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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诡异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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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玖随意观察了一下街上的路人,男女老幼都有,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只是神情略显麻木,缺乏灵动,互相之间的动作和对话充斥着说不出的僵硬。

无法判断他们是否出了问题,因为正常的打工人差不多也这样,甚至还要多添几分怨气与愁苦。

就在这时,胡玖忽然看见,一个踩着细长高跟鞋的女士脚下一崴,不小心跌了一跤,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摔,脑袋恰好磕到了地面上,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颈椎直接折断。

平地摔而死,够倒霉的。

令胡玖更惊讶的是,那位摔断了脖子的女士淡定的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走,附近的其他路人也仿佛无事发生。

“……你们看到了么?”胡玖试探着询问。

“什么?”孙渺转过头,似乎并未注意到刚才那惊悚的画面。

汪仙蕙和叶菘蓝都没说话,胡玖忍不住打量那位女士,她像是察觉到被人注视,脖子一百八十度扭转,目光一下子盯上了胡玖。

街边的拐角处猛地窜出一个人影,张牙舞爪的狂奔,嘴里嘶吼着:“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哈哈哈哈……”

飞驰而来的汽车直接将其撞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应该是死透了。

然而,片刻过后,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安然无恙的站了起来,不停的叫嚣,“假的,都是假的,负责人是假的,苏惊杭骗了所有人!分不清,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

“这次你们看到了吧?”胡玖再次询问,异常现象就在眼皮子底下发生,难道还要装聋作哑?

孙渺一脸茫然:“看到啥了?”

他顺着胡玖的视线,望向那个疯癫的路人,随即恍然大悟般开口解释道:

“胡先生你是在说那个疯子吗?现在的社会压力太大,有些人心里承受能力差,难免会精神失常,嚷嚷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负责人守护这座城市,这个人竟然敢污蔑负责人,精神病不是他逃脱法律制裁的理由,应该即刻让人把他抓起来!”

孙渺十分愤慨,他似乎对负责人非常敬仰。

汪仙蕙和叶菘蓝仍然一言不发。

“你没看到他刚才被车撞死了,满身都是血?”胡玖简直槽多无口。

“有吗?他只是被剐蹭了一下,小伤而已。”孙渺一本正经,不知是真没看到,还是演技太高超。

“胡先生,不必大惊小怪,只要雨州市的负责人苏惊杭还在,任何麻烦都会迎刃而解。”

雨州市的新负责人叫苏惊杭,胡玖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孙渺将情况通知了执法人员,他们很快就过来将那个胡言乱语的疯子带走。

几人重新出发,抵达一处酒店,孙渺客气的安排胡玖住下,并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胡玖检查了一遍房间,随后拿出了卫星电话,没有信号。到目前为止,雨州市就像被蒙上了一层迷雾,胡玖思维发散,离开酒店,直奔当地的公安部门。

拦住了一名警员,出示证件后,胡玖开门见山的问:“我听说雨州市疑似发生了灵异事件,有外地游客莫名失踪?”

警员矢口否认:“你不要乱说,根本没有的事!”

“总部都已经知道了,你最好不要隐瞒,全力配合我调查,否则一旦出现不可挽回的状况,你和你的同事承担不起后果。”胡玖语气中透着十足的危险。

警员面无表情,坚称这座城市非常和谐平静,什么怪事都没有。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胡玖转过头,是叶菘蓝,她阴沉着脸,“你问警员是没用的,他们不会回答你的问题。”

胡玖见缝插针:“哦?难道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叶菘蓝撩了撩额前的刘海,“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是驭鬼者?”胡玖突然问道。

叶菘蓝愣了一下,点点头,“你是总部派来调查灵异事件的,想知道消息的话就跟我来吧。”

胡玖老实跟上,两人来到了即将举办文化节的中央广场,这里人来人往,却莫名有些死气沉沉。

“你也是来调查的?”胡玖轻声问道。

“不是,我本就是雨州市的驭鬼者。”叶菘蓝大步往前走,貌似对周围的路线了如指掌。

“雨州市的前任负责人岳仁淳是我的好朋友,我在这里协助他,算是他的副手,总部也默认了。岳仁淳失踪后,我联系过总部,想争取成为新负责人,但总部却空降了一个驭鬼者苏惊杭做我的上司。”她一边走,一边说道。

