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你想当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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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向垣像往常一样陪曲清越看那些笑哈哈的综艺。
他漫不经心地一问：“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领养的吗？”
两人在一起待久了，很容易就能解读出对方的微表情，曲清越知道他问这个绝不是空穴来风或者单纯好奇。
也许以为自己还在为这件事伤心吧。
她不想被同情。
“就在老家，某个路边，捡到的。”
她垂下眼，视线停留在桌子底下。
“别的我也不知道，那么小哪里会记住事，更别指望他们谁能主动告诉我。”曲清越低头喝了口汤，对这个话题表现的兴致缺缺。
“老家的话……是在J城吧。”向垣低声咕哝一句，有些失望，却也松了口气。
“什么？”
“没事，没什么。这段昨天不是看过了吗？要不快进？”向垣手指戳了戳平板电脑的屏幕，上面还播放着昨天看过的综艺片段。
曲清越伸筷子敲了下他的手背：“别！”
“这段多好笑啊，再看一遍呗。”
看着她对着屏幕嘿嘿傻乐，向垣无奈地笑了下，端起吃完的碗盘，走去厨房清洗。
余光一直看着他进了厨房，曲清越故意把综艺播放地很大声，其实自己一句都没听进去。
脸上面满愁容的，幸好向垣走的快，不然就会发现端倪了。
她目前为止，还不想对任何人提起那段往事，更不会直白说出，自己还有试着在B城找找亲生父母的想法。
还不如让这个秘密烂在心底，烂到自己都不回去刻意回忆。
谁愿意频频想起自己悲惨的身世呢？
她只想做一个正常平凡的人。
——
与此同时，还在加班的苏禾已经在电脑前呆坐了几个小时。
她刚获取了一个惊天大秘密，由于太过难以置信，还反复确认了好几次。
导致前前后后花了不少时间。
同事之前受向尚临的委托调查过曲清越的底子，苏禾没办法干预过多，只是旁敲侧击地提醒同事，信息尽量正面一点。
她就是那时候才知道曲清越原来是个孤儿。
心里不断的飘过愧疚，想想之前对曲清越做过的事，感觉自己有点不是人。
抱着有什么就尽量帮帮她的心理，一直默默跟进同事的调查进度。
翻着一叠厚厚的资料，抬头偶然发现同事电脑桌面有一个奇奇怪怪的文件夹。
她见过调查资料的代码，跟文件夹的命名是同一个。
文件夹里的内容其实不多，但条条直击灵魂。
她哆哆嗦嗦地拷贝了文件，缩回自己的座位上，做了一个多小时的心理斗争。
怎么办？告不告诉她？
她知道么？
她肯定不知道，不然早就……
向垣知道这消息吗？毕竟都是向家的人。
瞒着她岂不是很残忍？
可告诉她更残忍啊啊——
苏禾硬生生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了一个鸡窝，盯着两个黑眼圈，钻到没有人的小角落里，颤抖着拨通了曲清越的电话。
“你好。”曲清越的语气客气而疏离。
“有什么事吗？”
这风格很像曲清越，单刀直入，不拖沓。
苏禾支吾了好一阵才断断续续开口：“你……我只是想问问你的啊，没别的意思，绝对没恶意你放心，主要是之前对不住你，想补偿补偿。”
“不用这样的，你直接说吧。”曲清越打断了苏禾的自我忏悔。
“就是……尊重你的意见的哈，礼貌问一下你想不想……找到你的亲生父母？”苏禾试探性地询问，小心翼翼到生怕曲清越直接挂断电话。
不过她要立刻挂了电话，也是可以理解的。
苏禾在心里自我安慰。
“你怎么……”曲清越本想问问她怎么知道，不过细想，她那么灵敏的消息，肯定是有渠道的，或许真的是偶然得知，好心打来了电话。
于是她调整好语气：“请说吧，我愿意听听。”
“怎么说呢……”苏禾翻了翻资料，整理了一下思绪，“找你父亲有些困难，但据我所知，你母亲的线索一直握在某个人的手里。打这个电话也不是故意惹你不痛快的，让你难受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就是问问你，你想找她吗？你可以晚些再回复我，不用现在做决定。”
