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没你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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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芊芊跟顾九正走后，李玉兰把烤热的橘子给拨开了，掰了一半塞到了张景语的手里。冬天张景语不爱吃水果，因为觉得冰牙 所以李玉兰都会把橘子烤热乎再给张景语吃，烤热乎的橘子味道其实没有冰凉的好吃，那个清爽的酸甜，但是那个一直到胃里的温暖，在冬天更加的舒服。
李玉兰给炉子又夹了两块生碳火，看张景语呆呆的只把橘子拿在手上，便说道，“吃呀，不吃一会不是又凉了。”
张景语手张开，放在炉子上烤了烤，掰开一瓣橘子塞进嘴里，热乎的橘子汁在嘴里爆开，是冬天才有的味道。
“语儿，你还年轻啊。 ”李玉兰自己也掰了一个橘子，放进嘴里。“你真的觉得现在要生孩子了吗?”
“妈，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不是也生了我了嘛。”张景语抬头看着李玉兰。
“年代不同了啊，我的傻孩子。”李玉兰顿了顿，如果女儿没有在上大学，要生也就生了，但是这个学业呢?“那个小顾家里人知道了吗?”
“我们今天回家之前先去了他们家的，他们家是同意的。”张景语拿一片橘子，在嘴里细细的咬着，其实根本没有心思吃东西。
“那他们家打算出多少彩礼?打算在哪里给小顾买房子呢?”李玉兰觉得跟自己女儿也没必要绕那么大的弯子了。
“妈。”张景语拉长了声音。
“怎么?没打算出?”李玉兰皱起了眉头，李玉兰很少皱眉，张景语的乐天性格，大部分是随了李玉兰的。
“妈，我们是爱情，你能不能不要提钱。”张景语的声音又跟蚊子叫一样了。
“爱情?你不生孩子我当你是爱情，你要结婚生子，那就是生活，是婚姻。谁家结婚不要彩礼?不要房子?彩礼我也不要你的，你可以带回去自己存着，我还可以给你陪嫁一辆车，反正原先就打算毕业给你买的，你如果说要一起出点装修钱，我们家也是可以的，这也算好说话了吧。”李玉兰少有的严肃。
“妈，他们家肯定一时没有买房子的打算的，我也不想住他们那里，我想住家里，妈，那么，你想要多少彩礼呢。”张景语问道，心里希望妈妈可千万说少一点啊。
“十八万八，不算多吧，你表姐结婚拿了28万8。”
听到18万8，张景语简直要晕过去了，以前她觉得虽然自己口袋里没有几个钱，但是几十万都是小钱，总是觉得自己未来可以赚到的，但是看到顾久正这个家庭环境，她觉得他们家估计拿一万八都费劲，十八万八，她都不敢跟他开口，她也不敢跟李玉兰开口说顾久正家里的状况。
“妈，十八万八，我觉得他们家拿不出来。”张景语手上最后的一瓣橘子都快被她揉烂了。
“是拿不出来呢?还是不愿意拿?”李玉兰问道。
此时陈芊芊也送完顾久正回来了，推门进了阳光房，里面的气压很低，看张景语的表情陈芊芊就感受到了，但是李玉兰还没发飘，证明张景语还没有完全坦白。
“芊芊，你回来啦。”李玉兰看陈芊芊进来，重新换上了一副笑脸，把陈芊芊拉到身边坐下，“外面冷不冷，来坐，喝点热水。”
三堂会审算是正式开始了。
“芊芊，你今天也一起去那个小顾家里了吗?”李玉兰把陈芊芊留在桌子上的番薯又重新放在了火炉上热。
“嗯。”芊芊点了点头，她觉得男方的条件还是让张景语自己说比较好，也许张景语会酌情优化，如果让自己说的话，她只能实话实说。
“条件怎么样?”李玉兰不问张景语了，直接问陈芊芊。
“额，张妈妈，你问语儿吧，我觉得不怎么样。”陈芊芊端起茶杯，战术性喝水。
“那看来条件是有点不好了，你都不愿意讲了么。”李玉兰毕竟是个过来人 几个小孩子打哈哈的架势还是瞒不住她的，“你们选择自己说呢，还是我明天去打听。”