“虽然我不太满意,却也无法反抗总部的命令。可苏惊杭这个人,本身就存在很严重的问题,他的状态不对劲,很喜欢搞个人崇拜,经常人前显圣,故意在人多的地方显摆鬼的力量。拜他所赐,相当一部分市民都知晓了鬼和驭鬼者的存在,简直把他当做救世主!好在总部对网络的管控力度比较强,消息才没有扩散出去。”叶菘蓝怨气满满。

“不久之前,雨州市爆发了一起灵异事件,一团能导致人类意识错乱的粉色烟雾倒垂流窜,苏惊杭立刻展开了收容工作,很快就宣布厉鬼已经被关押。但由于临近文化节,我不知道厉鬼是否被真的关押,更不知道苏惊杭为什么如此重视这场文化节。”

“两天前,一名游客失踪,人口失踪案原本不算大案子,可怪就怪在,这个走失者用鲜血在墙壁上画了一幅画。”

二人穿过中央广场,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屋,桌上放着茶壶,墙壁被黑布覆盖,叶菘蓝伸手放在黑布上,似乎在犹豫是否要揭开。

“我怀疑苏惊杭正在酝酿某种阴谋,他对总部隐瞒了情报,这座城市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

胡玖看向墙壁,说道:“总部怕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派人来调查。对了,刚才在路上时,你真的没看到么?那个被车撞到了却还能站起来的人……”

叶菘蓝皱眉,缓缓摇了摇头,“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胡玖心跳倏然快了半拍,含糊道:“没事,或许是我眼花了。”

叶菘蓝也不再纠结,揭开了覆盖在墙壁上的黑布,一幅诡异的画映入胡玖眼中。

血液干涸后的线条充斥着混乱,没有半分美感可言,画面底部仿佛一滩血肉构成的泥沼,手舞足蹈的扭曲人影深陷其中,自下而上蔓延出无数血管状的枝丫,其间偶尔点缀着细碎的血花。

胡玖挑了挑眉毛,看不懂这幅画想表达什么。

叶菘蓝稍稍避开视线,“失踪者名叫白茂,脑子可能已经不正常了,或许是受到了灵异的影响。”

胡玖点点头,“所以你的目的是?”

“这座城市有古怪,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想查清楚原因,你是总部派来的调查员,目前我们的目标一致。”叶菘蓝颔首道。

“这倒是。”胡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需要我做什么,你还有更多情报么?”

“以你的身份,能正大光明的插手调查,按照我收集到的情报,你可以去白茂失踪前的这几个地方看看。”叶菘蓝的语气似乎是在下达命令,而后又解释了一句:“我受到了苏惊杭的限制,不方便行动。”

说完,叶菘蓝神情恍惚了一瞬,然后一言不发的就走了。

“主动送上门来的帮手,并不值得信任。”胡玖心里喃喃自语。

离开了中央广场,来到附近的一家餐厅,胡玖刚才看到有几个人聚在这里窃窃私语,目光中透露着审视与怀疑,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被他们打量几眼。

胡玖在旁边找个位置坐下,点了一些吃的,顺便偷听他们的对话。

“咳咳……”偶尔传来的咳嗽声非常刺耳,还不是同一人发出的,几乎每个人时不时就会咳一下,像是患上了传染病。

胡玖环视一圈,发现正在进食的人好像都会咳,如同呛到了,倒是隔壁几个点了餐却一口没动的人,表现得很正常。

他们看着胡玖拿起筷子,欲言又止,等到胡玖夹了一口菜放在嘴边时,他们才忍不住压低了嗓音开口:“别吃!”

“怎么了?”胡玖反问。

“食物……可能,不太对劲。”几人支支吾吾的,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里面添了地沟油?”胡玖小声询问。

“不,不是。”他们目光闪烁。

胡玖若有所思:“你们知道之前有人失踪,还用血画了一幅画的事情么?”