心中腾地，燃起了火苗。
她想吗？
她不知道。
内心挣扎过斗争过数次，只是因为毫无消息也就破罐子破摔了，现在突然有一个人跑来告诉你，可以找，就看你愿不愿意。
决定权直接抛到曲清越的手里。
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向垣回家，曲清越问了他的意见。
“你说我该不该去见我妈妈？”
“见到她以后，我怕我会太快就原谅她。”
向垣握着曲清越的手，她指尖冰凉到让他觉得自己在握一块冰，还怎么都捂不热。明明天气已经很热了。
“你觉得想跟不想之间，哪个占比更大。”
“……想吧。就算不走到她面前，也想远远的看一眼。”看她长什么样子，看看她现在过的好不好。
私心并不希望妈妈过的太好，好到早就忘了她。
可又不愿意看妈妈悲伤的模样。
人真是一个复杂的矛盾体。
沉寂许久，曲清越终于在微信回复了苏禾。
只有短短一个字。
“好。”
意外的，她却没有收到苏禾的回复，等了一会儿，也失了耐心，就像刚刚燃起的火苗又被滴滴答答的水慢慢浇灭。
如今已是六月，烈日当头，就连晚上吹来的风都带着闷热的潮气。
她差点忘了，曲越来高考已经结束了。
曲宽厚和王善彻底切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曲清越也不怎么爱搭理他们。
唯独心里还是有些惦记来来。
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
好在没养出个白眼狼。
曲越来隔几周会偷偷给她打个电话。
爷爷的事情也多亏了他。
白天的时候，曲清越试着给家里拨了通电话。
很意外地被人接起。
是王善。
曲清越问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确切的结果。
“妈，您就别跟我兜圈子了。我得知道来来到底考得怎么样，才能帮他出主意啊。”
王善支支吾吾了许久，才磨蹭地开口，听上去他考了个很难以启齿的分数。
“之前艺考拍戏耽误太多时间，文化课根本补不回来。来来非要闹着复读。”
“我跟他爸的意思很明确，希望他找个专科上学算了，学个技术，将来也有钱挣。”
曲清越沉默。
她这次没再多说什么，也不太想干预。
上次来来没参加艺考，曲清越已经当够了恶人。
她何必要再去干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永远也不可能替别人走完他们的人生。
路还得靠自己选择。
也不是心疼砸进去的教育基金打了水漂。
也没办法劝来来现实，毕竟自己还存着不切实际的梦。
思来想去，自己实在没什么立场去劝谁。
然而她的沉默似乎激怒了王善。
她的不干预换来的是一顿痛骂。
“你个没良心的，就这么不关心弟弟吗？好歹也是你养大的。”
她养大的……
弟弟。
“傍上了有钱人就想甩开我们一家子，你可真有本事。”
曲清越的眸色骤然变冷，语气也生硬起来：“你们收了闻婷多少好处自己知道。不然也不会连爷爷病危都不通知我。现在有麻烦了，倒是想起我来了。您的本事也不小。”
她挂掉电话，一连切断的还有王善聒噪的骂声。
之后她不动声色地回到工位上，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仿佛刚刚只是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直到傍晚，曲清越忙完工作，才从疲惫中得以喘息。
发现苏禾早就在一个小时前回复了她。
是一条长长的语音，曲清越没敢立即点开。
坐车飞奔回家，跑进屋子关上门，才颤抖着手点开那条语音。
苏禾的语气满是歉意。
“清越，太对不住了，之前我得到一点消息就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你，我应该在多调查一下的。”
“真的很抱歉……你的亲生母亲已经在很多年前去世了，疑似自杀。之后的消息都被封锁加密，我没那么大权限，只能旁敲侧击从别人嘴里套话。”
“如果你还想知道具体的话，我可以继续调查，或者……或者……”
