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搬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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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读时间,方萦正在教室里,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静静地、执着地守望着学生们。看着语文科代表,领读课文,随后是各小组,在组织大家背诵课文比赛。竞争激烈到火热狂暴的程度,学生们完全沉醉在其中了,忘了时间,忘了周围的一切。享受着读书、沉迷于文字带给自己的心灵冲击感。
下早读了,第一节课的铃声响了。数学张老师,站在教室门口,准备上课了,看见方萦真也站在门口,就悄悄对她说:“评职称结果,出来了。听说高级职称,申报的人有二十五个,名额只有四个,这些老教师们,争得头破血流,杀得眼冒火花了,铁水肆意蔓延了。”
“真的?这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关键是多少年没评了,积攒的问题太多了。我们这些年轻人,就只是看热闹了。”方萦真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是啊。我们都是二级教师,相当于大学里面的讲师级别。不过现在有个职称了,就可以登记排队,论资排辈,算分数,分房子了。理工大学的讲师,也是一大堆呢,家属区的单元房五花八门,等级森严。从最小的三十多个平方米到一二百平方米的教授院士小楼,那叫个论资排辈的精致了,放大镜、显微镜都能用上了,台阶层次划分细致入微。”张老师说着,走上讲台,去上课了。
方萦真笑着和他点点头,转身离开,回办公室。
心想,都是个三尺讲台,都站在那里,面对着下面,五十多双渴求知识和真理的眼神,在这分分秒秒的深思流动中,拉开距离,形成天壤之别的悬殊。
人啊人!生而为人,来到这个世界,不平等,从偶然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差距就拉开了,生在什么样的环境,谁也不知道,充满着不确定性。生在哪个国家?哪个民族?是男是女?父母亲是谁?天啊!所有的一切,都充满着无常!
死亡的终点站,却必然的结果,不论是谁,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钱财,多大的官职,长得多么漂亮,地位多么的高,到头来,一切归零。看起来,不仅是必然的,而且是平等的。所以,有时候,人追求平等,只能是一种美好的愿望和幻想了。
那人为啥还要这么,痴心妄想地,去追求这些东西呢?从生到死的生命过程,是每个人活着的基本的生命过程。
人生人生,关键还是怎么生活下去?怎么活着,才是千差万别的根本,风水轮流转的原因,都是怎么活着造成的。佛家说的无常,就是活着的过程里,每分每秒都充满着变化和不确定性。
看来,短短的一辈子,有限的几十年,每一秒每一分钟每一天怎么过?才是最要命的节骨眼啊。有人写了本《活着》,有人写本《生死疲劳》,有人写本《在人间》,有人写本《平凡的世界》,都是活着的这点事。古今中外,能看到的这些文字,都是从自己的角度说怎么活着?生而为人的这身皮囊,如何行走在人间了。
方萦真慢慢地,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看着身边的老师,偶尔从身边走过。对了,我们都是过客,匆匆而过的过客,谁也没本事,一直活在这世上,长生不老的神话,只能是天真的梦想了。
千百年了,多少帝王权贵有钱有权有实力的人,在追求长生不老,有谁万寿无疆了?有谁福如东海了?寿比南山了?一个轻轻的祝福,就让人心花怒放,自以为自己,可以长生不老。虽然是一句假话,可是人都爱听啊。
可见这世上的人,都是活在虚幻里,做着白日梦,喝着迷魂汤,有人就干脆醉生梦死了。
进了办公室。刚坐下来,拿起作文本,批改起来。
突然,有人进来了,是校办的工作人员,拿出一个分房子的表格说:“方老师,你也填一下,你们这些年轻老师们,有福利了,要分到家属区的单元房子了,要结束筒子楼的生活了。搬到家属区了。”
“真的?太好了!我可是从毕业报到那天起,就住在这单身宿舍筒子楼里,真快啊!”
