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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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太不愿落人口实，说她不顾孙子孙女死活，因此把分家的责任都往沈大妞身上推。
“你们都看到了，她为了分家，又是拿剪刀刺脖子，又是撞头。我要是再不同意，她死了怎么办？谁来赔我孙女？”
沈大妞想争辩，却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太生气太着急的时候，脑子就转不过弯来，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往往是事后回想起来，才想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回击。
但下一次遇到事，又是这个样子，仍然是个锯嘴葫芦，怎么都改不了。
沈老太了解沈大妞的性格，吃准了这点，肆无忌惮当着她的面对村里人说瞎话。
村里人本来都不太相信。
爹刚死，娘又傻了，这种情况下，哪个孩子愿意分家出去单过？
不想活了吗？
再说，刚才还听到说卖了之类的话。
但他们见沈大妞胸口急剧起伏，却一个字都不说，也不好替她说话。
当事人都没有反对，他们能说什么？
村民张婶看不过去，劝道：“就算分家，你们也该给孩子们拿点吃的。不然，他们娘几个怎么活？”
沈老太嘴一撇说：“她爹下葬，都是家里掏的钱，没让她还债，还给了一套房子，还想怎样？”
见村里还有人想替沈大妞一家说话，她扫了眼人群说：“谁有意见，别空口说白话，把他们带回家去养着啊。”
她这话一说，村里人都沉默了。
大家能养活自己一家人就很不容易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粮养别人。
今年粮食欠收，看这天气，下一季说不定又要减产。
到时候，只怕又要饿死不少人。
沈老太见没人说话，洋洋得意，转身回到屋内，让王氏关上大门。
“呯——”
大门关上，沈大妞一家被关在了门外。
张婶叹了口气，回家抓了把草木灰，再拿了两根碎布条，替沈大妞包扎好伤口。
“大妞，你先带你娘和弟妹去老屋住着。我再去找村长说说这事，总不能让你们一家人饿死了。”
沈大妞在村里人的搀扶下来到老屋。
等村里人都走了，她挣扎着去屋后，想找点野菜之类的东西充饥。
弟妹都小，是她连累了他们，害他们也被赶了出来。
沈大妞失血太多，脚步虚滑，在经过村后的小河边时，不小心掉进了河里。
等到被人发现，她已经没气了。
村里人把她抬进沈家老宅，正准备去通知沈家，帮她办后事，沈清篱穿了过来。
沈清篱猛地睁开眼睛，“哇”地吐了口水，把蹲在她旁边的一个村民吓得哇哇大叫。
“诈尸啦，诈尸啦——”
张婶没好气白了那人一眼：“诈什么尸？大妞这是缓过来了。大妞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没有人怀疑这个身体换了个芯，大家劝慰了几句，便离开了。
沈清篱弄清事情的原委，认真考虑着，如果她再跳一次河，是不是可以再穿越回去？
罢了，没把握的事，还是不做为好。
万一没法穿越，她岂不是死翘翘了？好歹现在还活着不是？
好歹，她变年轻了，年轻了足足二十岁呢。
可是她那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财富，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哇。
要是能带来这边就好了。
幸好她已经立下遗嘱，她若死了，她所有的钱都会捐献给慈善机构，不会白便宜了那些想吸她血的人。
脖子和额头上的伤口似乎不疼了，沈清篱摸了摸。
伤口处的皮肤光滑，像是从来没有受过伤。
这伤口好得这么快吗？
“姐，你肚子饿了吗？吃点东西吧。”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
沈清篱转过头，见沈大妞的妹妹沈二妞端着个豁了个大口子的破碗，站在她旁边。
小姑娘今年十二岁了，脸瘦得凹陷下去了，显得眼睛特别大，皮肤黄黄的，个头跟个十岁的女孩子差不多。
沈清篱一阵心酸。
不知是原主的情绪影响了她，还是因为她向来对受苦受难的小孩子没有抵抗力。
她从沈大妞的记忆得知，这姐妹俩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
沈家重男轻女，所有人都可以使唤她俩。
吃饭上不了桌，干活比老黄牛还多。
分家出来挺好，虽然贫困，却也不会再被人当牛马使唤了。
沈清篱用手撑住地，坐起身来，接过沈二妞手中的碗。
看见碗中黑黑绿绿的东西，她诧异地问：“这是什么？”
沈二妞奇怪地看着她：“姐，你不认识了？这是黑面和野菜糊糊啊。”
沈清篱从沈大妞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东西。
她改口说：“不是，我想说的是，这东西是哪来的？我们出来的时候，奶，那边没拿吃的给我们啊。”
“奶奶”二字，她是真叫不出口。
那种人也配当人奶奶？
沈二妞告诉她：“黑面是张婶拿给我的，拿了一碗。我煮了小半碗，和着野菜，够我们吃一顿。剩下的，还能再吃两顿。”
沈清篱从沈大妞的记忆得知，今年天旱，庄稼收成很低，家家无余粮。
张婶肯拿一碗黑面给她们，是非常难得的。
张婶跟张月娘是从同一个村嫁过来的，关系亲密，以前也经常帮助她们姐妹俩。
沈清篱估算了一下，小半碗黑面，按照这野菜的添加比例，大概能煮三碗糊糊。
沈二妞给自己装了一碗，那么，他们其余四个人分吃两碗？
多半给自己的还是黑面多的，比较浓稠的部分。
沈二妞见她迟迟不吃，误会了她的意思。
“姐，你是不是觉得太少了？瓦罐底部应该还有，我等下再给你刮过来。”
“不是，”沈大妞急忙解释，“这不少了。以前，我们在那边干那么多活，一顿还吃不到一碗呢。”
她端起碗喝了一口，一张小脸顿时皱了起来。
她急忙低下头，不让沈二妞发现。
太难喝了。
是谁说粗茶淡饭好吃的？
说这话的人根本没有吃过真正的粗粮好不好？
沈清篱勉强喝了两口，见沈二妞偷偷吞了口口水，便把碗递还给她。
“姐身体不好，吃不下了，你拿去跟娘和小满三妞他们分了吧。”
沈二妞不肯接：“姐，张婶说了，你今天流了很多血，要多吃点补补。你吃不下了也得吃。”
沈清篱心里暖暖的。
这么懂事，知疼着热的孩子，让人怎能不心疼？
她既然来了，既然占据了这个身体，就要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刚这么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漩涡，灰蒙蒙的，像是旋转的气流。
沈清篱精神一振，这是金手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