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虽复尘埋无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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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茜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家门。
临行前她摸了摸自家的小狸花猫，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好像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在与孟晓晗会合后，她们一起打车去了那家心理咨询室，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一个熟人。
林泉。
林泉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李南茜。
他只是个打工的。
虽然药店的老板愿意与他同辈相交，给他开出天价工资，但他仍旧勤勤恳恳，只拿普通工作，当一个普通的捣药工，偶尔调制一下药剂，都要引来老板的全程围观学习。
林泉的中医底子很好，因为他有个好师父，对于药道，他也已经走了很远。
李南茜的眼神有些迷离，孟晓晗知道这家伙的花痴又犯了，狠狠的掐了一下李南茜的胳膊，拉着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就往药店的后院里走，还给了林泉一个警告的眼神。
林泉若无其事，继续配着自己的药，明目，壮阳，醒酒，养肾，补精，跌打损伤，他都会配，销量好，价格高，供不应求，他与药店老板五五分账，足够往后很多年衣食无忧。
那家新开的心理咨询室在德仁堂的药店里面。
德仁堂是这条街道上的百年老药店，口碑极好。
其中药店老板刘常青，老先生是被整个楚安市都称为能妙手回春的神医。
据说这位刘老先生十岁就拜了隐世独居的神秘医生为师，一起四处治病救人六十余年才做到如今的这份家业，如今，家业越做越大，名声也是越来越大。
如今刘老已经七十二岁了，可还是满头黑发，能吃魔鬼辣火锅，能喝五十多度的二锅头。
刘老年纪已经很大了，自然不能每天操劳，每天就在德仁堂里打麻将，斗地主，热闹的就像集市一样。
刘老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中医的神奇，可不是吊水打针做手术，他是由内而外的散发着药草的清新与和谐的自然之道，人生于自然，所知所识也尽在这自然之中。”
林泉深以为然。
只是说起来，这个刘老先生，只能算他半个师侄，是自家师父的不记名弟子的弟子，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愿意到这个药店里来，与这位“师侄”合作赚钱。
……
到心理咨询室的时候李南茜还是久久不能平静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这里的地段很好，门面也很有特色，古色古香，进入之后才发现这里面原来是个大院子。
院子里种着各种奇花异草，花香扑鼻，就刚闻了一会儿都觉得心情变得舒畅了。
李南茜随意观赏了一下院子里的花卉，却发现没有一种是她能叫得出名字的。
院子里还有两只八哥，一只白色头顶有一小撮黑毛，一只黑色头顶有一小摄白毛，都没有关在笼子里，就随意的在院子里嬉闹。
李南茜刚还疑惑这么漂亮的地方为什么会生意不好。
黑色的那只就突然开始尖叫起来。
“有病！有病！”
另一只边开始附合。
“病人来了，病人来了。”
李南茜大概明白了……
就在这时屋里的女人一把推开房门，有些意外的看向李南茜，然后不顾形象的丢出两只拖鞋精准的打向两只八哥，又引发一阵鸟叫。
“说了多少遍，别这样叫！”
“有喜！有喜！”
“客人来了！客人来人！”
两只八哥立刻改声。
李南茜看着走出房门的女人怔了怔。
这个女人和李南茜平常遇到的绝大多数人都不同，李南茜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就有一种很清冷的感觉，她就像是那种看破红尘的神秘医仙一般。
然而，这只是表象。
“说，什么情况？”
“医生我每天都睡不着。”
“给你开个数理化全套教科书，每天睡前看两页，下一个。”
“医生我一吃屎就恶心。”
“屎尿搭配一下，下一个。”
“医生我屁股有条缝。”
“去找秦始皇统一一下，下一个。”
“医生自从我去健身房，肚子就变成了八块。”
“脱衣服我看看，”“你这是肌肉凝结，很严重，你去后面诊室等一下，我一会儿来给你按摩一下。”
……
刘素雅照料着书桌案几上的文竹、兰花、铁线蕨，有些无聊的回复着她的各个“病人”。