“哈哈,八年了,别提他了!”方萦真说起笑话来了,一样满脸轻松。
看到那表格上的数据,方萦真给自己算了一下,工龄加上职称的分数,自己比丈夫冯效辽还要高一分,这一分的优势,会往前排好多人呢。这个理工大学的年轻教职工,实在是很多,同一个分数下,人都是一大堆呢。方莹真感觉这个东西,似乎比《新华字典》的同音字排序还要精准。每个人都在那里仔细算,唯恐给自己算错了,谁又加塞了,跑到前面去了。
半个月过去了,冯效辽那天下午,和方萦真一起到了大学房管科,点房子,两个人这几天,早就把三个家属区都转了一遍,同类的房子叫八类一级房子,也就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共有四十个平方米的房子,都看了一下,挑好了中意的三个,就等着人家主持分房子的人念到名字,就上去打个勾,把属于自己的房子标上记号,签了名字,拿到钥匙了。
好家伙!现场实在是太火爆了!点房子的现场,是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心仪的房子,一个一个走一遍,这个流程。
念到了方萦真的名字,她上去,点到了三个中意的,那最后一个,前两个,已经被排在前边的人,点走了。还好,剩了最后自己看中的那个。
这套房子,距离市场近,距离幼儿园和小学都很近,这是两个人都看重的地方。都是从儿子的角度考虑的。多么开心的一刻啊!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两个人当下,就拿着钥匙,去开了自己家的门,十六舍406号房间。这就是方萦真一家三口的新家了。
这是一座七十年代盖的简易楼,一共四层,他们在顶层。还好,都在四楼,原来的教学区单身宿舍筒子楼,也在四楼,没变。
两个人上到自己的家门口,冯效辽开了防盗门和木门,进门是一个小厨房,左手是个小卫生间,再往里走,是一间十二三平方米,方方正正的房子,算是客厅,左手进到另一个门,依然是十来了个平方米方方正正的卧室。这四十平方米的房子,比起曾经的筒子楼里那一间房子,那就是鸟枪换炮了。
两个人都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房子里转来转去,估量着家具怎么放?还要添置些什么东西?商量规划一番。
“明天,我去轻工市场,买点油漆,给咱把墙围,重新刷一下。”冯效辽激动地说。
“对了,我们班上的那个学生家长,人家在房管科,说是请个工人,给咱把这个坑坑洼洼的地面,重新做个水泥面,住进来,就舒服了,将来也好拖地了。”方萦真满脸的笑。
“走!我们去吃饭了。你看现在离市场多近啊?下楼就到了,买东西也太方便了。”冯效辽咧着嘴说。
“走起!去吃碗杂酱面吧。”
方萦真和冯效辽,两个人齐心协力,终于把新家安顿好了。新家里的一切总算是各就各位了,整座楼坐北朝南,楼门朝北开着,一个单元从东到西以此住着四户人家,一口气上到四楼,一进门是一个几个平方米的厨房,门的西侧是煤气灶,旁边是原来在筒子楼那边的旧桌子,挨着桌子的墙上,是一个窗户样子的壁橱,用来放置日常的调料和杂物,桌子的南边是一个一米见方的水池子和水管。正对着门放着洗衣机,紧挨着洗衣机是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兼洗澡间;
往里边走,朝向南边的东西并排大小一样的两间房子,西边外间是客厅,西边一面墙的西南角放着,结婚时的那套组合柜,柜子的北边到门口,放着一张方萦真刚入职住单身宿舍时候单人床,组合柜子的对面,是结婚时候和组合柜子一套的长沙发。沙发的顶头墙角处,放着冰箱。
靠近沙发的东头,是通向里面房间的门,正中间,放着从筒子楼搬过来的那张大床,现在三个人,有了两间房子,两张床,就把原来在床边加的那一绺子木板子撤掉了,床的南边是写字台,正对着南边的大窗户,写字台的左手靠墙角处,是方萦真重新购买的大书柜子,下边是对开门的柜子,上边是四个隔层书架子,带玻璃推拉门。
