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帮你追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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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一天之后，宓溟请了能有两个星期的假，吴笺也没有来学校。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蒲江祺正在宿舍里躺着思考人生。
他到底是当个道士，还是当个哲学家。
这是个问题。
更加关键的是，他为什么要当个道士呢？
道士这个词，让蒲江祺想到了那天晚上的黄天霸。他对于道士这个职业的排斥简直是叹为观止。
基于这种情况，蒲江祺觉得他如果想要从说服黄天霸这个角度去报宓焱海的救命之恩，恐怕是没戏。
然后他的脑子就从救命之恩想到了宓溟。
其实归根结底，这个救命之恩，是不是因为宓溟开始的？
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在这里考虑怎么报恩，为什么宓溟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呢？他们这个报恩不应该是个轮回吗？他找宓溟叔叔报恩，宓溟找他报恩，这是个罗圈恩啊！
徐天骄就是在蒲江祺发散到罗圈腿之前回来的。
这是蒲江祺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他如此沮丧，脑袋都快要垂到脚后跟了，出于室友的情谊，蒲江祺出声做了关心。
得到的是徐天骄原地抱头痛哭的回应。
蒲江祺都吓傻了，不由得往前捋他今天都干什么了。
正抖着心脏想问下徐天骄是不是家里出事了，就听见徐天骄抽噎着说道：“溟哥啊！这么关键的考试，你怎么能请假呢？我这学期的学分啊！废啦！”
在蒲江祺锲而不舍的追问下，徐天骄这才抽抽嗒嗒地把话补全了。
原来前几天他们系有一场考试，本来说是和其他学校的友好交流，但在他们系学神学霸均缺席的情况下，友好的让兄弟学校的人考了第一名。
系主任一怒之下把所有人学分都扣了。
当然，系主任也不敢真让所有人都挂科，可徐天骄这种吊车尾，每一分那都是精华，这不，刚从老师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情报，他本学期再不努力的话，很可能是学分不够，要重修了。
“你说，呜呜，蒲哥，你说，你说，溟哥什么时候请假不好，偏这个时候请假，你说，他请假就请假，为什么要请两个星期啊，我感觉我已经一个世纪没看见他了，他如果考试的时候再不回来，我可怎么活啊！”
徐天骄越说越伤心，干脆坐在地上拍着地面干嚎起来，气势十足，大有就这么把宓溟嚎回来的架势。
蒲江祺却压根没get到他的伤心点，思维完全跑偏了。
请假两个星期，也就是从他们被闵娇娇抓走那天开始，他就请假了，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
蒲江祺捏着下巴，坐在床上认真思考当时的情况。
可惜场面实在是太过于混乱，他只能想起黄天霸好像是让闵娇娇踹了几脚，可当他们离开的时候，黄天霸表示他一点儿事都没有。
嗯，大概是大少爷身娇肉贵吧！
蒲江祺想到了一个好理由，蒲江祺咋舌，同时庆幸自己救了他，否则那一下要是抓中了宓溟，估计现在就没有宓溟这号人物了。
啧啧，宫万千和谷幺幺会联合起来把他杀了的！
至于宓溟。
在家里被关了两个星期之后，获得自由的第一时间，是往学校赶的，没想到在校门口遇见了宓焱海。
天色已黑，时间却不算晚，大门口还有不少来往的学生。
宓溟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他家叔叔，原因无他。
宓家基因真是好，身高腿长，整一个鹤立鸡群，想不注意都难。
宓溟自然不会自恋到认为宓焱海是来找他的，毕竟在所有人的印象里，他还在家里关着呢。
那是来找谁？宓溟疑惑。
倒是宓焱海先发现了宓溟，用一种“你终于被放出来了”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个遍，宓焱海才迈步向宓溟走了过来，“小溟。”
宓溟笑着冲他摇了摇手。
不论是来找谁的，宓溟觉得自己还得感谢一下他这个叔叔，虽然宓溟知道当时宓焱海让他回家出柜并不是好意，至少结果不错。
他很满意。
宓焱海也是老远就看到了宓溟，他是来找蒲江祺的，上次在东郊，他让蒲江祺考虑做他徒弟，他这次来是想问问蒲江祺考虑的怎么样了。
只是没想到到地方，他才尴尬的发现，他并不知道蒲江祺是哪个系的学生，更别说他宿舍在哪里了。
