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救济所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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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的克罗德并不介意在家人不在的场合表现得“嚣张跋扈”一点。
高个男子被放倒后,依然被罗曼牢牢压在地上,在听到克罗德的话,他抬起头,阴鸷狠厉的眼神一闪即逝。
“克罗德少爷,小的知道错了,还请饶了小的这一次吧!”安克罗脸上快速换上了一副哀求的样子,还不停用手拍着地面。
这变脸的速度也算得上“经验丰富”。
“你叫什么名字?”
刚才男子的“自报家门”克罗德没听清。
“小的叫安克罗。”男人回道。
“安克罗?”克罗德朝着莫妮卡望去,只见她微微点头。
克罗德了然,就说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原来是刚才巴妮娅提到过。
这个名字出现在了想要偷窃救济所资金的名单中。
结合之前嚣张的态度,看来巴妮娅的举报十有八九是真的——在新开不久的救济所门前大声喧哗,语带威胁,一副流氓地痞的样子,说明这是他的常态,这样的人的确很大可能是个“闲不住的主”。
克罗德绷着小脸,努力作出一副贵族高高在上的样子道:
“既然这样,我就饶过你这一次,以后不得再犯,听到了吗?”
“是,是,我保证不会再犯了。”安克罗忙不迭用额头碰了几下地面。
“行了,让他起来吧。”克罗德发话,罗曼松开了安克罗,让他从地上站起身来。
克罗德看了看他的身形和面色,继续开口问道:“怎么,你也是来领救济的吗?不过可惜,你来得好像早了点儿。要不去和里边那几位先坐坐?”
“我看今天值班的管理者也还没来嘛。”
克罗德这明显不爽的语气措辞,让安克罗为之一窒,他侧眼偷偷往门里看去,发现长桌旁坐着好几个“臭味相投”朋友,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地看着这边。
见这副景象,安克罗心中笃定克罗德是因为看到这未来由自己接手的救济所疏于管理而生气,哪还会往里凑?
“克罗德少爷说笑了,我不是来领救济的,是来找个朋友的。不过,看样子他好像不在。”安克罗做出探头观看辨认的姿态,讪笑道。
“是吗?”克罗德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千真万确!”安克罗表情格外认真严肃,一脸笃定,就差指天发誓了。
“那好,既然如此...”克罗德伸出手掸了掸安克罗的袖子,一股微弱的灵魂力量在指尖一闪即逝,“下次如果再来救济所,记得注意点儿,救济所这儿可不是能让你撒野的地方。行了,你走吧。”
克罗德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摆足了贵族的谱,挥了挥手,让安克罗离开。
高大男子如蒙大赦,鞠了个躬,也不管房间中几位“求救”的眼神,忙不迭地扭头就走了。
只是其并不知道,克罗德利用“战利品”给他做的“标志”,已经渗入了他的皮肤,向着心脏部位而去。
对于这些没有魔力也没有斗气的普通人,克罗德“战利品”的运用颇有些杀鸡用牛刀的味道。
放走了安克罗,克罗德重新把视线移回到长桌旁的几人身上。
男孩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面露忐忑的众人。
这位伯爵家的少爷明确表明了他现在心情很不好,那作为来救济所蹭吃蹭喝的众人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暂避风头。
“克罗德少爷,小的突然想起来xx家要我中午去帮忙割草,嘿,您忙您的,小的我就先回去了。”
第一个人找了借口开溜,其他人便也纷纷效仿,什么帮洗衣服,帮看孩子,帮劈柴火,总之是仿佛大伙突然集体摆脱了“失忆症”一样。
克罗德淡淡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扫了一番,也没多说什么,冲着门外摆了摆手,众人喜出望外,纷纷拔腿就走。
当克利台也想要离开时,却是被克罗德叫住了。
男孩让两个仆妇离开,下午再来,同时在让罗曼去门口站岗,然后指了指长桌,说道:“坐。”随后当先坐了下来。
这简单地一个字,让克利台心中咯噔了一下,知道恐怕自己要遭罪了。但事已至此,又无法拒绝,只得不情愿地坐在了克罗德的对面。
“你知道我想问你什么吗?”克罗德从兜里拿出一枚金币放在指间把玩,语气轻松。
“不、不知道...”克利台低头,目光游移不定,不敢看向克罗德。
“我看你面相,应该挺聪明的,要不你猜猜看?”男孩一边用手指敲击着桌面用着开玩笑的口吻道。
“这...克罗德少爷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我猜不出。”克利台开始有些坐立不安。
“呵。”克罗德没接着继续问,而是话锋一转,“这人的灵魂啊,可是很脆弱的。你是不知道,我跟德鲁伊伊其萨尔大人学习后,他告诉了我一些方法,可以在不改变人外形的前提下,对其灵魂做出一些影响。”
克罗德看着脸色迷惑的克利台,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了大概一厘米的距离。
“真的,就一点点。”克罗德笑得很真诚,“你说对吗,莫妮卡?”
