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长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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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按照习俗家家户户都会进行一次大扫除，为除旧迎新作准备。
程家众人也一大早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离开县城，去往梨山别院，打算去新家大扫除一番，然后开心过新年，全家人计划一直住到正月十五前才返回县城，按照现代的说法，就是去市郊的别墅度个假。
一家八口加上行李，几乎把整个车厢塞得满满当当的，不过程岩和程云平争着要坐在外头体验驾车的乐趣，寒冬腊月的，程如意也懒得跟男人们争这个，于是自己和女眷们一起躲在车厢里聊聊天吃吃瓜子。
驴子们喝了几天灵泉水，身体素质得到了一点提升，虽然还是懵懵懂懂的模样，但是一路上都挺精神的，而且两匹驴一起拉，体力是还是绰绰有余的。
到达梨山转入村子的时候，程家众人隐约看到前方有一堆人，规规矩矩地分别站立在大门两侧，瞧着竟然像是在等候她们的到来。
仔细看会发现这些人里面不少都是熟悉的面孔，正是之前建房子的时候雇佣的流民和他们的家人。
前几个月聚集在南门的流民现在已经几乎都不见了，大多数人是凑够了钱和粮食，然后继续南下或者去往京城，有少部分人则是在怀山县城找到了工作，有了落脚点。
而此刻站在她们家门口的这些，明显就是找到了工作的部分人。
说起来这梨山别院也是个正正经经的五进院落，大大小小房间加起来二三十个，占地接近五亩，如果只靠她们一家人自己打理，那肯定得累死。
而且程家还有十亩中等水田和后来开荒出来的十亩旱地，还有林地和一座山，还有旁边还没建完的养殖场，这些都需要雇人来打理。
所以在房子差不多建好的时候，程如意便在自家大门贴出告示，宣布别院需要雇佣长工来维持别院的各种工作。
之所以选择雇佣而不是买人，主要考虑的是这些工作都不涉及什么秘密，也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即使将来换其他人接替也完全没有问题。
最重要的还是她心里还隐隐有一根底线，虽然不少人觉得说在古代谈人权就是搞笑，但是程如意觉得随意买卖人口始终难以接受，这不免会让她想到现代偶尔会看到的那些被卖去偏远农村当然后疯掉的可怜女人。
别人怎么选择怎么做那是别人的事情，她也管不了，她能管得了的只有自己，人活在世上，只需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可以了。
何况其实她的雇佣合同都不是短期，全部都是三年以上的长期合同，而且是家庭制度，就是全家人都需要签约，工钱也是按照家庭贡献度按照绩效发放，做的好有奖励，做得不好也会扣钱，这样做也能让双方都得到保障。
经过重重筛选和考量，最终程如意一共和三家人确定了雇佣关系，分别是孟家、陶家和丁家。
这三家人都有参与之前的房子建造工作，所以如意对他们比较熟悉，也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确认他们的人品都没有什么问题才决定下来的。
孟家是第一家确定签约的家庭，签的是三年的合同，目前的主要职责是护院兼长工，包吃包住，工钱暂定是每月八百文，一家四口继续住在原来的倒座房里面。
陶家同样是一家四口，不过却签了十年的长约。
他们原来是在边境镇上一家富户的家生仆，逃难的时候富户非常难得地把家里仆人的卖身契全部都还给他们，让大家各自逃生。
奈何像陶家这样的家生仆从小就生活在宅院里，生存能力比普通农民要弱很多，一家人也是散尽钱财、历尽艰难才终于来到这里，劫后余生的他们实在是不想再逃难了，所以程家的工作他们是志在必得，还好专业都非常对口，于是顺利留了下来。
陶飞今年三十八岁，之前主要负责打理那富户的宅中大小杂务，算是管家的二把手，刚好有帮忙建造富户庄子的经验，也识字，所以之前能顺利应聘第一种技术型人才，而妻子文氏则是三十七岁，是个厨娘，之前也是负责程家建房的杂务工作，做菜的基本功都会，普通家常菜式也可以熟练完成。
两人生有两个女儿，分别是十五岁和十三岁，从小便跟在那富户的女儿身边当婢女，长女陶晓春擅长女工刺绣，幺女陶迎冬对琴画都颇有天赋。
如意会选择他们的除了专业对口之外，很重要原因就是陶飞一个男人带着妻子和两个女儿一路逃难，即使后来身无分文也从来没有想过卖妻卖女，在这个极度重男轻女世道里人品算是不错的了，而且他的妻女虽然看着娇贵但是都意外地坚韧很能吃苦，这样的一家人用起来还是比较放心的。
