝水。”
吃饭最大！森乌和陆余领头，六只猫咪竖着尾巴走上街压马路。
不明所以的人们拍下这一幕，好大的排场！猫咪们这是去打群架吗？领头那只大黑猫好高好壮，被盯上地盘的猫咪们快跑！
陆余：引发恐慌真是抱歉，我们只是去野餐。
因为时间还早，人工湖泊边只有几个老人在晨练。挑了一块阳光充足的平地，陆余扬起脖子示意森乌帮忙解开袋子的绳结。陆糸给它系的是活结，咬住一头用力扯就能解开。
聪明的大黑猫很快就找到突破口，脑袋凑上去咬住短的一头，再咬住松松的提手甩头，几个回合之后，猫粮罐子成功掉落。
薄薄的铁制品在大黑猫的利爪下犹如薄纸般被撕裂，森乌把猫粮分为两堆，它和陆余一份，四只首领猫一份。虽然分量不多，但珍惜食物的猫咪们都吃得津津有味。
陆余小口咬着粮，眼睛扫了一圈，奇怪地问阿虎：“怎么不见你的狗？”
阿虎闻言抬起头道：“昨天有三只新来的流浪狗跑到领主和你的面前撒野，今天我让肉肉教训它们去了，那里本来就是猫咪们的地盘，是三只流浪狗先坏了规矩。”
想起昨天被森乌挠出血的野狗，它和它的同伴眼神可凶，看起来并不好惹，陆余有点担心肉肉的安全。
阿虎哈哈大笑：“放心！我教出来的狗子不会差。肉肉一只狗对付它们绰绰有余。至于那三只家伙，听话就继续留下来，不听话就赶出这片地盘。”
森乌伸出舌头舔走陆余胡须上沾到的碎渣，说道：“肉肉能跟我过几招，又是只狗，实力在四个猫帮里都算得上顶尖，不用担心它。”
听森乌这么一说，陆余立即放下心埋头干饭，能跟森乌过招的，肯定都有真本事。
刷啦！刷啦！
恰好吃饱，正低头舔毛的陆余忽然听见玩塑料袋的声音。它闻声抬头，看见胖橘猫扑在印花袋子上打滚，还试图把圆胖的身躯塞进小小的口袋里。
把袋子当教学道具的陆余大惊失色，赶紧抢过印花袋子按在爪下。
胖爷，这不能玩！
玩得兴头上被喊停，胖爷不悦地抽动尾巴：“阿余，为什么不让猫玩，食物已经吃掉了。”主人把袋子里的东西拿走后，都随便它玩的。
陆余牢牢护住塑料袋子，好吧，袋子这种会动的，能发出声音的东西，总是能让猫情不自禁。但今天袋子有更重要的任务，不能成为你的爪下亡魂！
正好猫咪们都吃饱喝足了，陆余把四只首领猫招到身边：“袋子不仅是玩具，还可以拿来搜集食物。”
陆余拍了拍空掉的罐罐：“就像我用袋子把罐罐带过来一样，猫们也可以用袋子把食物带回去。”
聪明的桃大恍然大悟：“确实是，阿余你好聪明，我们怎么没想到！”
嘿嘿，不是你们没想到，而是因为运用工具是灵长类的专属技能，其它动物除非经过训练，不然谁闲得慌去研究袋子怎么用。
陆余谦虚道：“我也是看那些人类这么做，跟他们学的。”
原来如此，四只首领猫再次露出敬佩的目光，懂得人类学问的小猫咪真了不起。
阿虎朝森乌挤眉弄眼，领主，你真是好眼光，唯一的学霸小猫被你挑走了。
森乌侧卧着，长尾巴松松圈着陆余，看见到奶牛猫意味深长的目光，大黑猫愉悦地轻轻抽动尾巴尖，嘴角高高翘起，小狸花自然是最特别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阿玄忽然说：“少。”
陆余思考两秒，它果断地看向其它猫咪。
桃大眉眼弯弯帮忙翻译：“阿玄的意思是，人类每次喂的不多，而且散落在地上，我们不好收集。”
后面一点是它加上去的，猫咪的爪子根本没法从平面上拾取猫粮。
陆余闻言勾起爪子放在脸颊边喵叫：“这是今天要给你们讲的第二件事，我们猫咪可以打工挣猫粮！”
听完小狸花陪人类玩耍也是打工的理论。胖爷表示这事它在行，但其它流浪猫们并不愿意过多亲近人类。
阿虎、阿玄和桃大闻言纷纷附议。
陆余对此早有考虑，不慌不忙地说：“猫们可以卖艺不卖身！”
卖艺四大法宝：握手、击掌、招财和拜拜。既不用被人类又摸又抱，又可以换取食物。
猫咪们面面相觑，小狸花说话总是让它们听不懂。
陆余急忙说：“我找个人给你们示范一下。”
它刚走出两步，就被森乌轻轻一口叼住后脖颈：“乖崽，不用去找不认识的人类，我来帮你做示范。”
陆余眨眨眼，它听见森乌接着说：“找到合适的人，浪费时间。”
有道理，森乌见过它跟陆糸玩，知道四大法宝是什么。于是陆余转过身乖巧坐好：“喵喵。”
可以开始了。
三只首领猫团团围在旁边观看，优等生家养猫胖爷不感兴趣地躺着打瞌睡。
它从主人那里被训练了这套技能，但从未想过授猫咪们以渔，在它的世界里，得到零食的那一刻，这个游戏就结束了。
只有不走寻常路的小狸花想着把这些技能教给旁的猫，让它们向人类换取更多的食物。
