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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相国萧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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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色微明,卢绾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等到红日初升,他已经带着卢弃和几名随从,挑着五担蓟城土特产,来到了相国萧何的府邸门前。

相国府邸占地面积不大,还是那么的寒酸。

“儿啊,你确定不用送点金子?”

“不用,以萧相国的为人,你送金子跟送死差不多。”

“好吧,爹听你的。”

卢绾扫了一眼府门前迎风飘荡的白色布条,正打算招呼人往里走,没想到萧何带着几名幕僚迎了出来。

“臣下恭迎燕王!”萧何对着卢绾深深一揖,幕僚们赶忙跪下磕头。

卢绾心中暗想:“看萧何这意思,是承认本王比他身份尊贵了?”脸上立刻堆起笑,紧走几步搀起萧何的手臂:“萧相国是百官之首,小王不过是一个替陛下看地方的藩王,受不起您这一揖!哈哈。”

“哎,燕王可不能这么说,您替陛下镇守边陲,有功于社稷,臣下拜您也是应该,再说臣下和同僚向您行礼,也是礼法早就规定了的。”

萧何一脸疲态,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哎,这位是?”

萧何用惊异的目光望向卢弃,卢弃笑笑,正打算开口,卢绾抢着说:“这是我儿子,卢弃,相国以前不是见过他吗?”

“奥,原来是燕王世子。”萧何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卢弃看到他也露出和樊哙、韩信相似的表情,心里的疑团又冒了出来:“难道我的相貌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愣着做什么,快磕头啊!”

卢绾拍了卢弃一下,卢弃一愣,跪在地上给萧何磕了一个头。

“晚辈给萧相国行礼了!”

萧何点点头,伸手扶起了卢弃。

相国萧何

卢弃看他和幕僚们一个个眼圈发黑,眼珠上布满了血丝,猜测这些人多半是一晚上没睡觉,忙着操办太上皇的丧事,就不再啰嗦,跟在父亲身后,由着萧何等人引导着走进了相国府正厅里。

等到幕僚们全部退下,一碗苦茶也喝了大半。

萧何放下茶碗,扫了卢绾父子一眼,等着他们开口。

卢绾心中有事,又很清楚萧何的脾性,于是站起身,走到萧何面前躬身一拜:“萧大人救我!”

听到卢绾用他以前在沛县做主吏掾时的尊称叫自己,萧何的心中一动,四下张望了几眼,不动声色地问:“大王是否见过陛下?”

“还没来得及呢,我这不是有事,就先求你来了嘛。”

“臣下以为大王和陛下交情最好,现如今太上皇刚刚过世,正是陛下最需要人慰藉的时候,大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出现在陛下身边呢?”

说完这句,萧何意味深长地望了卢绾一眼。

“这,这。”卢绾没有反应过来,两只手不停地搓着。

卢弃却听懂了萧何的意思,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再次给萧何磕了一个头。

“晚辈替父王感谢萧相国的救命之恩!”

“世子不必这样!”萧何摆摆手,咳嗽一声说:“臣下以为大王来找臣下,一定是来询问吊唁礼仪的,现在时间尚早,臣下倒是有些时间和大王详细谈谈。”

萧何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卢绾仍是一脸迷茫。

卢弃拉了拉父亲的衣袖,悄声说:“父王,你仔细听就好了,其他事情你不用管。”

“好,好。”卢绾将信将疑,坐回了长案后。

“闻远兄弟之丧,既除丧而后闻丧,提起丧仪,还得从《礼记》说起。”随后萧何侃侃而谈,卢绾只得耐着性子听。

卢弃却越听越对面前这个疲惫的老人佩服不已:“难怪皇帝大爷要把开国的首功给他,萧相国果然是人中龙凤啊!”

距离两人大约六七丈远,一堵新近刷上白灰的高墙上,慢慢地露出了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这像蒿草一样的头发,越伸越长,很快露出半张黝黑的面庞和一对迸射着骇人精光的眼睛。

“什么人?!”

有人大喊了一声,眼睛和“蒿草”瞬间消失不见了。

卢绾听到喊声,弹身跳起,下意识就要冲到庭院中。

萧何一动不动,淡淡地说:“大王不必惊慌,臣下府中一向清寒,料想盗贼走上一遭,一无所获也该离去了。”

不等卢绾开口,萧何又说:“既然大王已经清楚了诸侯王奔丧的礼仪,还请大王和世子尽速回府,去做准备吧。”

说着话,萧何从长案后走了出来,对着卢绾父子又是躬身一揖。

卢绾一脸苦笑,望了卢弃一眼,卢弃点点头。

“好吧,多谢萧相国指点!”

卢绾拱拱手,带着卢弃离开了。

萧何望着两人的背影,喃喃地说:“说起来他也该十五岁了。”

相国府门外,仆从放好蓟城土特产,从侧门走了出来。

“怎么样,五担全收了吧?”

卢绾望向一名老仆。

老仆用沙哑的声音回答:“回禀大王,都收了,萧相国还专门过来看了一眼,他还夸大王您为官清廉呢。”

“是吗?哈哈!”卢绾仰头大笑,一早上的郁闷消散了不少:“儿啊,还是你聪明!”

“父王过奖了。”卢弃的面庞微微泛红:“父王想好怎么去见皇帝大爷了吗?”

“不是遵照萧相国说的那些诸侯丧仪就可以了吗?”卢绾有些不解:“难道你没记住?”

“记是记下了,只是只做这些恐怕不够。”

“不够?”

“对,父王,你有没有想过萧相国为什么要让你尽快见皇帝?”

“做给别人看啊,别人见我跟皇帝关系这么好,肯定就不敢对我动手了。”

“嗯,这是其一,还有呢?”父子二人并排行走,卢弃看到父亲卢绾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突然觉得他很像个老小孩。

“我想不出来。”卢绾挠了挠头,彻底放弃了。

“父王,您还记得萧相国说皇帝现在最需要你吗?”卢弃耐着性子,继续引导。

“嗯,他说过这句话,可是这句话不是很普通吗?”

“普通又不普通,其实是他今天说的最重要的一句话。”

“最重要的?就这这句?”

卢弃点点头,望着卢绾:“爹,算起来太上皇也是看着您长大的,现在他驾崩了,作为晚辈的您应该拿出最大的诚意。”

“最大的诚意?眼泪我是有的,诚意嘛,哎!”

“我的亲爹哎!”卢弃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说:“算了,您听我的吧,不过您说您有眼泪的,所以,痛哭这件事情还得您亲自来。”

“来就来,谁怕谁啊!”

卢绾啪啪地在自己胸脯上拍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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