正当克利台奇怪为什么会提到旁边的黑肤少女时,只听到从美丽少女的嘴里同时传出了一个妩媚,一个英气的声音:
“是的,克罗德少爷。”
克利台瞬间瞪大了双眼——
自己一直认定的那个观点是真的,伯爵大夫人黛帕拉是个强者!而现在她八岁的儿子也开始崭露头角了!
他甚至拿他身边那么漂亮的女仆来做灵魂相关的实验!多么邪恶而冷血的行为!
这个八岁的贵族男孩其实根本不是他平时表现出来的人畜无害的样子!
克利台心中乱成一团,脸上写满惊恐。
他想站起来向门口跑去,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被黑色的长条状不明物体牢牢禁锢在地面,压根站不起来。
他想张嘴叫喊,却是发现对面的克罗德少爷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黑色的锋利短匕!
“叮!”克罗德倒握匕首,利索地把前端插进了桌子里。
克利台硬生生止住了自己喉间的呼救。
克罗德见状,把金币轻轻放到匕首旁边,左手包着右拳,双手撑起下巴,一脸微笑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大王子殿下已经指定将来由我负责这栋救济所,也就是说我是这所房子将来的主人,可谁都不希望属于自己的房子进来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人,不是吗?”
男孩的话语中已经带上些微杀意。
看着头上冒出细密汗珠,心中剧烈摇摆的克利台,克罗德伸出食指,分别指了指桌上的匕首和金币。
“所以说,你的选择呢?”
坐在男孩对面的克利台,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就像面对着一个身形巨大,拿着长枪,穿着奇怪铠甲的未知存在。在那未知存在面前,自己的灵魂孱弱得仿佛老鼠,正在不由自主地发出哀鸣。
“我...我选...金...金币。”艰难作出选择的克利台如释重负,瘫在了座位上。
“聪明的选择。”克罗德拔出灵魂匕首,在手中挽了个花,然后只见点点黑光于其手中闪动,匕首缓缓消失不见。
克利台见此情景,更是对这位伯爵家的三子多了些畏惧。
他刚想开口,却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似乎有什么东西偷偷渗进了自己的灵魂之中。
“这是用来以防万一的一些小手段,希望永远不会有它们起作用的一天。”
棒子既然已经打了,那么该给颗枣了。
克罗德拿起桌上的金币轻轻一弹,金币准确无误地落进了克利台的口袋中。
看着眼睛重又亮起的克利台,克罗德恢复到了那个略有些矜持的贵族少爷样子。
“我想,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了吧?”