看着可爱乖巧的陆余，森乌心里抑制不住地喜爱，抖抖的胡须，它向陆余伸出一只爪，小狸花迅速将自己的爪子搭上去，白色叠着黑色，如此便是握手了。
击掌也简单，森乌竖起前肢，小狸花半站着搭上去。招财和拜拜不需要森乌配合，陆余一只猫就能漂亮地完成。
阿虎和桃大有样学样。
桃大模样生得好看，做出来效果最好，连陆余看了都忍不住夸赞。
阿虎做着做着，击掌变成了左勾拳右勾拳，它怨气冲天：“人类要是不给怎么办？猫可以打他们吗？”
阿虎，为什么你的思维能从卖艺跳到殴打人类？陆余无奈道：“你可以先做一个，剩下的不给粮就不做，人类很聪明的，他们能知道我们的意思。”
三只猫咪苦练一上午，终于学有所成。
套路第一步，选中目标，
套路第二步，陪对方试玩一会，
套路第三步，要食物，放进口袋里，
套路第四步，卖艺展示，袋子装得差不多了就走。
什么？利用完人类提起袋子就跑？这不是当然的吗？四只首领猫理不直气也壮。
出发实践之前，猫咪们要先找到喜欢的塑料袋子。这不难，人类聚集的街道上，被丢弃的袋子很容易找，很快，四只猫咪就叼着中意的袋子返回站好。
陆余看了看团队，霸气一挥爪：出发！
小镇中心广场，临街店铺林立，居民们有事无事都喜欢到此散步消磨时间。
这天下午，人们惊奇地在街角发现六只可爱的大猫咪，其中一只还是人气很高的网红小狸花猫。
生性警惕的猫咪集体跑到公共场合，这十分罕见。好奇心暴涨的游人们围在四周议论纷纷。
三位女高中生终于忍不住踮着脚走向六只猫咪。察觉到她们靠近，除了不理人的大黑猫，其它五只猫咪一齐仰起头打量她们。
“咪咪，你们好呀。”短发女生蹲下，慢慢向猫咪们挪动，据说这种姿势不会把警惕的猫咪们吓跑。
这时，她眼里最好看的长毛狸花猫缓缓走向她，蹲在离她半只手臂长的地方，态度亲昵地冲她叫了一声。
短发女生压抑着激动，把手伸出去，说时迟那时快，长毛狸花猫啪地把爪子搭在她的手心，同时歪歪脑袋。
短发女生惊呼：“咪咪你会握手呀？再来一次好不好？”
短发女生握住猫咪的爪摇晃，可很快长毛狸花猫就把爪子缩了回去，叼来一个袋子搁在面前，拍了拍。
要跟猫玩，先付猫粮。
短发女生正茫然，听见旁边响起一串咕噜咕噜的声音，由远及近。
她低头看过去，那只可爱的小狸花滚着一个圆罐罐过来，拍拍罐罐，再点点袋子。
脑子里有个灯泡蹭的亮起。短发女生不大确定地问道：“你们的意思是，想跟你们玩，要用猫粮换？”
“喵喵喵！”可爱的小狸花立即高声喵叫。
短发女生恋恋不舍看着猫咪们，长毛狸花猫太好看了，她无论如何都想再摸一摸，于是说：“你们等一下，我这就去买。”
她小跑着往不远处的宠物店奔去，回来时带了一小包猫粮，爽快地全放进袋子里。
“可以了吗？”短发女生期待地向长毛狸花猫摊开手掌。
长毛狸花猫嗅了嗅袋子，随后优雅地跟短发女生来了全套人猫互动，毛绒绒柔软的触感传递出来的温度，让短发女生当下就忘记了冬日的寒冷。
她的两位同伴眼热不已，赶紧也买来猫粮投入袋子。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四个袋子很快就装满了，陆余见状笑得眼睛眯成两条弯弯的线。
叼着打工换来的猫粮，满载而归的六只猫咪挤出人群，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剩下没赶上趟的两脚兽，明日请赶早。
不久之后，街头打工换猫粮的流浪猫成为了小镇的一大奇景。镇上喜欢毛绒绒的人、看热闹的人、瞧新鲜的人慕名涌来。发展到最后，猫咪们甚至成为了小镇的旅游特色，吸引来不少外地的游客。
小镇的管理者们笑得合不拢嘴，下达文件倡议关爱和保护流浪猫，毛绒绒们与居民们友好共处又被推进一步。
不过，这些都是陆余没有预想到的。现在的它只是想借助人类的力量，让猫帮朋友们吃饱过冬，活得轻松一点。
四只首领猫背着鼓鼓囊囊的小行囊四散离开，望着它们小小的背影，陆余靠在森乌怀里揉揉肚子，撒娇道：“森乌，我饿了。”
今天忙着验收教学成果，它和森乌错过了每天一顿雷打不动的下午茶。
森乌怜爱地蹭蹭陆余的脖子：“吃烤鸡排？”
小狸花最近偏好吃暖食。
陆余眨眨眼：“想吃蛇。”
森乌提了好几次，今天一起去吃吧。
“好，吃蛇。”
两只猫咪中当然听陆余的，大黑猫非常乐意为心爱的小狸花猎来它满意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