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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口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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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柳嫂叹了一口气后,无力的垂下头,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唉”张嫂也跟着模仿,继而把眼神看向那盏亮眼的门灯。

马稻一如既往的平静,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

“小麦种完后,村里都没人了,男人们都出去赚钱去了,就剩留守妇女,留守儿童,老弱病残的,看起来无比的萧条,我家老马走了之后,回到家里感觉到空空的,少点什么似的?话说一半,想起来他不在家。唉,真的不习惯”柳嫂怅然若失的说着。还不忘伸出手揉搓 一下鼻尖。

张嫂不屑的看过去,懒洋洋的说“我这些年都习惯了,我们家经常我一个人,逢年过节,或者是收秋的时候他们回来,秋收完毕后准时离开,你要试着习惯,而不是不习惯,热炕头是好,但是能出去挣点总比在家赋闲着好吧,都是精壮劳力,地里活能吃下去那个苦,外面的活比家里舒服多,忍一忍,过年了就回来。至少过年的时候手里宽裕不少吧”

“张嫂说的对,有道理”马稻补充着说道。

“是的,我这些年有没有在你们面前抱怨过,没有吧,我这人很现实,只要给我那个”张嫂的拇指与食指在一起互相搓了几下,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柳嫂。“懂吧,你这是刚开始不习惯,后来习惯了就好,一个人怎么吃饭都是美味的,没听老一辈的人说:小锅饭吃着香,放点香油也明晃晃,就是这个理啊,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再也不用管他们的喜好口味。”张嫂在一边热心的安慰着。

“哇”柳嫂突然间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张嫂与马稻吓的身子往后面仰去。看着柳嫂不停在抹着眼泪,两人被震惊的是目瞪口呆的。

“还是不习惯,没有老马在的日子里,怎么样都不没有精气神,他走了像是把我魂带走一样”

“你这是啊,我看啊,纯粹是离了男人活不下去,实在不行了,你找过去,用个绳子把男人绑在腰间,这样就再也不会分开。他在工地上干活,你在旁边给他擦汗。”张嫂略带嘲讽的说着。

“你是习惯了男人不在家,我家老马这是第一次出门,你说我能不想吗?能不担心吗”

“担心又不能当饭吃,几十岁的人了,即使有这样的想法也要按捺在心里,不能像个热恋中的男女一样,难舍难分,泪流成河,中华出门,喜乐过来送我也没看到人家喜乐流眼泪,就是不开心罢了,你说说就你这模样,我要记下来,媳妇娶进门了给她说说,她婆婆是个小公主”

“你越这样说,我心里越难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感受,我也不能太过于压抑自己吧,该表达的还是要表达出来。我就是想我家老马了”柳嫂哭着说着。

马稻拉了一下张嫂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再说,越说柳嫂的反应越厉害。

张嫂看了看马稻,眼睛忽闪的眨了几下后,清下嗓子,双手抱肩,不再说话。

柳嫂一直在哽咽着。手一直在脸上擦拭着泪水。

马稻的心里也是一团糟,只不过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内心世界里早就崩溃不已。中华前几天也出门了,说是这次去会好好干,马稻则是万般的担心,生怕再有什么事要发生。

今天上午成功也给自己打电话说准备出去,走之前把家里的钥匙放在这里。还有一些贵重物品晚上送过来。马稻看着身边的两个人,一个因为男人离开后不适应而垂泪。一个因为适应了这种独居生活而对不适应的人百般嫌弃。其实马稻很想早早的把话题结束,这样自己就可以早点去成功那里看看去,看他行李收拾的怎么样,说些告别的话语。

看出了张嫂对柳嫂的鄙夷,但是马稻想到从明天开始自己也开始在心里去思念一个人的时候,内心深处也随着柳嫂的哭泣而隐隐的疼痛。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再来一次,应该也会像柳嫂这样绷不住。

