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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昭郡主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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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郭太后怎么都没想到,郑皇后会这般狂妄,连知会都没知会一声,便说要奉她往佑安寺祈福。

郭家二姑娘郭蓁半个时辰前就往慈宁宫来了,她也着实没料到,皇后娘娘会这般目中无人。

可她到底唤郑皇后一声姑母,也不好说什么。

景嬷嬷看自家主子脸上的愠怒,低声道:“娘娘,因着泰山地宫,东宫走水一事,皇后娘娘这些日没少头痛。今个儿,偏偏那郑闵又闯了祸事,皇后娘娘许也是没办法了,才想了这法子。”

“加之这事出突然,才没来得及和娘娘商量。”

郭太后闻言,冷哼一声:“自打她入主中宫,到底是厉害了。便是哀家,也不得不避她几分。”

郭太后这番话不无感慨,她心中确实是恼了郑皇后,可郑皇后毕竟是她的外甥女,又怎么可能真的闹腾开来。

若不是碍着这层关系,今个儿坐在皇后位子上的是别人,她怎么可能这般忍让。

说到底,不管是淮安侯府还是成国公府,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她又能怎么办。还能废了她这不成。

感慨间,只听宫女进来回禀,皇后娘娘过来了。

郭蓁缓步站到郭太后身后,屋里一时间静的可怕。

很快,郑皇后便进来了,身后还跟着淳嫔和宁德公主。

郭太后脸色很差,甚至郑皇后和淳嫔几人给她行礼问安,她都没说一个字。

郑皇后倒也不觉尴尬,请安之后便缓步坐在了一旁的檀木雕花椅子上。

淳嫔和宁德公主只当没看到,规矩的站在了一旁。

“姨母,我知这事儿是我逾越了,可我这些日子,心里苦啊。晦气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若是早些年,皇上许还肯给我这个脸面,可如今,我又何尝不是怕行差踏错。”

“偏偏郑闵又惹了这样的祸事,这阖宫内外,谁不暗中看我的笑话。便是宫里这些奴才,许也忍不住嚼舌根呢。”

“方才我往御书房去请罪,姨母怕也知道的,那婳贵人竟然也在里面,我这个时候若不做些什么,连累的不仅仅是成国公府的名声,便是淮安侯府,姨母您,也跟着失了颜面。”

说着,郑皇后不由竟然有些哽咽,倒也是这些年少有的。

原本在气头上的郭太后,这会儿也只能暗暗叹息一声,“罢了,哀家又岂会真的和你生了嫌隙。左不过往佑安寺去,哀家常年呆在宫里,出去走走,就当是散心了。”

郑皇后闻言,有些欲言又止道:“姨母,今个儿皇上处罚了郑闵,我也有些琢磨不透皇上的心思了,这些年,郑闵随驾御前,皇上竟然说罚就罚了。”

“御医说,这没两个月休养,怕是连床都下不来。”

“郑闵代表的可是成国公府的脸面,我素日里也偏宠他,可惹了这祸事,我也不敢让皇上既往不咎,便思寻着不如让郑晟补了郑闵的缺,只是,这事儿还得劳烦姨母探探皇上的口风。”

郭太后转着手中的檀木佛珠,听了郑皇后这话,眉头微蹙,道:“让哀家开这个口,倒也不是不可。只你也真的想清楚了,这些年因着晟哥儿这个嗣子,柳氏没少闹腾。”

郑皇后缓缓道:“姨母,您当我就真的忍心。只是,皇上的性子您也不是不清楚,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内宫郑闵日后还能不能出入,这都两说。”

郑皇后倒也不是在装可怜,能在皇上身边当差,这可是极大的体面。她不能不替成国公府做长远的考虑。

郭太后暗暗叹息一声,要知道这郑闵素日里还叫她一声姨祖母,她虽没像皇后那样偏宠他,可心头也是疼他的。而今,却做了那样的糊涂事,她也忍不住有些感慨。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哀家,也不免多说一句。晟哥儿毕竟是嗣子,如今你有心抬举,瞅着时间了,不妨把柳氏叫进宫来,嘱咐一番。没的折腾出不该有的事情来。”

郑皇后轻抿一口茶,道:“姨母就放心吧,这事儿我心里有数。”

说完,郑皇后笑着把视线落在了郭蓁身上。

郭蓁乖巧的笑了笑,叫了身姑母。

郑皇后招手让她上前,待她走近,只听她笑着道:“这孩子,我若没记错,该是有十四了吧。”