男孩的笑容,阳光而灿烂。
————
傍晚,黛帕拉以询问今天救济所行程情况为由,来到了克罗德的卧室。
当下男孩也不啰嗦,把从巴妮娅和克利台那里拿到的情报整合后,告诉了母亲。
“他们一群人有六个,都是贫民,为首的叫安克罗,但是幕后是否有别的主使,目前还不清楚。虽然今天我去了趟救济所,但是只要之后几天我没去救济所,偷窃之事他们必然会继续进行。”克罗德肯定地说道。
只要不是频繁感觉到危险,铤而走险的贪念必然重新占领那些人的脑子。
钱就放在不远处,不让他们偷简直浑身难受。
“我已经借着查看之名在金币上动了手脚,做了“标记”,只要他们敢偷出来花掉,那么通过溯源很快就能坐实他们的罪名——毕竟那种时候没人敢为他们开脱。”
“而如果真的有人站出来死保他们,例如胡诌一笔不存在的交易,或是栽赃陷害,让我们追查的线索断掉。那说明两者必然关系匪浅,应该就是那帮人幕后的指使者。”
“当然,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当那笔钱真的不翼而飞了吧。能用这么点代价就让对方暴露出来,啧啧,那可太划算了。”
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儿子,黛帕拉心中甚是欣慰。
虽然克罗德表现很是“早熟”,但是他对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始终保留着一份依赖。
灵魂女神的“神子”并没有像历史上经常记载的那样,随着年龄渐长,与父母逐渐疏远,到最后成为“熟悉的陌生人”。
他并没有违背他的承诺——永远爱自己的母亲。
黛帕拉同意了克罗德“引蛇出洞”的方案,就救济所现行制度的弊端问道:
“那救济所中的改革你觉得该如何进行?”
克罗德掏出一张纸来,上面是他借鉴前世的一些经验,结合这个世界的实际情况写的一些改革方案。
其中主要的有三条。
一是落实当日值班管理者的责任,这一点需要父亲波罗斯去出面施压。像今天克罗德碰到的直到中午才姗姗来迟的华盛顿,明显就是贵族家的子女来镀个金,走个过场的。这样的情况不需要很用力的“敲打”,只需要把丑话说在前面,明确指出值班者玩忽职守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就行。
既表现出伯爵对于此事的重视,又不会让贵族感到领主大人是小题大做。这需要一定的说话艺术,不过克罗德相信父亲能胜任。
二是对于领了救济的贫民要登记造册,这一点则需要莫妮卡去坐镇一段时间。她人形照相机+数据库的功能,会很大程度上遏制那些假冒需救济者的歪风邪气。
再立下新的规定,在得到施与救济满四十次的时间内(一天一般是两次,也就是二十天),被救济者必须至少有二十五天时间未受到救济,如果时间不足,那么补足时间才能继续领取救济。
这既照顾了那些生病或是受伤需要一段时间休养的人(救济所会派人前往其家中送救济品),又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好逸恶劳的思想蔓延,杜绝了那些被救济者想要一辈子吃在救济所的想法。
三是对救济所现有的非贵族工作人员设立明确的规章制度以及奖惩机制,并定期考核,砸掉“铁饭碗”。
同时在救济所内发布各种付酬的临时工作招聘,例如修剪枝叶,浆洗衣服,搬运货物等,来引导激发这些穷苦贫民对于“劳作=拿钱=日子好过”这种观念的认同感,让他们觉得有努力的方向而不是浑浑噩噩地能混一顿是一顿。
临时工会对工作人员形成暗地里的督促作用,而工作人员也会对临时工形成暗地里的激励作用。相辅相成,只要不出现横行霸道的小团体,那么很容易就能形成一种积极向上的氛围。
至于说工作中临时工动起了歪脑筋出了意外状况咋办?这个好办,救济所这边会事先做好准备,对每个登录造册的受救济者取一滴血保存起来。
在血族王国里,嫌犯的一滴血可是能做很多事情的,更何况这嫌犯还是非职业者的一个贫民,想逃跑基本是痴心妄想。
不过克罗德并不是神明,这些改革能否实施,能否落实,都需要实践来证明。他目前只是给出粗略的方向和大致操作,剩下的很大一部分都需要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去帮忙实现。
当然,这份改革方案甚至不能说是克罗德写的,得归到黛帕拉的名下,克罗德顶多是提了点建议而已。
看着这些日子奔波操劳的母亲,克罗德静静地抱住她,轻声说道:“救济所的事实在是麻烦母亲大人了,真是对不起。”
感受到儿子依赖之情的黛帕拉,慈爱地抚摸着克罗德的头。
“你不是说过永远爱我这个母亲吗?那么同样的,我也永远爱你呀,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