“你知道了?”其中一人惊呼,又下意识的闭紧了嘴巴。

“你们有内幕消息?我是来调查此事的,你们如果能提供有效线索,我会给你们一笔可观的线人费。”胡玖凑到他们那一桌,笑吟吟的说道。

“……”几人面面相觑,既然有钱可赚,那就不必再犹豫了,反正本来也不是秘密。

“那个失踪的人叫白茂,很多人都知道他出了事,其实失踪的不止他一个,这座城市有点问题,但有人警告我们,不许我们乱说。”有人斟酌着说道。

“谁警告你们?”胡玖追问。

“驭鬼者!”话音落下,几人的表情都沾了些许阴翳。

胡玖垂下眼眸:“你们都知道驭鬼者的存在?”

“那个姓苏的,隔三差五就要出来嘚瑟一下,谁不知道他?”几人的语气中既有不屑也有忌惮。

胡玖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这里不正常,或许有危险,你们为什么不离开?”

“对呀,我们为什么不离开?”几人迟疑片刻,恍然大悟,急忙站起身,却又坐下,脑壳猛地砸在桌上,哐啷哐啷的,磕到血花四溅,仍然没有停止。

餐厅里的其他人像是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任由几人自残,胡玖随手按住了一个,见他根本无法交流,直接拿起筷子,把桌上的饭菜往他嘴里塞。

先试试这儿的食物是否有问题。

在胡玖的协助下,那位被选中的幸运儿将盘子里食物一扫而空。

“咳咳咳......”他弓起了身子,剧烈的咳嗽,恨不得将内脏吐出来,嘴角沁出星星点点的鲜红,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暗色污秽。

过了好一会儿,咳嗽声才放缓,嘴角的污秽之物竟又倒流了回去!

胡玖盯着他,突然朝着他的肚子狠狠给了两拳!

哕——

他被打吐了。

一团黑褐色的,沾着血迹的淤泥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胡玖捂着鼻子急急后退,见那坨淤泥缓缓蠕动,又凑过去认真检查了一下,发现里面好像是一团肉块,仔细看又像是树干上长出的木质瘤体,鼓鼓囊囊的,像是在孕育着什么。

“食物确实不对劲。只有这家餐厅的食物有问题,还是整座城市的都有问题?”

“是灵异造成的污染么?雨州市的负责人对异常故意视而不见,还是他本身就是幕后黑手?”胡究一边思索,一边走出了餐厅,“我就是个会在自己的城市里兴风作浪的大坏蛋,难道苏惊杭也是同道中人?”

这么一想,胡玖眯起了眼睛,作为一个恶棍,他恨不得全世界都是大好人,他不需要别人来争夺反派生态位,总部的蛀虫有一条就够了!

沿着雨州市的街道,胡玖一路走走停停,偶尔有热心群众自愿献身,替他证实食材的安全性。

抽样调查的样本全都是有问题的。

入夜,胡玖放了孙渺鸽子,慢慢朝着苏惊杭的住址走去。

空气中不知何时升起了浅薄的雾,昏黑的夜空只点缀着几颗星星,月亮隐藏在云层深处。街道上人来人往灯火通明,路边有不少摊贩,隐隐有幽怨的乐声在耳畔回荡,却找不到来源。

胡玖穿行其中,与路人擦肩而过,欢乐都是别人的。不过他却注意到,那些笑意盈盈的路人们,眼底都透着麻木,似乎只是在配合演出。

苏惊杭的家是一处豪宅,胡玖到达时,在外面看到了叶菘蓝。

她还是白天时的打扮,一见到胡玖就质问:“你怎么在这儿?”

“拜访苏惊杭。”胡玖理所当然的说道:“他是雨州市的负责人,我是总部派来的调查员,怎么着都得见一见他。”

“这里很危险,尤其是夜间。”叶菘蓝出言提醒。

昏黄的路灯照亮地面,绿化带旁草木茂盛,寂静无声。

太安静了。

“不要乱走。”叶菘蓝又说了一句,示意胡玖跟上。

胡玖看到,越往里走,植物变得越密集,像是野蛮生长的荒草。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问道。

叶菘蓝没回答,两人就这么沉默的走着,怪事出现了,明明苏惊杭的住宅近在眼前,可他们走了好一会儿,距离似乎一点都没变,像是一直在原地踏步。

鬼打墙?