因为有郑淼在,所以郑皇后平日里虽也待郭蓁和颜悦色,可到底比不过郑淼。

这会儿,见她突然这么慈爱,郭蓁心中没来由的有些不安。

不过她也没多想,还当是因为今个儿的事情,姑母在做给太后娘娘看呢。

郭太后也是这么想的,见郑皇后这般,不免笑着开口道:“可不是,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这孩子也是懂事,这些年时常入宫哄哀家开心,这不,今个儿入宫还特意给哀家做了抹额,那绣工当真比得上宫里的绣娘了。”

郑皇后微微一笑,“这样的孝心,也不枉姨母这些年偏疼她。”

郑皇后虽存了心思把郭蓁指给靖南王世子爷,可这会儿,又怎么可能说出来。

她倒也不怕郭太后震怒,只是觉得没必要罢了。

这古往今来,儿女的婚事什么时候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若要给郭蓁这个体面,淮安侯府该也知道轻重,断然不会闹腾到太后跟前来。

而到时候,郭太后即便有心护着郭蓁,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左右这些年,她也退让了不止一次,又何须再在乎这一次。

这般想着,郑皇后心中一阵得意。

第38章 婳贵人

待郑皇后离开,郭太后沉默几许,半晌都没开口说话。

郭蓁见她这般,知道姑祖母乏了,便退下了。

郭太后见她离去的背影,感慨道:“蓁姐儿这孩子,愈发懂事了。”

景嬷嬷笑着给太后斟满茶,“娘娘说的是,不过要老奴说,二姑娘才是有福气的,这些年得您看顾,这样的荣宠便是这阖宫都是少有的。就是不知,娘娘会给二姑娘找个什么样的夫婿。”

“自然要千挑百选,也不枉她这些年对哀家的孝心。”

看太后眼中的笑意,景嬷嬷犹豫了下,又道:“老奴侍奉娘娘身边多年,知道娘娘心底因着皇后的事情不好受。其实老奴也觉得这次皇后娘娘行事有些不妥,冒犯了您。”

郭太后却不由有些神游九霄,说道:“想当年,她不过是东宫太子良娣,得哀家庇护,日日往哀家这里晨昏定省。如今,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了,这亏得她还叫哀家一声姨母,否则,哀家怕是连这仅存的体面也没了。”

景嬷嬷恭敬道:“但凡进入这内宫的人,谁又可能一成不变。娘娘左右当了这么些年的懒散闲人,皇后爱折腾,便让她折腾去吧。没的因着一些小事,您和皇后娘娘生了嫌隙,反倒是让人看了笑话。”

其实不用景嬷嬷说,郭太后也知道这个道理。

她老了,只留了太后的尊荣,却再管不了这后宫的事情了。

见太后暗暗叹息一声,似乎有几分疲倦,景嬷嬷忙上前替自家主子轻轻捶着肩膀,“依着皇后娘娘的性子,这次往佑安寺去祈福,内外命妇定会随行。就连老奴都不得不感慨,皇后娘娘这一招实在高明。”

“只是老奴依然担心一事,这婳贵人得皇上恩宠,老奴可是听说,婳贵人的月事晚了几日,许真的是有了。”

郭太后明显有些震惊,“你说的可是真的?”

景嬷嬷点点头:“李忠明最近认了个干儿子,恰巧之前在钟粹宫那里当差,老奴估摸着,既是从他口中传出来,八成不会有错的。”

“想想皇上登基之后,后宫虽每年都有新人,却一直都未有怀孕的音讯。太医院的御医们也不是没瞧过,可各个都说皇上身子康健。之前老奴还怀疑,是不是皇后娘娘暗中授意太医院那边,否则,皇上既然身子康健,怎么登基后竟然一直都未有子嗣。”

“而今,这婳贵人却有了身孕,皇后娘娘若是知道,指不定会多心。所以老奴不免担心,皇后娘娘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闻言,郭太后的太阳穴止不住的跳动不已,半晌,她才开口道:“这些年,皇上一直都无子嗣,就连哀家也都怀疑是皇后背地里动了手脚。可即便是怀疑,哀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婳贵人有孕,皇上若得知,不定多高兴。这孩子说什么都的平安降生的。”

说罢,郭太后沉声吩咐道:“暗中派人看护好婳贵人。哀家断不能让皇后因着自己的一己之私,做了糊涂事。”

景嬷嬷如何能不明白主子的心思,恭敬道:“娘娘放心,老奴会安排好的。”