写字台的右手,是通向南边阳台的门,床的对面靠墙放着两个大书柜,床的北边北墙正中间,是一个从地面到顶到天花板上的大壁橱,壁橱的两侧,东边拐角放着从筒子楼搬来的老书柜,是方萦真刚毕业时候,父亲给自己从老家请木匠做的实木书柜。
壁橱的北边是方萦真给儿子小石头买的书柜,里面放的是小石头从小到大的书籍。
这里间屋子,除了一张大床,四周是一圈书柜包围着,看上去就是个卧室兼书房的布局。还是因为地方小的缘故,只好这么拥挤不堪的凑合着用了。
在方萦真看来,那就是天堂般的享受了。
方萦真知道这一切,实在是来之不易,每个角落都放满了东西,三个人的四十个平方米了,那平均下来,一个人也有十个以上的平方米的住房了。
想想在筒子楼里,一共就那么一间房子,十五个平方米,每个人平均五平方米的样子。实在是扩大了不少,已经满足得,不知如何是好。
最关键是出了家门,下了楼,四周的环境特别方便,儿子上幼儿园,以至于之后上小学,都在家门口,特别的方便。想起这一点,方萦真觉得自己在做梦,天翻地覆慨而慷啊!简直是天堂般的享受了!从奴隶到将军的味道是深刻的,是做梦都会笑醒的。
新家的安顿,带给方萦真内心无限地满足,她觉得从此以后,儿子上幼儿园,再也不用自己骑着自行车带儿子了,往西边,直接走个一百米左右就到了。那个自行车也就下岗了,给了冯效辽的妹妹骑去上班用。
星期六的晚上,方萦真一家子,坐在客厅里茶几上吃饭,儿子吃了一口冯效辽做的回锅肉,嘴巴流着口水,看着他爸爸说:“好吃!我想天天吃,爸爸做的回锅肉。”
这下,冯效辽给乐坏了,用自己不那么灵巧的筷子功夫,给儿子碗里又加了一块肉,方萦真看到儿子嘴里流着口水,丈夫笑得合不拢嘴了。心里不由得感动得想哭。出神地望着这父子俩。喜极而泣的感受,方莹真此刻体会到了。
“石头爱吃爸爸做的回锅肉,以后,爸爸会给你经常做,让你吃个够!”
“那我会不会变成个肥猪?”小石头问。
“儿子可真会开玩笑!你爸爸也不可能,天天给你做这一个菜的!他自己肯定也无法做到。别担心,就是个逗乐的开心话。”
“嗯,我咋觉得,咱们现在住的地方,才像个家的样子!”小石头满脸的认真样子,随口说出来了。
“是的,石头,我们之前的那个地方,那是理工大学的校园学生区,我们住的地方是青年教师的单身宿舍,后来结婚的人住在里面,叫筒子楼。当然就不是正规的家了。
你这个幼儿园的小朋友,说出来多么智慧的一句话啊!你妈妈,我很佩服!儿子你太厉害了!简直就是个大诗人啊!
你还记得那时候,你刚刚会走路,怕你走丢了,在筒子楼,爸爸带你去上厕所,你居然念出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的诗句。你天然就是个诗人。”方萦真靠近儿子坐下,那脸上笑得灿烂纯粹,彻底把自己给感动了。忍不住热泪盈眶了。
方莹真就是这样被感动着,似乎变成了个玻璃人一样,动不动,就热泪满面,就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止不住地以泪洗面。
茶几上的饭菜碗盘子,还没来得及收拾,方萦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温馨的家,自己一个人莫名的开心着,几乎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
儿子爬到自己的小床上,滚来滚去,伸展着胳膊腿,看着方萦真说:“哦,我也有自己的床啦!比我们幼儿园的床,大太多了。”
冯效辽走到儿子身边,顺势躺在儿子的小床上,把儿子放在自己的身上,说:“石头,你小时候,才几个月大的时候,那是夏天,爸爸光身子只穿着一个大裤头,躺在床上,双手把你举在胸前,谁知道你这个小家伙尿壶嘴开了,直接给你爸爸我尿了一身,连肚脐眼里都灌满你的尿了。你说好玩不好玩?”