马稻一声声的叹着气。

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柳嫂,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题去缓解这尴尬的氛围,自己的心也早已经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不经意的抬头看一看对面河岸的那个院落,院里的灯开着,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算了,算了,回家睡觉去”张嫂突然间站起来。

柳嫂泪眼朦胧的问道“这么早回去啊,今晚还没有讲故事呢”

“还讲什么故事,今晚你是主角,已经讲完了。”

“我是主角,我什么事说出来了,我有什么事可说”柳嫂不解的问道。哭声立马减弱了不少。

“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离不开男人的事,还要说的更清吗”张嫂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道。

“我这事才说多久啊,今晚太敷衍了吧”

“要不你把你们两人从新婚第一夜开头的故事开始讲起,如何?”

“哎呀,你好讨厌,怎么还想了解别人的闺房之事”

“我又没这样说,是你这样理解的”张嫂耸耸肩说道。继而活动下自己的肩膀。

马稻也慢慢的站了起来。

“唉,唉,马嫂,你这是怎么回事,跟着站起来是什么意思,比身高啊”柳嫂也慌忙的站起来。

门灯下,张嫂与马稻身高相同,只是中间有个又矮又胖的柳嫂时,画面有点搞笑起来。

马稻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没有,腰疼,起来活动活动”

“唉,走吧,回去吧”柳嫂黯然神伤的说着。

“以后不能晚上出来说了,夜谈改为白天谈了”

“为什么”柳嫂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现在什么天,晚上温度低了,出来一坐几个小时,不怕吹感冒啊”张嫂缩着脖子说道。

“也是,改为白天吧”马稻笑嘻嘻的说着。

“白天岂不是又要掐时间了,嫂子每天还要放羊”

“那还不好说,鞭子一响就是出去了,鞭子再响,就是回来了”张嫂唾沫横飞的说着。马稻在一边笑着,只有柳嫂可能是不在状态,好像今晚说的话都持有怀疑态度。不停的去追问为什么?

“要不要我今晚陪陪你,你家老马又不在家”张嫂小声的说着。

“这,这可以吗?”柳嫂不安的反问道。

“你还真信了,我就是逗逗你,我要是给你睡一张床,你还不把我压死啊,你看看你家老马是啥样的体格,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老马”

“我家老马可好了,我家老马的手最有温度了”柳嫂说完又开始哽咽了起来。

“啧啧,真的是离不开男人啊,明天去找他回来吧,别赚钱了,回来陪媳妇。好好拉着你的手”张嫂说完后气冲冲的离开。留下柳嫂站在那里暗自垂泪。

“别哭了,习惯就好,过了这几天适应期就行,又不是不回来了,过个两三个月就回来陪你过年了,啊,别难过,快回去吧”

柳嫂不做声的迈着小步走着,这时候张嫂已经走到拐角处,大声的叫嚷着“你快不快过来,不快过来我先回去,没人陪你回家”

“唉,我快,我快”柳嫂一边抹着泪,一边小跑向前走着,远远看去,像是一个肉球在慢慢往前滚动。

马稻看着两人闹呵呵的离去,收回黯然的目光,默默的把椅子搬到大门口,自己又坐在门口,默默的看着夜的黑发呆。

想着刚才柳嫂的可怜样,像是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也是如此,家里不敢表露情绪的时候,山上可以肆无忌惮的哭,每当回到家中,孩子便会问,母亲为何眼睛肿了,马稻尴尬的说着,山上的风沙太大,躲避不了,所以就经常有沙子进眼里,不舒服的时候,就揉一揉,结果就成个肿眼泡了。孩子们信以为真,乐呵呵的离开。

