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你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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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研进入手术室已将近九个小时，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莫离和楚南枫却宛如两座雕塑般倚靠在手术室外的两侧墙壁上。在这段漫长而煎熬的时光里，他们竟然未曾挪动过分毫。
他们内心充满着无尽的矛盾与挣扎：一方面，急切盼望着慕研能尽早从手术室走出来，并带来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另一方面，却又暗自祈祷慕研不要太快出来——因为只要她仍未踏出那扇门，便意味着慕晓婉尚有一线生机存在……此刻的慕研正竭尽全力挽救着妹妹的生命。
每一秒钟对莫离和楚南枫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他们的心情愈发沉重，目光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手术室大门，仿佛透过它可以看到里面正在发生的一切。然而，除了一片寂静和无情流逝的时间外，他们什么也感受不到。
终于，一阵轻微响动打破了周围死一般的沉寂。莫离和楚南枫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但随即又被深深的忧虑所掩盖。他们知道，无论结果如何，都将改变三个人未来的命运轨迹……
莫离的眼睛很缓慢的眨了一下，然后，他的嘴角漾起一抹苦不堪言的弧度：
“楚南枫，我快忍不住了，你要是再站在我的视线之内，我一定会揍你！决不留情。”
楚南枫微微侧了一下头，看到莫离逐渐握紧的拳头，然后，直起了自己的身体，在莫离还在控制力范围之内的时候径自走到他的面前，直面于他。
莫离抬起头，目光尖锐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楚南枫，终于，全身的愤怒都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他的理智在此时退避三舍，不顾一切，不计后果疯狂的将拳头挥向楚南枫。
楚南枫不躲不避，硬生生的挨下了这一拳，不知道是因为莫离的力气过大，还是长时间的站立让他的平衡有了些许的偏差，楚南枫狼狈的摔倒在地。莫离也险些站不稳，左手撑着墙壁，保持着平衡。
楚南枫从容不迫的从地上站起来，再次走过来：
“够吗？不够再来！”
莫离怒火中烧，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楚南枫，你觉得我够吗？这一拳能把晓婉打回来吗？如果能，我早他妈的的打你了，晓婉做错了什么要承受你和小夏沫之间的恩恩怨怨，她不过就是喜欢你，为什么现在要躺在里面生死未卜，她本可以在罗马开开心心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也许没有你，没有我，没有慕研在身边可能会缺少点什么，可是她至少在这个世界上真真实实的存在着，我们想见她的时候，她想见我们的时候都可以见一面，拥抱一下，聚一聚，可是你他妈的看看现在，为了你和小夏沫的感情，自杀！！她到底哪里做错了！到底哪里应该为了狗屁的上一辈恩怨要挨这么一个枪子儿了！”莫离歇斯底里的不可自抑，咆哮着，愤怒着：
“楚南枫，你他妈的的就是一个混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晓婉对你是什么心思，既然给不了她想要的，就放她回去原来的生活，一句想她留下来，就让她忍着心痛看你和小夏沫卿卿我我，就让她即便再难过，也要开开心心的准备你的婚礼，楚南枫，你到底凭什么？！”
楚南枫一语不发，由着莫离在自己面前谩骂着自己，他解释不了什么，也疲惫的不想做出任何解释，是他的错，他承认，他从来都不是会后悔的人，后悔是一种无能和失败的表现，他一直不屑于，可是现在，第一次，楚南枫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悔不当初，什么叫做愿意用一切换一个重头再来……
莫离看着此时此刻的楚南枫，本想再宣泄的竟然奇迹般的平复了下来……其实，他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楚南枫？感情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楚南枫没有错，慕晓婉更没有错。旁人的种种意见终归成不了当事人的抉择，如若不然，世界上哪会有那么多的不遂人愿？
如果感情是开关，如果感情可以自由控制，这一切的局面都不会发生，如果慕晓婉没有遇到楚南枫，如果楚南枫在遇到慕晓婉之前还没有来及爱上尹夏陌，那么这一切也就不会出现……
可是，没有如果。
世界上有如果，正是因为他的不会出现，他的理想化，偏偏这种理想通常是种幻想，由着人们浮想联翩，遐想幸福，却终究是镜中花，水中月。
莫离抓着楚南枫衣领的手渐渐的松开，却失去了身体里最后的一丝力气，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他不想动手，这是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这是他的家人，他也清楚的知道这怪不了楚南枫。