这紫禁城向来没有秘密,很快,皇后娘娘奉太后往佑安寺祈福的消息,就传了出来。顺带着,坊间也传出了郑皇后在御书房外头受了委屈,有不少人闻着这消息,不由有些唏嘘,这婳贵人竟然这般得宠,连御书房都能踏足。

谢元姝对这位婳贵人倒也有几分印象。

只是让她更印象深刻的是,等到太子朱崇登基,竟然借口说婳贵人所生的三皇子体弱多病,不宜养在宫中,最后下旨让三皇子往寺院去住着。

那个时候,她被朱崇软禁在兰涟小筑,闻着这消息,她再是愚钝,心中也渐渐有了些揣测。

这婳贵人的孩子,若她没猜错,应该不是皇上的。而到底是谁的,谢元姝倒觉得这孩子有七八成可能是郑闵的。

若非如此,为何宫中容不下他,却还留了他的性命。

“郡主?”见郡主沉默着没说话,芷东不由有些担心,急急开口道。

谢元姝恍然回神,“皇后娘娘奉太后往佑安寺祈福,这是大事儿。把那日要穿的衣服,早些备起来吧。”

芷东点头应是。

想到自己重活一世,掌控了郑家这么一个把柄,谢元姝心情便格外的好。

因为这样的好心情好,等她往鹤安院去给凤阳大长公主请安时,连凤阳大长公主都忍不住调侃一句:“这是有什么开心事儿了?眼中的笑意竟藏都藏不住。”

凤阳大长公主还当陈延之送了什么东西来,谢元姝偎依在母亲身边,“哪里是因为他,母亲就不容女儿没来由的开心吗?”

见她大病初愈之后第一次这般开心,凤阳大长公主也难得的好心情。又打趣她几句之后,便提及了过几日往佑安寺祈福的事情。

谢元姝徐徐道:“皇后娘娘本就因着东宫之事失了颜面,自然要想法子扳回这一局了。”

“她虽坐在皇后这个位子上,可穆氏这些年避居长春宫,她如何能让穆氏看了她的笑话。”

“要我说,太后娘娘也是个沉得住气的。这些年,皇后愈发势大,早些年做什么事情,还知会太后一声。近几年,是愈发的自恃了。这亏得皇后叫太后一声姨母,否则,哪能这般相安无事。”

凤阳大长公主听了,也是忍不住一阵叹息:“今时今日,太后还能如何。自从皇后逼的穆氏避居长春宫,太后便管不住这个外甥女了。”

谢元姝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依女儿看,皇后是仗着膝下有太子,才愈发不把太后放在眼中了。”

“太后怕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还得避着这个外甥女几分。”

两人正说着,就见纪氏来了。

想来,她也听到了几日后往佑安寺祈福的事情。

她是忠国公府国公夫人,自然也是要去的。

只是,谢云菀毕竟是她的嫡长女,这几日跟着方嬷嬷学规矩,她也有些琢磨不准,该不该让菀丫头随行。

可她到底也没敢贸然的和凤阳大长公主开这个口,她今个儿来,就想着若凤阳大长公主提及了菀丫头,那她便让菀丫头也跟着,若没有,她也不好偏袒女儿。

谢元姝看着她的神色,哪里能不知她心中所想,可到底也没戳破,只浅笑道:“菀丫头这几日跟着方嬷嬷学规矩,我还以为她身子娇,难免有些怨气,没想到,竟然如此沉得住气。既如此,那便多学几日吧,便是大哥看到,也会觉得欣慰的。”

纪氏万没想到,郡主会这样说。

她倒也没疑心郡主是故意作践女儿,毕竟,这几日她瞧着菀丫头懂事的样子,也欣慰不已,想来,老爷也是一样的。

是以,这个时候她也只能附和着,她再是心疼女儿,也不好让郡主和殿下觉得她有偏袒之心。

“郡主说的是,这孩子这几日确实是长进了不少。也亏得郡主请了方嬷嬷入府,才没让她继续执迷不悟下去。”

谢元姝心中有几分不屑,可也没当面给纪氏难堪,只暗暗点头道:“她若真有心改过,倒让大嫂安心了。只是,就怕她暗中觉得是我这个当姑母的,故意作践她。”

“我如何能不知,这些年我得母亲和几位哥哥看重,莞丫头看在眼中,心底终有些不平。”

纪氏瞬间脸色苍白,急急道:“郡主放心,她只是一时魔怔了,大嫂万不会由着她继续错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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