身后传来了唰唰声,胡玖转身一看,一抹粉红在夜色下转瞬即逝,周围的黑暗愈发深沉,耳畔隐隐听到了意义不明的呢喃,嘈杂混乱中透着一丝哀婉,像是无形之人的悄悄话,

令人脊背发寒。

呢喃声持续了几秒,消失后胡玖急忙回头,视野里只剩下了脚下的道路,黑暗包围了他,伸手不见五指。

“叶菘蓝?”胡玖轻声呼唤,却没有任何回应,环顾四周,大致还能分辨出方向。

无视失踪的叶菘蓝,继续往前走,目光所能看到的建筑物上好似沾染了斑驳的泥点子,不知是以怎样的方式飞溅上去的。

在无边的寂静漆黑中,胡玖走了好一会儿,却仍然没有走到尽头,他蹲下身子,在地面做了一个比较明显的圆形标记。

之后的每一步,他都相当谨慎的观察,大概三分钟,他停了下来,看到了自己刚才留下的标记,并且在圆形标记旁边还多了另一个符号。

“有人发现了我的记号,这条路上还有别人,是叶菘蓝?还是其他东西?”胡玖思索着,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刚一回头,他就瞥见不远处有个人影,是个穿着格子衬衫的年轻男子,头发很短,脸色惨白,机械的迈动步伐。

“你好?”胡玖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对方一言不发,像个木偶一样沿着道路走动,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胡玖反方向走了几分钟,果然很快又看到了圆形标记,这条路似乎是个走不出的莫比乌斯环。

“误入鬼域了?”胡玖想了一会儿,既然向前走向后走都不行,那么向左走向右走是否能脱离这条路?

试探着向左边迈开脚步,刚踏出去,隐约就看到地面的石板上遍布触目惊心的抓痕,似乎是人类用手指硬生生挠出来的。

能够想象得出,可能曾经有人迷失在这条路上,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循环,直至精疲力尽丧失理智,倒在地上不甘心的抓挠地面……

周围黑暗越来越浓稠,胡玖及时打断了自己的脑补,继续朝着这个方向走。忽然,脚下踩到了坚硬突出的异物,是质地松脆的东西。

他低头看去,是一张碎裂的面具。

“白面具?”胡玖认出了那是总部研发的灵异物品,已经被用过了。

“谁丢在这里的?”胡玖一边寻思着,一边环顾四周,幽暗的道路上,一个身影正迅速朝自己逼近。

是叶菘蓝,她的样子有些狼狈。

“怎么走着走着你就不见了?”胡玖淡定的询问。

“有鬼!”叶菘蓝脸色难看,“这里原来是岳仁淳是地盘,苏惊杭鸠占鹊巢后,这条本该用来看家护院的鬼路发生了未知的变异,以前的通过方式不能用了。”

“是这样啊。”胡玖若有所思,“我刚才在路上看到了一个陌生人,叫他也没反应,不知死活。”

“可能是无意间闯进这里的人。”叶菘蓝似乎陷入了回忆:“岳仁淳是个非常厉害的驭鬼者,曾关押过很多厉鬼,他上次外出执行机密任务,只是失踪了而已,尚未确定死亡,总部就迫不及待的派人来取代他,接手他的财产,吃相忒难看了。”

胡玖挑了挑眉毛,看样子叶菘蓝对总部怨念很重,不过如果她真的是岳仁淳的好朋友,这也是正常反应。

“岳仁淳很了不起,他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守护雨州市,当年我陷入灵异事件,是他亲手将我解救出来的,后来我成为驭鬼者,不求名利财富,只想成为他那样的人!”提起岳仁淳,叶菘蓝眼底满满的都是憧憬。

胡玖平静的听着她尬吹彩虹屁,说实话,他觉得叶菘蓝如此尊崇岳仁淳,那张好看的脸至少起了一半以上的作用。

“所以你现在想要做什么?”胡玖问道。

“岳仁淳家里有很多未上缴的厉鬼,我本想替他守着,但苏惊杭太急了,自负且傲慢。我猜测,他占据这里之后,估计是不小心触发了岳仁淳提前布置的陷阱,放出了很恐怖的厉鬼,所以这座城市才会到处都奇奇怪怪的。”叶菘蓝感慨着:“孙渺是替苏惊杭打理名下产业的狗腿子,两人蛇鼠一窝,都不是好东西!”