可是……他痛，痛到不能自已！他自从出生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是个真真正正的孤儿，在那样的一个年纪就受尽了人间冷暖，直到遇到楚南枫和慕研，还有慕晓婉，他们相依为命。他们都没有家，谁也没有拥有过那种所谓的温暖，可是莫离就很坚定他们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那就是家的感觉。
他们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可是只要他们在一起，哪里都是他们的家。
他眷恋着这一份温暖和安逸，拼了命的去守护，以为自己足够强大以后就可以将这份温暖保护的历久弥新，可是，当他们站的越来越高，却发现相聚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每一天的生活都过的小心翼翼，每一分每一秒里都存在着随时会失去对方的危险性。
莫离的要求一直不高，要的，也从来不多，他想要的，只是有一个家，温暖，安逸，平和，有爱。
所以，他无法接受和面对家人的离开，他们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走过风风雨雨，命悬一线，与死神擦肩而过，种种的危险都坚持了过来，为什么会在越来越好的时候再次面对……
他挥拳向楚南枫，只是想要发泄，他太痛了……也许是知道楚南枫不会怪自己才敢这么无所顾忌，也许是知道家人不会离开自己才会这么胡言乱语，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包容自己的肩膀……
泪水从指缝流出，莫离低下了一直都骄傲的头……他曾流连花丛，风光无限，他曾把握全球经济，翻云覆雨，他曾腥风血雨，实力较量……
楚南枫看着莫离一直没有来得及包扎的右手，之前打在墙壁的那一圈已经让他的手严重负荷，中指都有一些变形，刚刚的那一拳，他有用了全部的力气，此时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慕研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莫离和楚南枫都顾不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严重透支，急切的抓住慕研的手臂，期盼的看着他：
“怎么样？”
“慕研，晓婉还好吗？”
慕研摘下口罩，眼神不满血丝，疲惫的看了一眼两人，沉重的点了点头：
“渡过3天的危险期，应该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莫离喜极而泣，仿佛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心中的感受，想尽力的表现出开心，却因为紧绷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下来，显得有些滑稽：
“太好了，慕研……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有办法的……”
慕研看着楚南枫，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
楚南枫放下来的心一下子又被提到嗓子眼：
“不过什么？”
“要想她再像从前一样，那是不可能了……晓婉即便活下来，也会是个行尸走肉的植物人……”
慕晓婉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对着自己开枪的，慕研是和死神拼斗了近12个小时才将她要回来，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奢侈的希望，可是这个奢侈既然成真了，那他们如果再贪心，不知道老天爷会不会责怪他们，连他们的希望都收回去……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都知道，这个结局虽然不尽完美，却已经容不得贪心了……
慕研拍了拍楚南枫的肩膀：
“回去休息吧，晓婉不会醒来的。*非常文学*”说完便看向莫离：“跟我来。”
莫离拒绝：
“我想去看晓婉。”
慕研微微的蹙眉看着他的右手：
“如果你还想要你的手，就跟我来。我已经很累，你只要说一个不要，我一定现在就去睡觉。”
莫离缄默的跟着慕研走出地下手术室，前面的慕研却在进入客厅的时候猛的停住了脚步，眼前这个本应该此时此刻在飞机上的人竟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似乎已经累到极致，和慕晨和慕逸歪歪斜斜的倒在客厅的沙发上轻睡着。
容萱睡的不是很安慰，眉头也微微的蹙着，不知道是因为梦到了什么还是姿势导致她的不舒服。不过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刚刚经历悲痛的慕研来说，美的不可思议。
莫离走了几步，和慕研并肩站着，看着客厅里的三人：
“他们很早就来了，不过当时谁都没有心思招待他们，她说不方便打扰，就坐在这里等了。”
慕研一动也不动，害怕眼前的是自己的幻想和美梦一场，这样一副温暖的画面让他有些贪婪，不舍得打破，莫离仿佛看穿慕研的心思，微微的笑了笑：
“很暖对不对？慕研，你真的好福气。”莫离用没手上的左右拍拍慕研：
“我的伤口还是去医院吧，你和容萱都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然后再好好的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