曲清越打断她：“或者算了吧。”
“谢谢你啊，帮我找了这么多。如果要我自己找的话，都不知道会找到何年何月。”
她声音越是温柔，苏禾的心越疼。
“没关系，让我看看她生活过的地方，她经历的事情，也挺好。”最后这句话反而像是曲清越在安慰苏禾。
苏禾憋了很久也想不出安慰的话，只好草草挂断。
屋子里很空，跟她的心一样。
本以为终于有了点微弱的希望，因为实在毫无头绪，她几乎把自己的全部期待都押在了苏禾身上。
尽管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
结果又被告知自己亲生母亲早已去世。
曲清越忽然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发过的为数不多的一次脾气。
她当时真的委屈到极点，有些口不择言。
扬言要离家，自己去找亲生父母。
王善一边打她后背，一边骂她白眼狼。
“都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找了有个屁用！”
而如今的境况，她可能会说：“都死了的人找她有什么用——”
她崩溃地蹲在地上。
——
向垣回家时看见曲清越坐在地板上，双目失焦，肿着眼睛，脸上有很明显哭过的痕迹。
她坐在靠近阳台的地毯上，缩成小小一坨。
“越越，怎么坐在地上？”向垣拧眉，连外套还没换就快步走向阳台。
曲清越抬起朦胧的泪眼，声音极其委屈：“向垣，我是不是配不上你了……”
向垣失语，他紧紧抿着嘴，眉眼没有笑意时看上去有点凶。
曲清越怯怯地朝沙发角挪了挪。
向垣蹲下身，跟她平视，两手穿过她的手臂，把她直接拎起来，拎到一旁的沙发上。
“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她红着兔子一样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人时格外叫他心疼。
“我现在真是一个孤儿了。”
“什么意思……”
“刚刚苏禾告诉我，我亲妈早就死了。”
她其实不难猜到，应该是她被扔下没多久，亲妈就自杀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无法避免地想到会不会是自己的出生给母亲带来了不幸。
苏禾在电话里说的格外委婉。
可她能听明白话里隐藏的意思。
向垣不认识苏禾，只知道应该也是钱雨灿那个圈子里的好友。
他怜惜地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抿去眼尾的泪水：“谁说你是孤儿了。你家人不在这儿呢吗。”
“这里，我。”
曲清越猛得吸了吸鼻子。
她声音委屈又娇软，听上去像是撒娇，毫无攻击力：“你占我便宜。”
向垣没懂她这句没来由的话，挑眉，有些好笑：“怎么个说法？”
“你想当我爸爸。”
“……”
他轻轻托着她的脖颈，眉眼染上浓重的笑意，声音放低，在她耳边呢喃：“这么说也对，养你就跟养女儿似的。”
之后便是唇齿相依的旖旎。
＿＿
两人看上去工作、住所都跟家人毫不相关，可没人能摆脱这千丝万缕的联系。
向垣还得作为向家长子的孩子，出席各种重要场合。
之前闻婷和向尚临商议过的新闻发布会，没想到会在家族得到多数票的同意。
说是多数同意，实际上只有向梧懿一家投了反对。
“那是孩子自己的感情，这也要拿出来营销？”
“我都替你们累得慌。”向梧懿当着众人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她是向尚临的姐姐，所以在家里还是有一定地位和话语权的，知道她与世无争在偏远的J城过了那么多年，可给舅舅一家的压力从来没有减少过。
如果向垣执意不肯继承家业，那么继承人肯定会直接移交给向梧懿的儿子，也不会落到舅舅的手里。
想想就头疼。
每次参加家庭活动，舅舅的脸色都极为难看。
舅舅巴不得向垣赶紧从这个家滚蛋。
新闻发布会之前，一个劲儿地在向垣和闻婷之间拱火。
惹得向垣极为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