在叶菘蓝的带领下,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总算脱离了循环的道路,黑暗渐渐散去,前方就是这座豪宅的大门。

胡玖跟着叶菘蓝,问:“我们就这么正大光明的走进去?”

叶菘蓝点头:“放心吧,这里我更熟。”

推开了门,宅邸里静悄悄,没有人,只是墙角的阴暗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莫名的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这里好像根本没人打理。”胡玖伸手指了指地板上遍布的污渍,似乎是干涸的泥水,还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叶菘蓝刚想说什么,神情却突然恍惚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熟门熟路的到处搜了一遍。

空手而归。

叶菘蓝脸色难看,岳仁淳收藏的鬼和灵异物品,摆在明面上的丢了就丢了,可那些藏在隐秘之处的怎么也没了?没谁比她更了解这栋宅邸的构造,苏惊杭一个新来的,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找得到岳仁淳藏东西的地方!

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叶菘蓝,胡玖微微勾起了嘴角,她这副样子,有点崩人设了口牙!

折腾了许久,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两人最终只能无奈离开。

彼时已是深夜,正常来说,大多数人都该下班回家休息了,包括警员,可胡玖路过当地的公安机构时,却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身穿制服的警员们,整齐的站在警局门口,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庄严肃穆,毫无生气。

他们都死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死掉的,尸体表面落了一层浅浅的灰尘,应该是死去一段时间了,却没有任何腐烂迹象。

胡玖疑惑:“警员都死了,之前在城市里巡逻的又是谁?”

叶菘蓝神情恍惚,“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呢?”

“你没看到?”胡玖大惊。

“糟糕!”

尸体的口鼻突然流淌出了大量泥浆,还散发出淡淡的粉色薄雾,只看一眼就令人无端感觉到了危险。

死尸不腐本就是个奇怪的现象,以胡玖贫瘠的生物知识,人死亡后,身体的免疫系统崩溃,微生物大量繁衍,在雨州市这种温度湿度都很适宜的环境中,尸体早该不成人样了。

可是眼前这些尸体却完好无损,没有腐败,甚至连尸臭都没有。

胡玖只能想到,是灵异在作祟。

泥浆和弥漫出的粉雾无风而动,朝着胡玖和叶菘蓝的方向扩散。

胡玖立刻跑路,叶菘蓝不明所以,但她不觉得胡玖是在无的放矢,所以也跟着一起跑了。

夜色之下,薄雾盘旋,如呼吸般起起伏伏,好似一只恶兽,叶菘蓝似乎毫无所觉,只轻轻咳嗽了几声,她不是傻子,虽然看不到,但能感受到不对劲。

粉色的雾并不湿润,反而像是沙尘一样具有明显的颗粒感,叶菘蓝呼吸时就觉得喉咙和肺部进了异物,一阵刺痒灼烧,细小的颗粒堵住了肺泡,与体内的液体融合,形成泥浆状的堵塞物。

叶菘蓝胸口闷闷的,又是几声咳嗽,憋得双眼通红,仿佛要溢出鲜血,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胡玖,他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半空突然垂落了很多宽大的白布,把他包裹成了一个木乃伊,只有眼睛露了出来,目光十分凝重。

“咳咳咳……”叶菘蓝有话想问,却咳个不停,那力度似乎要撕裂气管。

脱离雾气的范围,胡玖转头一看,叶菘蓝已经躺在了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背部的肌肉止不住抽搐,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全都流出了淤泥。

“究竟是怎么了?”胡玖用白绫的灵异抵御外界的雾,回想来到这座城市后看到一幕幕怪异景象,警员都已经毙命,司法行政机构可能已经瘫痪,正常来说,城市早该乱起来了才对。

不,或许整个雨州市都已经沦陷,街道上那些充满违和感的市民、不断扩散的薄雾,都在诉说这座城市发生了超乎想象的异变。

能影响一整座城市,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就在胡玖不停脑补猜测的时候,叶菘蓝的咳嗽化为了呕吐,她勉强站起身,弯腰,吐出了一团腥臭的污秽。

那东西巴掌大小,不停的蠕动着,并非内脏器官,而是胡玖见过的木质肉瘤,紧接着叶菘蓝又呕出了第二团第三团……

黏黏糊糊十分恶心。

胡玖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白发妹子吐出了堪比她体重的淤泥,许久才平息下来。

叶菘蓝再抬头时见胡玖忽然后退了好几步,还做出了嫌弃戒备的姿态,便很不耐烦的问道:“你后退做什么?”

