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五行丹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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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没有修错，桑天子很高兴。
回过头来，他便踏入第四层。“由动而修静，导引水与火，燃水而成晶。”
真气在经脉之中奔腾不息，是为动；由动到静，大半修的是精神。而他早就能看到族长都看不清的玉简，精神强于众人。加上之前修着的《五龙盛神法》，这一步他早就完成了。另外一半则是看真气质量，他的真气奔腾浩荡，远超过众人。所以他才刚一静下来，真气刚聚于丹田，便凝结成液，燃水而成晶。
人们常称这一境界为假丹境界。
在火蛇部落，修到这一境界的不足一成。就连最精英的狩猎队，也有刚进入这一层，结了点晶，而没有将假丹修成的。
“什么天才不天才，稳最重要。”
桑天子颇有感触地笑了笑。
他稳稳地沉淀了三天，真气结成一块飘摇着火苗的晶石。经脉空了，于是天地灵气从十二经筋涌进来，过十二经别，十二经脉，奇经八脉，最终汇入丹田。灵气成漩涡，钻进丹田，看似不多，修一刻涨一刻，积少成多。
又修了几日，晶实而气虚，震荡沉浮，成阴阳太极之象。
不知不觉，竟然就到了第五层。
他睁开眼睛，女闪正盯着他看，笑说：“铃铛，你又坐了好几天，要不是大家都说，修炼的时候不能乱动，我真想把你叫醒。你这么一天天不吃饭地修炼，也不是个办法呀，万一一个不慎，把自己饿死了咋办？”
桑天子笑说：“我有所心得，正好多修修，我控制着呢。”
女闪说：“那也不能一坐好几天。”
桑天子从斥责中感知关切，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我已经在拓宽经脉了，慢慢的就可以辟谷，不吃饭也不要紧。不用担心我。”
女闪叹息一声说：“那也要吃饭。”
吃饭，一家三口围坐着，好好吃一顿。然后女闪笑眯眯地、温柔地取出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十二颗火晶丹，她将其递给桑天子。
桑天子露出疑惑且惊讶的表情。
女闪说：“这个一年发一次，加上我捡火晶石的功劳，多分了三颗。给你，你要好好修炼，不求你跟人家比，总要抓住机会变得更强一些。可不要学我，我脑子不聪明，怎么都修不了，你能修炼，可得要珍惜。以后争取加入狩猎队。”
桑天子掩饰着他的感动。
但他将火晶丹推出去，说：“阿妈，我现在用不着它，你自己吃吧。”
女闪笑说：“我不吃这个，我可以直接吃火晶石。你看，去年我都吃了好几块，拳头那么大的，我几天就能吃下去一整块。”
桑天子想起来女闪说过这事。
他笑了笑说：“那就给果果留着。”
女闪说：“果果还早着呢。先给你用，等果果能看到功法，再给她。不然提前给她也是闲着，说不定还会被人家抢了去。”
火蛇部落修行有规矩，功法非得自己看，否则不能修。
说是为了避免修坏身体。
一代一代这么传下来的规矩。
桑天子说：“谁敢抢果果的？”
女闪说：“现在没有，以后未必没有。那些孩子都不太友善。”
桑天子说：“得空我揍他们去。”
女闪笑说：“可不要随便打架，你现在能打赢，等以后他们修炼得比你厉害，会来打你的。咱们低调一点，好好的就好。”
桑天子眼睛骨碌碌一转，说：“阿妈，我早就得罪他们了，就算我现在不打，等他们厉害了也会打我。我就趁着现在我还厉害着，先把他们教训一通，打我不要紧，至少别让他们欺负果果。这事你就别管了。”
若是之前，他可能还听女闪的。
自从知道他没有练错，相比起火蛇部落的天才，他一点都不差，他就一点不怕了。