“这段时间，我常梦见自己坠入深海，那种感觉，很痛苦。”李南茜叹了口气说道。
“哦，经常做噩梦吗？能详细说一下吗？”刘素雅给李南茜泡了杯清茶，清香朴鼻，茶杯上刻了许多古字，一看就是精品。
“我说不清，在那个我梦到了一个少年，我曾频频梦见他，每次我都想和他攀谈…但都会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
以前我从不相信梦中的存在，直到遇见他，于是我把那一切当成了一场梦，可梦醒后我却无比懊悔的想不起来他的声音，样貌，只徒留下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我在梦中知道自己是做梦，后来我死了，很真实居然能感受到死亡之时的绝望与悲哀，甚至是极致的痛苦，像是亲身经历一样，那种感觉，然后没多久，第二天又重复了这个梦，第三天第四天也一样，这个梦一直循环在我的脑海里。
所以到现在为止，我都觉得是不是真的，而是有什么平行世界，而且在那个世界中是不是还有一个跟我们一摸一样的人在那里生存着，这个想法我想了很久了。”
李南茜坐在梨花木椅上，倾诉了自己的梦境，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梦境太过怪异，但就算当成故事来讲，在讲出来的那一刻，她忽然轻松了许多，沉积的压力也少了很多。
刘素雅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一直在安静的听着，直到李南茜说完，才若有所思的说道：
“很多时候人的感受都是出于唯心，人们从不去问现实究竟是什么样的，却总是觉得自己内心的感受是无比的真实。
人们总觉得自己所认知的就是这个世界一定的样子。有的时候，人生就像一场梦，既真实又虚幻。一个人对于世界时怎样认知的，这个人就是怎样的。
要是一直梦见一个人，可能是因为你内心的执念太深了，现实里相见见不到，自己在梦里和他相见，了了你的执念。心有所思，才会梦见，是你的身体感受你的思念，帮你见了一面朝思慕想的人，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青春期嘛，很正常。”
“不是他，我记得梦里那个人的样貌很模糊，但绝对不是她，而且，那个人会法术，会飞天，而且还特别厉害！”李南茜说道。
“第一次做这样的梦是什么时候？”刘素雅又沉思了一会儿问道。
“就去年吧。”
“当时你遇到了什么特殊的事情，或者说有什么令你印象深刻的事情吗？又或者发生过与如今的梦有什么联系的事情？”
“我记不清了……”
李南茜回想当年，当年那个梦里，似乎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她越想越痛苦，越想越痛苦。
……
盛夏的夜空泛着幽蓝的暗光，群星在虚空中跳跃闪动。
抬头望去，星光从指缝中流逝，微风吹散薄云，预示着明天又会是一个大晴天。
七月的天气闷热异常，只有阳台上的风才能让人感到一丝清爽。
林泉躺在阳台的藤椅上望着满天的繁星，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喜欢晚上看星星了，大多数人都会守在电视机旁看黄金档的电视连续剧。
他喜欢看星星，看着群星的亘古不变，仿佛时间凝固。
晚风吹在他的脸上，林泉眨了眨眼，情绪有些失落。
他的家并不在这里，但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快两年了，也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
在学校的时候父母每个月都会定时打过来生活费，放假了也可以回老家，总体也还过得不错。
受父母的影响，林泉还算是一个比自律的人，一日三餐，按时睡觉。
林泉的家里有很多漫画周刊，以前他几乎一周买一本，直到现在都还偶尔会去买。
现在在他家里的卧室里都还有好几十本，他很喜欢看漫画，小时候漫画就是他的全部，每次都用早餐钱存下来买那一会五六块钱的漫画周刊。
买这些摆到一起，高高的一摞真的会有无与伦比的满足感，会忍不住一直翻来翻去摸它的封面，但是现在科技发达啦，看漫画过一段时间就忘了，也不会留下什么。
他小时候的梦想是能够成为一个特别特别出名的漫画家，所以有一段时候一直在自学画画，长大以后烦恼多起来了，画画似乎也就不是那么有趣。
他也想过，在高考过后上个普通的大学，或者是复读一年再上个普通的大学，出来找份普通的工作，少胡乱花钱，但也不用精打细算过日子，该吃吃该喝喝，日子得过且过，成家立业，养家糊口。
终此一生，平凡而又简单，多好。
可惜，这样的生活对他而言，有些难度。
在他租住的一楼后面有个小院子，院子里埋着一柄生锈的古剑，师父生前只是跟他说：“虽复尘埋无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