“你没事吧?”胡玖沉声反问,略显警惕地盯着她。

叶菘蓝瞪着眼睛,“有事的人是你才对!你干嘛把自己包成了粽子?”

胡玖摆了摆手:“这是我驾驭的鬼,你刚才怎么了?”

“不用担心,可能是吃坏了东西。”叶菘蓝认真的解释道。

这叫吃坏了东西?胡玖瞥了一眼地上那些还在蠕动的淤泥,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对了,你刚才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跑?”叶菘蓝追问。

胡玖缓缓说道:“在我的视野里,这座城市到处都是异常现象,你却什么都看不到,我怀疑你的认知能力出了问题。”

叶菘蓝额头顿时冒出了冷汗,思索了几秒钟,“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是你的认知出现了问题,看什么都是异常?”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胡玖坚信自己不会受到影响。

叶菘蓝问:“先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蠕动的淤泥,弥漫的薄雾,大量死亡的警员,被撞成重伤却还能站起来当做无事发生的路人……”胡玖简洁明了的回答。

叶菘蓝看他的眼神愈发不对劲,“照你的说法,整座城市都有问题,起码是A级的灵异事件,这怎么可能?”

胡玖收起了白绫:“说不定真的是我遭到灵异污染,看错了。”

叶菘蓝也是这么认为的,安慰了胡玖几句。

“今天晚上没什么收获,我们先回去,明天你应该能在文化节上遇到苏惊杭,你可以去试探试探他。”

胡玖颔首,两人原路折返。

回到酒店时,胡玖双眼微微睁大,瞥了一眼叶菘蓝,她的表情没有变化。

胡玖将视线转向酒店前台,那里站着一个由无数淤泥堆砌缝合而成的人形,外面套着人类的皮肉和肮脏的衣服,泥泞的缝隙之间,一双遍布红血丝的浑浊眼睛看向了他。

胡玖移开目光,不与那双眼睛对视。

“这位先生,你需要什么服务?”那怪物恭敬的询问,它的声音尖锐刺耳,不似人类发出的,听着令人难以忍受。

关键的是,它好像不知道自己是个怪物,依旧保持着人类的自我认知,像人类一样生活,其他人似乎也看不出它的异常,只把它当做酒店前台的服务人员。

胡玖没理会那坨淤泥怪,他正在思考一个问题,怪物不知道自己是怪物,会不会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胡玖往楼上走去,叶菘蓝与他肩并肩一起走,怕胡玖误会,她解释了一句:“我就住在你的隔壁。”

转过楼梯拐角,孙渺和汪仙蕙迎面走来。

“胡先生,你和叶小姐……”孙渺丝毫不提约好晚上一起吃饭却被放了鸽子的事情,言辞间透着些许暧昧。

“路上偶然遇到的。”叶菘蓝一脸淡然。

在胡玖的视野中,汪仙蕙的脖子上横亘着一个溃烂的伤口,深可见骨,糜烂的血肉与泥浆混杂。孙渺表面还算正常,只是脸皮底下像是有无数蛆虫在缓慢爬行,令人看了就心生厌恶。

孙渺似乎是想试探什么,很没眼色的拦住胡玖和叶菘蓝寒暄,他的腔调有些诡异,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宛如邪神的呼唤,灯光随之昏暗了些许,光线像是被某种异常力量束缚了,被光照亮的区域与黑暗的边缘逐渐模糊,仿佛随时会被吞噬。

胡玖敷衍了几句,打发走了孙渺。

汪仙蕙紧紧跟着孙渺,她脖子上的伤口持续恶化,脸上的皮肤也出现了细小皲裂,裂纹底下是血肉与泥浆。

回到房间,胡玖倒在床上,思索这一整天的遭遇。

汪仙蕙才刚刚在这座城市逗留几天,就变成了那副鬼样子,那么当地居民,恐怕早就已经……没救了!

总部只派了胡玖一个人来调查,多少有些错估了这里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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