本来准备铩羽而归了，就在人群中看到他鹤立鸡群的侄子，侄子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但他没空管这个消失多日的侄子，大抵是让他那个恋爱脑大哥教育了一顿，横竖他大哥也不可能自主走出迷魂阵，他也就不想知道结果，他现在只想问到蒲江祺的电话。
“把那小子的电话给我。”
“叔叔，我跟我爸说我喜欢他了。”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惊呆了路边一片行人。
以宓溟的知名度，在他和宓焱海对视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在偷偷观察，拍照的都有。
这会儿两人的声音都不小，周围响起了一片抽气声。
宓溟这才意识到他俩是在怎样的一个环境下进行对话，连忙伸手想把宓焱海拽走。宓焱海眯着眼睛把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然后幽幽地问道：“你爸同意了？”
“是呀！”宓溟的状态很好，笑眯眯的，没有遮掩，没有不悦，青春洋溢，看起来符合一个正年少的形象。
这当初照顾吴笺的时候，完全像是两个人。
宓焱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凝视的目光有些发沉。
宓溟以为是自己拽他的动作让他不高兴了，连忙解释，“叔叔，这儿是校门口。”
宓焱海显然没能理解宓溟话里的含义，眼神依旧放在宓溟的身上，但以他的能力，除了上次在家里取出的东西之外，他没在宓溟身上看到其他问题。
也许是他想多了？
宓焱海不能接受这个理由，但他也顺着宓溟的力道，跟着他离开了校门口。
周围人的议论声太大了，他也听见了。
这也让宓焱海回想起了宓溟刚刚的话，“你告诉你爸了？他让你回学校？”
“嗯！”说这个宓溟显然很高兴，“他同意啦！”
宓溟想到他那个恋爱脑大哥和他并不太想承认的大嫂对吴笺的态度，不由得冲宓溟竖起大拇指，“你有种。”
半晌，出于对侄子的关心，宓焱海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他没打你？你妈同意了？”
“嗯嗯。”宓溟点点头，末了像是怕他不相信，还解释了一句，“没有一开始就同意，他把我关在家里好久，后来是吴笺去求情，他才同意的。”
“吴笺。”宓焱海咀嚼着这两个字，有些事情他还没来得及和他恋爱脑大哥说。
但是，从他的视角来看，宓溟就是从吴笺出事住进宓家之后，才变得沉稳，风度翩翩的，可他记忆里的宓溟就是一个傻小子，高兴不高兴都写在脸上，跟此刻的宓溟有一定程度的重叠。
偏偏他的恋爱脑大哥说是男人有了归属之后的成熟，气得他跟大哥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后来又因为一些事被宗教处老处长救了，为了报恩才一直没有回来。
最近他和蔚天兰查到一些关于宓家的往事，这些似乎可以说明宓溟性格突变的原因，所以他才会这个时候回来。
线索在闵娇娇身上断了。
闵娇娇记忆里的道人和宓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闵娇娇告诉他，那个道人早在民国时期就死了，是她亲眼所见，死得透透的，不可能活了。
难道想要害宓家的另有其人？
宓焱海心目中的第一嫌疑人就是吴笺，但是吴笺在宓家的地位现在已经超越了他，而且他始终也没有在吴笺身上看到不同寻常的地方。
嗯，如果说，十一二岁的孩子就能让一个完全接受不了同性相恋的人要求自己儿子娶同性，不算的话，那确实没有。
“是啊！”宓溟笑得灿烂，与之前的沉稳判若两人，“吴笺人还不错呢，要不是他帮忙说话，我到现在都出不来的！对了叔叔，你来找谁？”
宓溟把宓焱海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决定先不去找蒲江祺，“没，你具体说说呢？”
本来宓溟只是想把宓焱海拉到角落去说话，结果宓焱海似乎对他公开出柜很有兴趣，宓溟只得将人带到了学校后身的步行街，找了个茶座，详细给他说了一遍。
实际情况不太复杂。
宓溟那天让宓焱海刺激的回家去出柜了，进门看见宓焱焱第一句话就是，“爸，我喜欢个男人。”
宓焱焱本来抱着宓溟他妈的腰在撒娇——这是宓溟自己描述的原话——一听这话，还挺高兴，“那行啊，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人家，别枉费人家不顾性命救了你！”
这话是赶巧了，蒲江祺刚刚才救了宓溟，于是宓溟愉快的以为他爸就这么同意了，两人鸡同鸭讲了半个小时，直到宓焱焱嘴里冒出一句，“你要好好照顾吴笺。”
两人才惊觉互相说的不是一个人。
接着就是一顿鸡飞狗跳，跪地求饶的戏码自然少不了，棍棒底下出孝子也是必不可少的。