追上他，呵呵，他们有那本事吗？就算他现在不修了，也得给他们十年二十年来追，甚至有些人一辈子也修不成假丹哩。
所以，他想揍谁，就敢揍谁。
女闪劝道：“人家还没欺负呢。”
桑天子说：“那就让他们不敢欺负。”
果果撅了一下嘴，沉着地说：“哥哥，阿妈说的对，人家没欺负我，人家对我都挺好的。你现在要好好修行，别因为受伤浪费时间。”
桑天子不止是一个小孩子。
果果从前天真可爱，现在这么成熟，从这变化中，他看到了更多。
他心疼地弄乱她的头发。
他说：“别担心我，我抗揍。”见他们还要劝，他又抢先说，“再说了，修行也不只是闷头修，也要跟人实战，不然不知道哪里修错了。”
事关修行，才堵上了她们的嘴。
先不忙，稳固了几天第五层境界，待阴阳太极之象凝实可见，他才踏出门。
他说：“果果，走，带你去玩。”
果果苦着脸问：“要去哪儿？”
桑天子说：“当然去有人的地方。”
果果再次劝道：“别去了吧。”
桑天子说：“去，今天开始我就要让他们知道，天分不代表一切。说什么巫人修行天分不好，我要告诉他们，我命由我不由天。”
果果听到最后的话，眼睛一亮。接着便沉思起来。
她觉得他说得对，我命由我不由天，她很振奋。
于是连他要跟人打架，她也觉得没错了。
兄妹俩招摇地走了出去。
向玉简房的方向走。前方不远处有人练功，很热闹的样子。
他们小的八九岁，大的十七八岁，眼里都有光。
两人大踏步前进，不一会儿走到跟前。火蓝的狗腿子之一火渠拦住了他们，嬉皮笑脸地说：“呦，这不是没前途的铃铛吗？铃铛不响了，修为也一塌糊涂。哈哈，还想来这儿偷学功法吗？滚远点吧你们。”
话音没落，大家笑声迭起。
桑天子一脚蹬出去，火渠高高飞过人群，噗得落在地上。
桑天子说：“谁想挨揍？过来。”
“你找茬的是不是？”一个高大的男孩走出来。他是后面来的，跟火渠是好朋友。在比赛中，他拿到十二名的好成绩。
桑天子踏过去，一巴掌闪过去。
高大的男孩飞倒在地，脸肯定要肿。
“还有谁？”桑天子怒吼一声。
周围一片安静，沉默无语。
大家都是修行的，就算本事不行，好坏也是能看清的。桑天子的这一下，就算是偷袭，他们中间最高明的也做不到。
桑天子笑道：“一堆火蛇蛋。”
火蛇蛋这东西，骂桑天子没用，他不嫌弃火蛇。他嫌弃乌龟，王八。但这里的人一听火蛇蛋，都会感觉到王八蛋一样的屈辱。
比赛中战胜高大男孩的大树推开人群，走了出来，吼道：“我来。”
桑天子笑说：“我让你先出手。”
对方不客气，做了下准备，挥舞拳头冲了过来。却见桑天子不退不让，在对方接近时，以更快的速度给他一巴掌。
巴掌怼脸，那人横倒在地。
桑天子一脚踢出去，那人在地上横移，嘴角沁血。
桑天子问：“还有没有有种的？”
现场的一片安静，先出手都撑不过一招，这还怎么打？用脸打吗？
桑天子说：“让你们一起上。”
这要是还不敢，以后就别出门了。
可是现场还是安静。
这安静之下蠢蠢欲动。
桑天子看出，他们想动手了。
他说：“果果，你到一边看着。”
果果听话地退开后，人群中喊着，“揍他，一起上，揍他。”三十多个孩子围了上来，围着桑天子转着圈，忽然要扑上来。
“砰”，桑天子一脚踏在一人胸口，踩在地上。
“啪”，一个横踢，踢到最快的一个，用他的身体砸倒一片。
“砰砰啪啪”，一拳一个，一脚一个，不一会儿倒了一片。
桑天子没有下重手，这些人只是皮肉伤，但保证他们不舒服。而桑天子本人，不过轻飘飘地挨了几下，跟挠痒痒一样，没事儿。
他换扫众人，严肃地说：“打不赢，就不要乱说话……”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火蓝捂着肚子说：“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们都会超过你，到时候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桑天子走过去，啪的踢中她屁股，痛得她直嚎。他说：“我等着，但在那之前，你们都算算你们要挨几年揍？打不赢，就都给我把嘴闭上。如果再听到，你们说我阿妈，说果果的闲话，我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大家哀嚎着，都不敢说话。