“是啊,那时候,你才四个月大,好可爱的样子!在你奶奶家,全家人听到你的这个精彩表演,都笑成一锅粥了。你变成了大家的开心果了。”方萦真补充道。
方萦真端着茶几上的碗筷盘子,到厨房水池子,一边清洗,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常事情,当时都是很艰难的,全楼道的人,都去水房刷牙洗脸洗菜洗碗洗衣服。就算是有洗衣机的,也好把洗衣机从家里推到水房,洗完了衣服,在经过长长的楼道,推回自个儿家里去,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厨房,洗衣机不再挪动了,洗碗有了自己家的水池子。
天哪,这样的日子,我们在那个筒子楼,过了八年了,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了。儿子现在五岁了,眼看着一年后,就要上学了,才点到这个楼房,距离小学最近的一栋楼。
冯效辽和儿子在小床上玩着,一边看着电视。
方萦真收拾完厨房里的东西。擦干手,一个人走进里屋,那里是卧室兼书房的地方。她也躺在大床上,看着四周全是书柜的家,再次沉醉,再次兴奋,再次想哭,想一直在这间屋子里,看书,休息。
恨不得把所有能利用的时间,都统统紧紧抓住,不忍心浪费一分一秒的光阴。只想着手捧着自己心爱的书籍,坐在写字台前,沉浸在阅读和写日记的神仙日子里。永远不出来,永远都不抽身。
天哪!三个人居然有了独立的空间,各自不再受到干扰,爱看电视的冯效辽,躺在沙发上,把电视能看到通宵,人早就睡着了,电视还在二十四小时的播放着。
星期六的日子,一家人,居然谁也不出去玩,就这么在家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真是少见的稀奇景致。方萦真几乎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到了星期天早上,儿子睡在自己的小床上,冯效辽居然一个晚上,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也没动。
方萦真看书看到半夜,困了,自己一个人在里屋的大床上睡着了。自由的空气,自在的享受,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三个人都是自得其乐。
方萦真一看表,都八点半了,家里没人起来,谁也不舍得,耽误了自己的睡觉时间。她就自己下楼去,紧挨着自己家楼旁的马路,就是理工大学商场的后门,百货商场,从南到北,应有尽有。
方萦真穿过商场的北门,来到街上,两边全是各种小吃的店铺门面,还有小商小贩,哎呀,这么繁荣,这么丰富,实在是超乎寻常的叫人眼花缭乱。
心想,原来住在教学区,只是偶尔来这里,买点东西,就转身离开,现在搬过来,住在这里,好像觉得这一切,都在家门口,触手可得的方便感觉,是从来没有的体验。
方萦真买了油条豆浆,给儿子买了两个粽子,给冯效辽买了一碗胡辣汤和饼。提回家去,几步路,就到家了,上楼进门,这父子俩还在睡觉,躺在那里懒洋洋地不想动。
方萦真自己从厨房里取出碗筷,把东西都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自己先吃了点豆浆油条。一边吃着,问:“你俩谁吃豆浆油条?谁吃粽子?谁吃胡辣汤?自己选择吧。我都给你们放在这里了。”
“我吃粽子,我要豆沙的。”儿子说。
“好的,妈妈知道你爱吃豆沙馅儿的,这两个全是豆沙的。趁热来吃吧。”
“你还真不错,我就是喜欢吃回民的胡辣汤,肉丸子,大骨头汤烩菜,好吃,有味道。”冯效辽也睁开眼了。
“电视机开了一晚上,你不关电视,也不嫌吵啊?佩服!”方萦真看着家里这两个人,三个人的空间,稍微扩大了一点,就有这么好的感觉。
不敢想象,那些一百多平方米的人家,过的是啥日子。算了,不想了,想太多,自寻烦恼啊!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