但是在一边的老蒯不相信,他多多少少知道马稻与成功的私情,所以当他拿出钱指挥孩子们去街上买东西的时候,马稻便隐隐察觉到不安。当老蒯的拳头砸向自己的时候,马稻把案板拿出来做掩护。不知道什么时候,马稻从逆来顺受学会了反抗,也许就在那个时候,他们家里的东西经常要换新,因为随时都可以打起来,随时要找东西当掩护的工具。这些年怎么过的,马稻心里的伤痕那是历历在目,只不过自己从来没有对外说过,曾经心痛,曾经惶恐。多少次在绝望中看到一丝光明。以至于自己一直委曲求全的活着,如若不是成功给予温暖,让自己知道这世间还有人对自己疼爱有加,或许早就会做出偏激的事情。

他像是一抹光,在黑暗中把内心的恐惧驱赶,让马稻在痛苦的日子里慢慢振作起来。所以她偷偷的与蒯成功交往着,老蒯继续在外面红旗飘扬。他们的世界里早就貌合神离,只不过在老蒯偶尔想不通的时候,还是会拿马稻出气,而那个软弱的人在这凄苦的日子里成长起来,学会反抗,不再被老蒯拿捏在手里。在与老蒯周旋的三十年里,从最开始的逆来顺受到最后的以牙还牙。在最初交往那段时间,马稻是抱着泄愤的态度与成功走到一起,成功无疑成为了受害者,当自己皱成一团的报复心理被成功一点点的熨平时,马稻的良知被唤醒了,那个小自己十岁的男孩是真的在乎自己。继而又在自责中向成功靠近。

一切过眼云烟是那么的清晰,一切的故事又都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她在最错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对的人,注定要一辈子纠缠不清。无论是大杨树下,还是山沟里,他们一次次的靠近后不舍的离开,二十年的岁月,匆匆一眨眼的工夫就这么一晃而过,以后能怎么样?

马稻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又想起了柳嫂刚才的难过,自己何曾不是这样,以后也要这样,成功走后注定会把自己的心带走,那么自己在家这段行尸走肉的日子该怎么过?马稻想到这里的时候,眼角忍不住也湿润了起来,不过她不像柳嫂那样,毫无遮拦的发泄情绪,多少年的苦难日子让自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只是眼泪她控制不住,会悄悄的流下来,在脸上无声无息的蔓延。

马稻心碎了。

她舍不得那个男人的离开,但是她做不到挽留,好像他出去必然有他的目的,她阻拦不了。走吧,走吧,早晚都是要这样。马稻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伸出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抹了几下。被泪水已经整的崩溃,即使自己假装接受,可是内心世界里却想去挽留。

这时候,河对岸的口哨声再次响起,马稻的身体像触电一般,整个身子开始摇晃起来。过后又平静下来,默默的走回院里,关起门,关上门灯,这时候,那一阵阵的口哨声吹的是格外的急促。马稻径自的走到屋里,拿出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到卫生间去,一番冲洗后,穿上崭新的衣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揉了揉哭红的眼睛,转身走了出来。

口哨声还在河对岸响着,听起来的时候,像是一阵阵无声的哭诉,传入到马稻耳际的时候,马稻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在院中走来走去,突然间口哨声吹着吹着没有了声音,最后几声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就那么无力的挣扎几下后,安静了。

马稻惶恐了,无疑这是成功在对自己一个暗示,而自己还在悲伤中,那不安的心情让自己继续在院中徘徊。

最后鼓起勇气走到铁大门那里,缓慢的打开门,露出一条缝隙,看了看外面,确定没人后,自己慢慢的走了出来,悄悄的把门关上,锁好后,把钥匙装到口袋里,站在那里思考了一会儿后,正当自己要迈步走开的时候,突然有个黑影闪现,一把将自己抱了起来,黑暗中马稻紧张的挣扎着要跳下来。伸出双手胡乱的掐着对方胳膊上的肉,小声的说着“放我下来”

“是我”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马稻默默的把手伸出来,紧紧的搂住那个人的脖颈。成功抱着马稻,一直在黑暗中走着,没过大一会儿,听到水流的声音,歪歪扭扭的踩着大石头过河,门前的手电筒发出微弱的亮光,马稻被成功抱进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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