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生非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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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山林深处，两人等株待兔。
“你表面是一位气派蛊修，实则气武双修，那异管局的老者报仇心切，以为近了身就能拿下你，却没想到，你本身也是一位地级的武炼宗师，这般失了性命，着实可惜。”林泉斜靠在一颗巨树之下，手中把玩着一把钥匙大小的古剑。
他轻声说道：“你可以试着反抗。”
侥幸逃脱，伤势更重的蛊修脸色惨白。
……
“二叔，我回去了啊。”
林泉与林勇挥手告别，林勇现在为刘家药馆当打杂的保安，每天跟着刘老爷子厮混，供吃供住。
将他放在刘家，林泉还是很放心的。
至于身后这多出来的这一个“人”。
林泉得抽出时间好好的将其炼化一番，魔道分身以肉身坚硬闻名，走的多是凶狠搏杀炼体路子，但林泉却并不打算如此炼化。
应该还有更多选择。
……
藏北。
武玄山宗门弟子赵书词找了个好导游。
一路由导游开车带着玩，领略着藏北的大好风光。
他还是是帝京赵家的嫡长孙，也是年轻一辈中能排得上“玄榜”的天骄。
此次到藏北是为了那古宗门遗址。
“这才小半个月，就花了本少八千块大洋，早知道就不出门了。”赵书词看着账户上越来越少的钱哀嚎道：“老爷子也不知道拨点经费，救济一下我这个穷鬼。”
导游撇了撇嘴，专心开着车。
其实雪区除了LS，别的地方吃的住的都很便宜，主要花销在路费。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看这世间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
曾让你心疼的姑娘如今已悄然无踪影，
爱情总让你渴望，又让你感到烦恼，
曾让你遍体鳞伤……”
导游的车上循环播放着许巍的蓝莲花。
那是个快三十岁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蓄着满脸的胡子，说话却很温和。
他说来藏地的人都喜欢听这歌，有很多人就是听这歌了才来的藏地。他又说听许巍的歌，不仅费油，还费钱。
星辰和大海都需要门票，诗和远方的路费都很贵。
导游很健谈，一路上跟赵书词说了许多，说藏地的风土人情，旅游景点和神话故事，又说他的曾经过往。
导游其实并不是专业的藏地导游，只是来得多了就有了经验了，从他大学毕业后几乎每年夏天都会来藏地住两个月。
他说他虽然很穷，但是很努力，自从和他女朋友分手之后存了2年存了6w，又找他爸妈资助买个二手suv 318，在藏地自驾旅游顺带拉点客，赚点外快，为此他还专门考了个导游证……
他说他在公司上班5k一个月，留3k用两千，存6w用了两年，然后自己有点钱，真的就可以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了，虽然辛苦两年换来的只有一两个月，但是真的爽啦。
“对的，现在不做未必还有机会，永远不会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来临。”
赵书词很认可导游的生活方式，因为他自已也不知道这次出来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
回到住的地方。
赵书词其实都还有些不太适应藏地的高原气候。
他看着这山川，只觉得干净，太干净。
第二天清晨，他告别了导游，独自一人上路。
身影渐渐消失在大雪茫茫中，他看着此地的雪景，不禁想起一首古诗。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此处高山如平地，江水时而断绝，冬雷夏雪，天地仿佛真的合二为一。
真是个好地方。
……
人的一生追求的是什么呢，或许就说传说中的灵魂，有人说这里就是人生灵魂的归途。
赵书词穿过贫瘠荒芜的谷地，延着那条已经残缺破损的古神道往前一直走。
路边有不少穿着古代服饰的骸骨，也有着某些不知名生物的巨大骨架。
赵书词分辨不清那些是什么生物，那些骸骨的历史都很久远了，可仍然坚不可摧。
他无聊的时候从路边丢了些石头扔向那些骸骨，只发出一阵阵类似金属的颤音。
他的印象里这个世界除了大象之外不会再有任何生物能有这么大的骨架，可这些骸骨绝不可能是大象。
因为那些骨骼周身布满了狰狞的倒刺，以及那即使过了不知多少岁月仍然鲜红的土地让他明白，它们生前的凶性。
周围还有着其他的一些人。