桑天子拍拍手，没事一样地走了。
果果瞪着大眼，跟着他，她想过他能赢，但没想到赢得那么轻松。不是说他没天分吗，怎么会差距那么大？难道真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果果的心里燃起炙热的火。
她回头瞥了一眼玉简房，心跳飞速。
这么多人参与的斗殴，不再是一件小事。很快，各家各户，连带狩猎队，都知道这事，也汇报给了族长。族长考虑一番，说：“以后再打，找个人看着，别让那巫人打伤了孩子们。打一打也好，可以让大家都努力。”
上面不管，甚至带着点支持。
这场孩子们间的战斗延续了下去。
他们约定，每十天打一次。
谁怂谁就就自己承认自己是火蛇蛋。
桑天子欣然答应，打就是。
每十天打一次，刚好他一次修行十天，出来散散心。
打了三个月，打九次，打出了一个火丹功第三层的火泥，也是上次比赛的第二名。这早一步的突破，下一回他极有可能拿第一。
但甭管他们修成什么样，对付这帮小屁孩，桑天子总赢。
想用一招便用一招，想打两巴掌便用两招。他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桑天子的第五层已经稳固。
稳而又稳，而生火焰。修行时，他像一盏灯一样亮。
他已经可以修第六层了。“去杂质而存火，浴火而不焚。”但他还在稳固自身修为。且他还犹豫，要不要走这一步？
火丹功只能修到金丹境界。再往后可就没有了——
要是这么修，之后怎么办？
必须要换另一种功法，也就是可以修炼到元婴期的功法。
这两种功法，一种是内外兼修的《火焰掌》，一种是修炼五行之力的内丹功法《五行丹录》，他要选择一种来修。选择前一种，倒可以接着《火丹功》来修。但是那掌法按部就班，看起来普普通通。选择后一种比较困难，需要将金丹梳理成五行俱全、相生相克的模样，但是前景好，威力大。
是选择容易的，还是厉害的？
他站在十字路口，还没决定。
他想，“最关键的还不是眼下，若是修完《火焰掌》，或者修完《五行丹录》，找不到接下来的功法，该怎么办才好？若选前者，走的是火这一条路，《百族生存书》里面说，附近修火的不少。选择后者，则有些渺茫。”
他当然想选厉害的，总还要多想想。这毕竟是重要的决定。
打了六个月，第三层出了七个人。这七个人加上其它二十来个，被桑天子吊打。这战况让大家越来越看不懂。巫人这么强？
族长解答说：“巫人身体强，但他们不适合修炼。你没见那巫人一直都只用拳头打架，而不用法术吗？他现在厉害，但以后就不厉害了。等孩子们结丹，就再也不用怕那些体术，因为有法术在，他近不了孩子们的身。”
桑天子听到这话，晒然一笑。
他内视压不住火的丹田，必须做决定了——《五行丹录》，替代《火丹功》。
在前面，《五行丹录》跟《火丹功》差不多，只是用的丹药不一样，修炼《五行丹录》，最好几种属性的丹药混着用。这样修炼到假丹时，丹田里的真气才会五行俱全，而不像桑天子现在这样，以火为主。
但不要紧，《五行丹录》也不需要五行平等。只要梳理清楚便能结丹。
等结丹之后，可以再将缺失的部分补全。
梳理之法，要用到经脉。经脉打通的越多，越方便。
用意识引导真气，在经脉中运转，沿着奇妙的轨迹，可以梳理出对应性质的真气。五行对应五种路线，先取多的，后取少的。
桑天子最先修炼火之路线。
“哥，哥。”正要闭关时，果果叫他，很兴奋的样子。
“怎么了？”桑天子笑问。
“哥，我把《火丹功》都背熟了，我可以修炼了吗？”
“背熟了？哈哈，可以可以。”
“那个，火晶丹你还……”她不太好意思。