签约之后，他们一家人只需要继续负责之前的职务就基本差不多了，刚好两个小姑娘也可以有玩伴。
陶家目前也暂时住在倒座房，与孟家为邻，包吃包住，每个月一两银子。
至于丁家，和孟陶两家比起来，那就算得上是个大家族了。
丁老汉今年五十岁，本来生活在西北边境的某个村子里，家中有田又有地，虽然世道艰难，但是一家人还算能勉强吃饱。
妻子是同村的陈氏，年纪比他小两岁，几十年来两人共同养育了三儿两女，如今儿女都已经成家，又生了十几个孙子，一大家子平时非常团结热闹。
可惜面对被战争摧毁的家园，再不舍得也不得不背井离乡一路逃难，好在一家人人多势众又齐心协力，才能顺顺利利到达府城。
他们本来打算在府城先暂时安顿下来，再慢慢从长计议，没想到府城根本不开城门，流民们被迫聚集在城门口，久而久之，城门外到处都是茅草搭建的棚屋，流民越来越多，又没有人管理，自然就越来越混乱。
终于在某天夜里，一场大火突然来袭，接着便有人趁乱抢劫杀人，好在丁老汉警觉性高，第一时间便让家人别管行李先逃出棚屋区，可惜小儿子一家住在最里面，而且又一心想帮大家把行李扔出来，结果最后夫妻双双被困在火场没能及时逃生。
丁老汉一家在隔壁山头躲了三天，等到混乱和火灾都结束之后再回到棚屋区，那里只剩下一片废墟。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行人离开府城没多远之后又遇到了山匪，大女儿一家也在混乱中走失了，一连的打击下来丁家人差点崩溃，但是为了几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子，大家还是努力支撑到了怀山县城。
在他们看到入城费而绝望的时候，是程家的招聘让他们重新有了生活的希望，对于他们一家人来说，程家就是救命恩人，所以他们也签了十年的合约。
其实他们留下来除了报恩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距离府城不算很远，方便祭祀小儿子夫妻和打探大女儿一家的消息。
正好丁老汉一家人都是老庄稼人，种田这项技能绝对是刻在了他们的基因里，全家都是种田好手，几个女眷也都是能干之人，上山砍柴摘野菜下河捞鱼养鸡养猪什么技能都已经全部点亮，所以水田和旱地还有梨山林地都暂时都交给他们一家人打理！
由于丁家一大家人口实在太多，所以只能分开住，于是男性分别住在倒座房剩下的两间，而女性则都住到后罩房，全家人包吃包住，每月工钱同样是一两银子。
这三家人签约之后，程如意就先给他们发放了一个月工钱当作是年礼，而且还给他们放了一天的假，让大家收拾一下家当，好好修整，毕竟流浪那么久，如今终于安顿下来，肯定有很多东西需要整理河添置的。
今天便是三家人放完假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此刻他们所有人心里都无比激动，等候他们的东家正式入住。
程家的驴车刚停好，便有人搬来木箱给他们踮脚下车，等全家人都下来之后，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突然响起一阵整齐的声音：“欢迎东家正式入住梨山别院，祝东家新年添福寿，生意更上一层楼！”
程家众人那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都被惊呆了，完全不知道该如果反应才好。
程如意虽然也被吓到了，但心里更多的是无语，她不太喜欢这些无聊的形式主义了，忍不住朝工人们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咱们家就普通百姓，不兴这些礼节，大冷天的，大家都进去吧！”
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和陶飞说一说了，以后千万别再给她来这一套，大家都只是打工的，不是奴仆，做好分内的工作就行！
距离乔迁宴不过几天，梨山别院已经一百八十度大变样！
整个院子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的，虽然目前园林造景还没有完成，看起来稍微缺少一些绿意，不过现在本来就是冬季，问题也不大。
程家众人商量过后，决定先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整理物品，吃过午饭之后再开始正式的打扫工作。
其实说起来也没有太多打扫的地方，因为除了住人的几个房间之外，其他房间基本全是空的，而这些空房也一早被打扫干净，所以他们最后都放弃了打扫，干脆一起开心地布置新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