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 良心丧于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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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声还在继续，似乎整条安西盘山道到处都在爆炸。
白天阳张口大叫：“慧心，跑！跑啊！别管我！”
可是他所有的声音，最终都被死死卡在喉咙口发不出来。
此时的白天阳，连意识都逐渐模糊起来。
但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贼老天！王八蛋老天！让我女儿逃出去，否则我就不到你那儿报到！老子就是要挺着！
乒！
一声脆响，“鲁道禅”的身体忽然一阵剧烈的歪斜——一块大概有一个柳条箱大小的石头从侧面砸中了他。
一阵电火花闪烁中，“鲁道禅”掐住白天阳脖子的手松开了。
白天阳乘机往前爬了几步，一边大喊：“慧心！慧心！”一边站了起来。
“爸爸！爸爸！”
前方混乱的人群中，传来白慧心的喊声。但白天阳看不到女儿的身影。
白天阳只能循着女儿的喊声发疯般向前寻找，一路上他不停地大喊：“你在哪儿？”确保女儿能够回复，以免联系中断。
周围不停地有爆炸发生，很多人就在白天阳眼前惨死，而且地面上坑坑洼洼，爆炸形成的圆坑周围，还会有蜘蛛网状的裂痕延伸出去。
随着这些圆坑通过这些裂痕逐渐连接起来，整个路面都越来越难行走。
唯一的好处就是——
死的人多了，道路没有刚才那么挤了！
“慧心！慧心！”白天阳继续吼叫着前进。
但他惊恐地发现，白慧心已经有十几秒没有回复自己。
“爸爸！”
一声大喊，从身后传来。
白天阳连忙踅回去，发现声音是从一个圆坑里传来的。
站在圆坑边缘一看，里面是大量的黑灰，还有许多人拥挤在里面——有活的，有死的。
而白慧心正在挣扎着试图沿圆坑边缘往上爬。
白天阳毫不犹豫地跳入坑里，他沿着坑壁下滑，到了白慧心身旁，帮着她一块儿往上爬。
爬到圆坑边缘，一阵惊呼声响起。
“上面！”
“塌了吗？”
白天阳抬头看到，螺旋形挂壁公路的上一层已经倾斜，上面的石头和人正要砸下来。
白天阳大惊：“快！快啊！”
奋力拉着白慧心往坑口爬动，眼看就要抵达坑口，突然白天阳发现拖不动了。
“救救我，我不想死！”白天阳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个年轻女子在下方抓住了白慧心的脚踝。
这年轻女子看上去容貌靓丽，但两条腿都以不正常的角度偏折，明显已经废了，想靠自己的力量爬出坑，那是绝不可能的。
但她这样也救不了自己，只会拖着白天阳父女陪葬。
“慧心，踹开她！”白天阳叫道。
白慧心叫道：“不要！”但事实上，这两个字刚出口，白慧心就意识到，白天阳说得没错。
她伸腿蹬了蹬，但年轻女子继续哀嚎：“我刚考上大学，来这里旅游的，我不想死，我给你们看学生证。”
白慧心顿时心软，对白天阳道：“救救她吧。”
白天阳没有答话，而是下去照着年轻女子的脑门就是恶狠狠的一脚。
这一下，年轻女子“吭”了一声，晕厥过去，松开白慧心朝圆坑底部出溜下去。
几乎与此同时，上方那一层的一些岩石和人开始坠落下来。
白天阳用尽全身力气把白慧心拖出圆坑，此时那个年轻女子已经被坠落物掩埋。
白慧心回头看着圆坑底部，白天阳奋力拖她，她却强挣着不愿。
啪！
白天阳一个耳光打在白慧心脸上：“她是你爹害死的，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不用内疚！有你爹给她偿命！”
白天阳一边说，一边把白慧心拖出了圆坑，朝前狂奔而去。
在他们身后，大量的岩石和人坠落，几乎将圆坑填了一半。
父女两人沿着挂壁公路朝前狂奔，一路上山顶不时有炸弹落下，不时有人在身边倒毙。
白天阳咬牙苦撑，拉着白慧心往前跑了足足2公里之多。
爆炸声渐渐止歇，只剩下惊恐的喊叫声、哀嚎声和哭泣声。
而路面上，除了坑洼外，更有倾斜。
有一段道路，在剧烈的爆炸后不但破裂，而且朝外侧形成了一个将近40度的斜坡。很多人滑倒，向下掉落。
白天阳则抓着白慧心撒开腿，以最快的速度勉强冲了过去。
但再往前，就更加凶险了。
因为机器人出现了。
先是道路前方有惨叫声传来，然后，黑烟与火光中，冲出一台台机器人，全都是燕军打扮，大多持着陌刀，有的拿着弓箭。
这种陌刀，就是当年唐朝将士用来对付北方游牧民族骑兵的斩马刀，不但锋利，而且霸道，往往一刀下去，就能将大活人劈成两截。
很快，坑洼漆黑的路面上，开始染上了殷红的血液。
白天阳只有一个办法：装死。
他大致知道一些这种型号机器人，判别杀戮目标的算法，如果在头颈、胸口这些要害地方抹上血液，那么就有比较大的概率被机器人的人工智能模块判别为“已死”，或者是“次要目标”。
于是，在两台凶神恶煞的机器人在前面砍杀之际，白天阳把地上的血浆涂在了自己和白慧心身上的要害部位。当那两台机器人完成一轮杀戮，朝这边接近时，父女两人已经躺在了地上。
周围还有其他惊慌失措的人群，两台机器人果然没有理会白天阳和白慧心，挥刀斩杀其他人去了。
白天阳乘机拉着白慧心继续朝前而去。
但这一回，白天阳不再撒开腿跑，而是尽量贴着山壁，甚至往冒着黑烟的地方钻——这也是因为他熟悉人工智能判别杀戮目标先后次序的算法：先解决明显目标，再关注较难判定的目标。
就这样，越往前，道路上的人越少。白天阳盘算着：往前500米，往前500米，应该就到了挂壁公路的尽头了。
可是，哪怕走出安西盘山道又如何呢？
难道机器人会放过他们不追吗？
有可能，只能说有可能。毕竟，盘山道内、合龙原里、大唐长安中的目标还不够杀吗？
系统总要给出一个边界。
白天阳认为，那个边界就在安西盘山道的尽头。
于是，他带着女儿咬着牙往前。
前方又出现了机器人燕军。
白天阳拉着白慧心卧倒在一个圆坑边。
他们身边的其他人也连忙卧倒：能逃到这里的人，都发现了一些躲过屠戮的窍门。
可是，这一回，白天阳觉得不太妙！
之前因为目标太多，机器人优先追杀活动的目标。
可这一次，目标如果都不动，机器人怎么办就比较难说了。
果然，这一回，机器人的策略是“补刀”。
也就是哪怕判定是一个死目标，也要给上一刀再说。
一声声惨叫中，旁边的几个人都被砍死了。
三台机器人随即朝白天阳父女所在的位置逼来。
白天阳大叫一声：“跑啊！”拉着白慧心起身狂奔。
但三台机器人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追了上来，从背后将父女二人推倒在地。
其中一台机器人冲到父女二人前方，等于是切断他俩的去路。
然后，白天阳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己跟前举起血淋淋的横刀，他只能绝望地把白慧心扑在身下，哪怕替女儿挡掉一刀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