“当然，给你留着的，我都说了我用不着，阿妈还要放我这。对了，之前的九颗，我还剩了两颗，都给你，需要你就用。千万不要管我，实话跟你说，我现在修了另一门功法，《五行丹录》，实在用不着这个。”
“《五行丹录》是什么功法？”
“就是很好的功法。”桑天子不细解释，“反正，你别跟别人说。”
“哦，好，我绝对不说。”
拿了火晶丹的果果，准备闭关。
桑天子索性先停一停，给她守几天。刚好他要梳理真气，等女闪有空看着的时候，他抽空修一修即可，几天而已，不碍事。让女闪一个人守着，太累人了，巫人也会累的。两个人倒换着，都会轻松一些。
女闪倒想让他多修一会。
他坚持如此，坚持到有些固执。
果果修了两天半，感觉到蠢蠢欲动。她醒来问一下桑天子的经验。
桑天子建议道：“你要先打好基础，多修几天更好。”
果果于是听话地又修了三天，撑不住了，一路突破到尾闾穴，很高兴。但是突破几个穴位，丹田之气便消耗了个七七八八。
她问桑天子这样修得对不对？
桑天子说：“对是对的，但你撑得时间太短了。你当时什么感觉？”
果果说：“我很集中注意，但真气总是瞎跑，控制不住。”
桑天子叹说：“你神识太弱了。”
他想了想，给她讲起了控制真气的方法。先讲了两个小窍门，随后又加了两个细节，再加两个小想法，一来二去，把《五龙盛神法》的修炼法门教给了她。说的时候女闪也在听，觉得这些窍门挺有意思，都修了修。
他说：“这个法门，可不要跟别人说。可能会引起麻烦。”
果果说：“我知道，我不说。”
女闪也说：“我更清楚。我什么都不说。就当没这回事，咱们也不要提。”
论起谨慎，女闪比桑天子更甚。
果果吃火晶丹修行，共十四颗。先吃七颗，后面三天吃一颗，总共吃了一个月，把任脉打通了，但卡在任督二脉的接缝处。
这在火蛇部落已经不算慢。
可惜没了火晶丹，要慢下来了。
桑天子把之前准备的火蛇丹给果果，让她先养一养经脉，再接着贯通任督二脉。
见她步入正轨，他自己也放下心来，扎扎实实地去梳理自己的真气。
火属性用一个月；火生土，土属性用一个半月；土生金，金属性用两个半月；金生水，水属性用一个半月。最后剩下的便是木。
火克金——火最多，金最少；
金克木——金最少，木则多；
木克土——木既多，土则少；
土克水——土水因火的缘故接近平衡。
水克火——克也克不动那火。
这前前后后花了半年时间，梳理了真气，真气燃而成晶石，晶石聚集，而成金丹。中间还有裂痕，需要慢慢弥补。
放在《火丹功》里，这叫第七层。
放在九层的《五行丹录》里，这叫第五层：五行真气静而结晶石，是为虚丹。虚丹沿五行脉络大周天逆行，可以互相转化，互相弥补。虚而成实，而结五行内丹。此后常以五行脉络养此内丹，可以使五行平衡。
后面几层，都和金丹期有关。
第六层：以天地灵气壮大内丹，静置则生其妙，动则生其徼。养则生丹气，用则生丹灵。气生为用，灵生为婴。常用常生，可见元婴。
第七层：内丹浑圆，贯通寰宇。多修法，用之有度。
第八层：内视内丹，如女子孕育婴儿。以此婴儿掌控内丹，生出无穷变化。
第九层：元婴成，破内丹。如破茧成蝶，多用元婴之思，有意。
每一层又有好多技巧，法门。
真要一层层突破，看着就比《火丹功》难。倒算不清难几倍。
火蛇部落这些年，没谁突破元婴。
族长的真正实力倒是不太清楚。
《五行丹录》第五层，且修着呢……
而正在他修行之际，两男两女出现在火蛇部落门口。一个女子怀中抱着个孩子，是个好乖巧帅气的小男孩，大概半岁。另一个女子拉着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大概五六岁的样子。两个女子容貌相似，是一对姐妹。
人们看到了，对男人热烈欢迎。
“你们，你们终于回来了！”
那是火蛇部落的男人。他们一个叫火井，一个叫火城。前者是族长的儿子，两个小孩是他的儿女；后者是桑天子的生父，小男孩是他的儿子。
他们历经千难万险，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