说不过宓溟，宓焱焱就干脆眼不见行不烦，把人直接往房间里一锁了事。
宓溟的手机压根就没带回家，房间里所有通讯工具都被拿走了，他自然是没有办法联系任何人。
他老妈根本就是吴笺的忠实拥趸，自然不可能同意他喜欢另外的人。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吴笺回家。
用宓溟的话说，他不知道吴笺到底跟他爸妈说了什么，不过今天晚上他爸忽然把他房门打开了，也没说什么，就是面无表情地让他想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家里碍他妈妈的眼。
“所以，叔叔，你说我爸是不是同意了？”宓溟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宓焱海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不好了，他反对宓溟和吴笺在一起，为什么要让宓溟跟蒲江祺在一起？
吴笺是男的，蒲江祺难道就不是了？
宓焱海叹了口气，那还是他徒弟，难道还没收到手，就让猪给拱了？
如果万一查到最后，吴笺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他这么做算不算的上是掰了玉米丢了棒子？
宓焱海有点儿头疼，在对上宓溟真诚的小眼神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头更加疼了。
“叔叔，你帮我想想。我应该怎么跟他说呢？他还不知道呢，哎，当时我在警局为什么要装酷不理他呢？要是我那个时候救了他，说不定我们就是朋友了，是朋友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在一起说不定现在他就是我男朋友了……”宓溟掏出手机，手机上面斗大的字写着《为爱腾飞计划书——追求蒲江祺计划A》，弄的宓焱海想捂眼睛，不知道现在当不认识他，还来不来得及。
宓焱海决定还是需要拯救一下他侄子岌岌可危的性命，“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找个女孩子……”
与宓焱海对面而坐的宓溟瞬间抬起了脑袋，仿佛宓焱海刚刚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下一秒他就能抬手给宓焱海一巴掌似的。
弄的宓焱海一时卡住了。
见宓焱海不说话了，宓溟笑容又续了上去，“叔叔，叔叔，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
宓焱海总感觉宓溟有点儿怪怪的，有点儿矫枉过正的意思。
“你等下。”宓焱海理了一下他们的谈话，感觉抓了个重点，“你说吴笺求情？”
“嗯，是啊。”
“他说什么了？”
宓溟埋头扒拉着手机，随口接道：“我不知道啊，他跟我爸说的，我也没听到。”
“他没和你说什么？”
宓溟扒拉手机的动作不自然地停顿了下来，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语气平淡地说道：“没啊，他跟我说什么？我被放出来就跑来了，对哦，我就这么去找他是不是有点儿唐突了？哎，这么长时间，我怎么就没想到要和他好好交个朋友呢，不然现在一个电话就能把人叫出来了，哎，怎么办呢？”
宓焱海掐着太阳穴痛苦，要是早知道又来一个话唠，他还不如就让宓溟保持原样。
“啊！我可以问问徐天骄，他们是室友。”宓溟扒拉着通讯录翻出徐天骄的聊天界面，敲了两个字又删掉了，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叨咕什么。
宓焱海看着奇怪，问道：“你在干什么？”
“你说我发什么呢？我怕我发了徐天骄告诉他，万一我写的不好，让他不舒服了怎么办？我还是应该当面去说？是不是？”
“别问我。”
宓焱海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没看见身后，宓溟的聊天界面从徐天骄转到了吴笺，信息发出去的瞬间，回复就出现在界面上了。
「哥，我帮你追他吧。」
宓溟一个好字发了过去，电话那边的吴笺望着屏幕上的好，捏在手机上的指尖泛起了白色，手机在他的用力之下，屏幕出现的细微的裂痕，并且逐渐扩大。
吴笺似是没看见一般，松开了手，就着裂纹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没响两声便被接了起来，吴笺没让那边的人说话，自顾自开口，“我让你准备的事情可以开始了，最近你不要跟我联系，等你解决了这件事情，你要的自然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