“语儿，你就说吧，到这一步你想瞒也不可能。”陈芊芊看着张景语，说完之后又拉起了李玉兰的手，“张妈妈，但是语儿也是才知道顾久正家的状况，以前没去过他们家，现在么，毕竟已经处出感情了，而且她觉得你一个人在家时间多，如果有个孩子可能也可以给你作伴。”
李玉兰嗯了一声，她知道这个圆场打完，应该张景语是要给她暴雷了。“说吧，语儿。”
张景语好不容易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然后给陈芊芊投去了求助的眼神，“芊芊，你帮我讲，好不好。”
陈芊芊抿了抿嘴，总是有人要说的，她顿了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张妈妈，顾久正家的条件是真的不好，他爸爸是个哑巴，妈妈脑子有点不清楚，还有一个90几岁的爷爷。”
话音刚落，李玉兰一个杯子砸在了地上，陈芊芊跟张景语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脆响跟震住了。陈芊芊第一次看到李玉兰发脾气，从小到大到张景语家，李玉兰都是和和气气笑眯眯的，也给她们两个人足够的自由，小吃也是给她们备的足足的，是那种不扫兴的妈妈，所以陈芊芊喜欢呆在她们家。
“张景语，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李玉兰站了起来，一步上前，把张景语也拉了起来。
张景语被拉的一个踉跄，陈芊芊赶紧去扶住了。
“你好日子是过够了吗?你要给人家生孩子?”李玉兰的手指着张景语的脑袋，她其实内心很想给张景语一巴掌，但是她从小到大没有打过张景语，她极力忍住了，感觉自己都已经呼吸困难了。
“妈，我爱他啊，我也爱这个孩子，我想一个孩子。”张景语站稳之后剥开了陈芊芊扶在她手臂上的手。
“爱，爱能当饭吃?还是能帮你养孩子?芊芊，你说，这样的家庭嫁过去是不是有她的苦吃，你说说，这样的家庭能嫁吗?”李玉兰希望陈芊芊可以帮她骂醒眼前这个着了魔的女儿。
陈芊芊觉得张景语真的是已经着魔了。她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自己养的活自己吗?你就生孩子。”李玉兰大口喘着气，想让自己的呼吸顺畅一些，感觉自己现在的血压一定高到破表了。
“张妈妈，你别生气。我们好好跟她说。”陈芊芊顺着李玉兰的背抚摸着。
“你怎么不能跟芊芊学学，人家找男朋友就知道看条件，你是瞎了吗?在垃圾桶里找的男人吗?”李玉兰一边喘气，一边还在输出。
“芊芊男朋友哪里好，条件好，但是跟别的女的睡一起了，顾久正怎么就垃圾了，他愿意生在那样的家庭吗?他有的选吗?”张景语眼泪夺眶而出。
“他是没的选，但是你有的选啊。”李玉兰怒其不争，如果这个孩子不是要当他女婿，她一定会像照顾陈芊芊一样照顾他，也会心疼这个孩子的不容易，但是要娶她女儿，要把她女儿拉进深渊，那就是不行的。“什么也别讲了，分手，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李玉兰的语气稍微平和了些，伸手想去拉张景语。
“我不要。这是我的孩子，我自己做主 我可以养活他。”张景语魔怔了，避开了李玉兰的手。
“好，好 ，好。”李玉兰掩面，“这事如果被你爸知道，你看他不打死你。你要去跟他们，你就去吧，我就当你没有这个女儿 ，你自己选吧。”
“好的。”张景语夺门而出。
陈芊芊也赶紧跟着跑了出去 ，跑着直面12月的风，已经有点割耳朵般的生疼。
李玉兰在两人走后，终于哭出了声，但是她还是极力压抑着哭声，排屋都是连在一起的，基本上哪家有点响动，隔壁的邻居都能听个七七八八，碎点东西可能人家不会出来看热闹，如果听到有人哭，两边的邻居都会探出脑袋，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在老街口，陈芊芊终于追上了张景语，与其说是陈芊芊追上了张景语，不如说是张景语自己跑累了，停下来了，老街口人潮拥挤，在里面狂奔也是很违和的。
陈芊芊拉住了张景语，她的手冰冷的，但是身上因为跑了一段，出了一身薄汗，“别跑了，冷不冷，喝奶茶吗?”