都是闻声而来的修炼者，意图寻找机缘。
身份不明，鱼龙混杂。
其中有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蓝袍道人与赵书词并肩而行，他是赵书词的老友，也是武玄山宗门弟子。
与赵书词这种家族子弟不同的是，他是武玄山真正的嫡传。
他并没有理会赵书词的举动，只是一直观察着四周状态，防止不测。
可随着他们越往前走，前面的道路也就愈发破碎。
不止是道路，就连那些连成一块的巨大山体也大多经受了难以想象的摧残，巨大的坑洞和古老的尸骸也愈发多了起来。
各种破损的古建筑的碎片也多了起来。
赵书词与蓝袍道人，缓缓前行，前路未知，生死未卜。
他们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走过谷地，走过荒漠，走过高山，最后穿越河流，来到了一个古老的盆地。
一种巨大的荒凉和悲哀涌上心头。
即便这个时候正值盛夏，可这里的雪依旧大得让人连眼前的路都看不清。
那是一处很诡异的盆地。
不知名的红色树叶铺满了地面，盆地里除了风雪声外安静的能听到他自己呼吸的声音。
这里很大，也很美，美的不像是在人间。
可就是在这样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他居然听到了“琴声”。
一种古琴的悠扬旋律从远方飘来。
很快，他们便来到一个山坡上。
一具古老的诡异人影正在拔动琴弦，并冲着他们咧嘴一笑。
更为惊讶的是赵书词，他怔怔的看着那弹琴的声音。
都这样了，还不死？
不知是什么东西咬掉了这诡异人影的右臂，连带撕扯掉了他的半个胸腔，只是重要器官都还在，没有伤到脊椎，更不可能是青蛙死亡后的那种神经反应。
但他确实活不久了，这种重伤基本活不久，但是依然不能算作死亡。可能他这后半生活着的唯一目的，只是更加体面的奔向死亡。
他可以躺着不动静静的等待死亡，与其等待，还不如最后放荡一次。
对于普通人而言人生短短百年其实出生就等于死了。
但出生不等于死亡，出生之后的终点才是死亡，而中间过程是活着。
出生是开头，死亡是结尾。
已经在半月时间内适应了高原气候的赵书词，站在一处较高的山坡上，紧了紧身上的厚实藏袍，看着眼前那一片片被埋葬在风雪之中的古老城市。
在那城市的中心，有一座没有了头颅和半边身子的恢宏雕象，它仍高耸伫立在风雪之中。
雕象的细节早已被风雪掩盖，可即使没有了头颅和半边身子，即使早已变得模糊不清，可其上的气势仍不减分毫。
蓝袍道人则在这处山坡上停下了脚步。
在蓝袍道人的面前，有两块被整齐切割的巨大石牌。
石牌上是赵书词从未见过的文字。
那字很大，也很整齐，很繁奥，不像这里的藏文，也不像汉字，只是应该也是象形字的一种。
“明道宗。”
蓝袍道人念出了那断裂石碑上的文字。
“这里是明道宗。”
他又重复了一句，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想让赵书词听清。
赵书词默念了一下，明道宗？
历史里面没有任何记载，藏地有名的旅游景点里也没有这个地名，听起来倒有点儿像修仙文里的宗门什么的，难不成这里真是个古代修仙的地方？
赵书词再次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时有狂风迭起，时有冰雪散零，根据气温他能推测出这里的海拔一定超过了五千米以上，毕竟雪区的平均海拔都快五千米。
能在这个季节还有这么大风雪，海拔只可能更高。
“这里就是我们要去的最终目的地。”
蓝袍道人指着前方的古老城市对赵书词说道，他的表情很复杂，连语气都跟着变了许多。
“这个地方在很早的时候就没有人了，都死了……整个宗门，上至宗门老祖，下至杂役弟子，全都死得一干二净，在他们死后这里常年风雪不停，有人说是有大神通者施法，让这里常年处于一个极低的温度，是为了保存这个古老的宗门，保存这里的三千八百三十六具尸体……”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赵书词裹着藏袍靠近了蓝袍道人，顺着他手指的地方，他看到了下方盆地处的城市中有一片很宽阔的广场，其上密密麻麻的有许多人影，可都一动不动，如同雕塑。
“来之前在宗门的典籍里看过相关传说，武玄山好歹是传承了数千年的宗门，这点底蕴还是有的，只是这些典籍都放在藏书阁里，你从来都不爱去看，你只爱看网文小说。”
赵书词尴尬的笑了笑，又忽然严肃起来。
“咱们还是先商量一下，怎么解决这位仁兄吧。”
他指了指山上那道诡异人影，有些紧张。
他很久没动过手了。
上一次，记得还是毕业考核的时候，他狂突猛撞进了前十，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