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持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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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并不是我开车，而是楚江海亲自开车，许牧野坐在挎斗当中。
我和白脑壳，刀疤，还有陈强，一起上了卡车后面的拖斗。
当时走得太急，根本没有看清，这个卡车上是我们柳巷镇的人，还是许牧野的人。
将徐家坝追出来的人，远远甩在身后后，我才看清这些人都是许牧野的人。
而且在这卡车拖斗的一角，还有一块雨布，雨布下面的东西棱角分明。
是枪。
我心中暗惊，许牧野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车子没有开回柳巷镇，而是直接在柳巷镇和清水镇中间，乌江的一段分流处停了下来。
下雪没有化雪冷。
眼下正是开春化雪那几天，在这乌江边上，风吹过就跟刀刮过一样。
我们提着徐建国下车，向着江边走去。
稍近一些后，我方才看见在江边升起来好几团火。
“大哥，你们来了啊。”
楚江海手中一直提着猎枪，他身形高大，刚靠近就被认了出来。
楚江海将手中的猎枪扔给叫他那人，火光照亮二人的脸，我才看清那人的样子。
他的脖子上，生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瘤子。
“瘤子，去清水镇喊王斌没有。”
人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瘤子因为他脖子上那瘤子，白脑壳因为他白化病后的头发，刀疤是因为他锁骨哪儿……
算了一圈下来，跟我熟悉，又在楚江海下面混的，也就我和陈强还是正常人。
其他的都勉强可以在山海经中占一页。
“让人去了，等下王斌就应该来了。”
这两人口中的王斌，应该就是徐建国的大哥吧。
在几个火堆旁边，还挖了好几个坑。
许牧野慢悠悠的走了上来，“老楚，一会就用不到我了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我刚才放在偏三轮的红缨枪递给我。
楚江海微微点头，“不用了，徐家坝那些人要是往上闹，就是你的事了，接下来我们这些泥腿子打生打死，你千金之躯就不要坐垂堂了。”
许牧野微微哼了一声，“老刘那边我打过招呼了，徐家坝那些人就是闹到地委去，我也压得回来，这你就不要担心了。”
当时那年代，别说西南村镇，全国绝大部分村镇，都是处于一种蛮荒。
各种人野蛮生长。
楚江海能在去徐家坝绑人的时候，考虑到这事闹大的后果，已经有几分九十年代后期那些大哥的样子。
当时大部分混江湖的大哥，都是天大地大剩下我最大的心态。
许牧野向车上走了几步，但又回过神来，用胳膊肘推了我一下。
“好好干，今晚给那个叫王斌的锤趴下，以后封你做我的兵马大元帅。”
我这时候终于明白，为什么许牧野逮着我一个人调侃。
因为这一大群人当中，就我抱着一根红缨枪，十分显眼。
楚江海轻轻踢了许牧野屁股一下，“行了，快滚，等会就是刀尖无眼了。”
许牧野拍了拍自己的屁股，“你狗日的踢上瘾了不是，从认识第一次就踹我胸口一脚，到现在还天天踢。”
话毕，许牧野将之前他一直拿在手中的手枪，递给楚江海。
“拿着，我刚压了子弹，毕竟就像你说的一样，一会刀剑无眼。”
楚江海跟触电了一样，急忙把手缩回来。
“我不要，我跟王斌摆场，我要是拿这东西，以后我还混不混了。”
许牧野眼睛微微睁大几分，语气变得不容拒绝。
“拿着，你真以为我一天闲出屁来了啊，大老远跑来跟你去绑人。”
“我和老刘是怕你死！”
“活着才有得混，死了你还混个狗屁！”
楚江海没有回话，但梗着脖子就是不接许牧野递过来的手枪。
当时混不到钱，但要混个名。
今晚要是楚江海直接开枪了，枪声响了他这个名也叫不出去了。
就在许牧野脸上笑容消失，逐渐变得阴沉的时候。
站在一旁的我，一手扶着红缨枪，一手接过了许牧野的手枪。
“许司令你放心，我拿着，今晚我不死，我大哥就不会出手。”
许牧野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刚出现的阴沉消散，变得开怀大笑起来。
“卵司令，那是你大哥挖苦我的，你们不都是喊大哥吗。”
“你看得起我，喊我声牧野大哥，看不起我，你喊我许牧野就行。”
我偷偷打量了一下楚江海的脸色，见没什么异样，也就顺从的喊了一声牧野大哥。
许牧野似乎很开心，勾住我的肩膀，将我拉到一边，教我应该怎么开枪。
这是我第一次摸枪，冰冷的触感在这冬天，格外的僵手。
许牧野教了我几次，还让我对着江边放了两枪。
从见面到现在，不过半个晚上的时间，他先后教会了我开枪和开车。
“你叫什么？”许牧野最后这样轻声问了一遍。
“林冬夏。”
许牧野点点头，反复念叨了两遍这个名字。
拍了拍我的肩膀，“林大帅，你大哥就交给你了，他是个犟种，你可不能学他。”
“该开枪的时候就开枪，即便出了事情，有我兜着。”
许牧野说这话的时候轻描淡写，但落在我耳中，却是十分郑重。
我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答应下来。
“兵马大元帅，差不多可以过来了。”
楚江海远远的喊了那么一句，许牧野给了我一个眼神，让我放心去。
许牧野没有再回到那边，而是直接上了车。
我突然有点明白，许牧野带来的那卡车上，为什么会放着那么多枪。
如果待会事态严重，许牧野是不是要直接让他的人持枪干涉，
明白之后又不是更加的不明白。
当时看来，楚江海不过是一个镇上稍大点的二流子。
许牧野以及他们口中的老刘，明显不是二流子这个阶层。
他们为何会这样看重楚江海。
这种二流子之间摆场约架，楚江海经历不少，这次也没什么特殊的。
许牧野却十分担心楚江海的安危一样。
生怕一不注意，楚江海就死在这里。
徐建国已经被拖到坑里，白脑壳和瘤子，正拿着铲子往里面有一铲子没一铲子的填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