“不喝，奶茶有奶精，你给我买杯热牛奶吧。”
听张景语这么一讲，陈芊芊知道她还没有要打掉这个孩子的打算。陈芊芊找了个咖啡店，买了一杯热牛奶，让服务员把奶吹烫一点，然后拿给张景语，让她捧在手上暖暖。
“你怎么打算。”陈芊芊问道，已经晚上了 ，而且跑出来了汗，在外面吹风容易感冒。
“我不想回家，芊芊，你觉得我错了吗?我们恋爱结婚，难道不应该是水到渠成，就因为他家条件不好，你们就要扼杀我的爱情吗?芊芊，我妈不知道我跟老顾的感情，你应该可以看到这一年多我们的感悟啊。”张景语双手捧着牛奶，讲话期间嘴里还呼出了热气。
错了嘛?陈芊芊问自己，她也不知道算不算错了。先开个房间住一晚再说吧，今天也没地方去了。陈芊芊打开手机，定了个房间。去入住之后又叫了个外卖，本来想叫个麻辣烫吃，今晚在顾久正家没吃饱，张景语家的烤番薯又没有吃到，还喝了很多茶，现在胃里正翻江倒海。但是考虑到了张景语，于是叫了个蒸鸡，万一张景语想吃还能吃上一点。张景语一直在发信息，不用猜就知道是跟顾久正，她让顾久正知道了李玉兰的态度，也跟顾久正表示了自己的态度。谁也不能把他们俩拆散。谁也不能。
机器人把蒸鸡送到了张景语跟陈芊芊的房间，现在酒店都有机器人引路了，但是顾久正家还生活在上个世纪一样。
顾久正回到家，顾家老爷子还在堂屋等他，家里也支起了一个火堆，平时这个点的话，一家人早就睡觉了，但是今天顾久正去张景语家谈事情，所以顾老爷子跟顾长根还都在堂屋里等他回来，他们也想知道个结果。顾久正坐在小板凳上，白织灯已经有点泛黄，现在大多客厅的灯都可以调柔光，黄瓜跟白光，因为太亮的话晚上看电视眼睛不舒服。
顾久正家堂屋的白织灯因为年代久远也是比较柔和的灯光了，但是顾久正家客厅没有电视机，所以说是堂屋更加贴切，这是一个三间二层小楼。大门进去就是堂屋，正前方有一个柜子，当地人都叫天台机，上面会放一些酒水茶杯，抽屉里一些账本照片，都是些没地方放的零碎物件。天台机左边是个冰箱。前面是个八仙桌。大门右边的一个门进去是厨房，厨房里还有小时候那种老式木质的碗柜，红漆已经斑驳掉落。上半层是带有封闭柜门的，平时可以放菜，但是现在大多菜都是放冰箱的，偶尔冬天有的不会坏的咸肉之类的不用放冰箱的还是会放在上面带门的柜子里，防止村里有的猫跑过来叼肉。下层是木头条一格一格拦的镂空的，每个格子里面可以立着放碗，跟现在不锈钢的碗柜子一样，碗可以侧立着沥水。柜子脚高大概50公分，下面还会放一些酒精炉的底座，过年烧大菜用到锅子的时候，基本上也会用酒精炉炖着，省的还没怎么开吃，菜就凉了。
顾久正家还有老式烧柴火的土灶，记得朋友们组织出去玩的时候，就会去乡下景区土灶烧饭，那时候只有顾久正烧的着这个火，张景语还直夸他能干，土灶对面也支着煤气灶，平时用煤气灶烧饭，有很多菜要蒸的时候才会用土灶，或者顾久正回来的时候，顾长根就会让他老婆用土灶烧饭，土灶烧饭有锅巴，顾久正喜欢吃锅巴。
顾长根在木材厂上班，所以有的切下来的木碎，小块块，顾长根也会带回家来，可以烧火，烤火什么的，家里柴火多的时候，就会用土灶烧饭比较多。
大门左边的门是楼下的一个房间，是顾老爷子的房间，他腿脚不便，是住楼下的，床正对面是个高低柜 ，高的那一面带着镜子，矮的那一面上面防着一个小彩电。
楼上是宿舍楼那类的，一排的阳台，应该算是走廊，水泥砌的圆柱栏杆有一米高，，一排三个房间，最后面还有一小间是楼上的卫生间。最前面的是顾长根夫妻两的，中间那个是顾久正的，最里面的是空的。房子侧面还有个小屋，小屋里面大门进去就是一个抽水马桶，还有个大锅子，可以一边洗澡一边在下面烧水的，就是比土灶大两倍，旁边有个自来水龙头，可以放水到锅里，人可以一整个坐在里面，里面还放了一块木板，毕竟底下是在烧火的，洗澡的时候坐在上面不至于烫屁股，一锅水烧好基本上一家洗完了再舀出来倒掉，旁边有个熟料勺子，是那种马桶勺，但是这个专门用来舀洗澡水的。第一个人洗完可以把表面搓下来的浮沫舀掉，再下一个洗，所以基本上家里的大人都让孩子先洗。
大锅的背面有两个木质的马桶，装粪便的，不在抽水马桶里面上，不冲掉，就留着浇菜的。
淋浴间在二楼最后一间。顾长根计划着今年也要在楼下给顾老爷子房间装一个卫生间，也带淋浴的，老爷子腿脚越来越不方便，夏天去楼上洗澡也会不方便了。楼下烧火的锅子，冬天洗澡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