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誓死不当叛国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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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子被撩起而后放下，营帐中只剩下了他一人。言如嵚一愣，唇角扯开一抹笑意。
他并没有觉得有多卑劣。
偷袭留下的伤口还在她身上，战争便是如此，除了正面交战，还有很多见不得光的手段。
他是将军，为的是护一国安康，而非对敌人心慈手软而葬送了千万将士的命。
所以并不觉得沈言昭的提议如何阴暗。他反而……有点赞赏。
遇事果断，观察入微，军中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沈言昭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回头看了一眼，言如嵚的营帐还是亮着的。
她的睡处就挨在言如嵚旁边，这样一来，要是晚上突发了什么事，也好及时抱上大腿，不算很危险。
没有点灯，直接在被子上坐了下来。她又觉得有些黑，还是点了一台烛。
灯火微弱，不会引人注目，又恰恰好能让这一方天地不至于陷入完全黑暗。
虽然说精力消耗得很大，但这样的夜晚她反而更睡不着觉了。越是靠近战场，越容易发生一些始料不及的意外。
沈言昭自认为她向来不是个胆子大的人。
她会怕黑，会怕疼，更会怕死。
哪有那么坚强，不过是没有后退的路罢了。
安静的黑夜潜藏着无边无际的危险，这样的夜晚更容易让人想法万千。
万一……
沈言昭躺了下来，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沉思片刻，又坐起了身来，撕下一张纸，提笔落了寥寥几字。
又躺回床铺上，明明有困意，却一直难以入眠。就这样由着意识朦朦胧胧，终于在接近四更时，她的眼皮沉沉压下，睡着过去。
五更时分，主营帐内，言如嵚的双眼猛然睁开。
他忽而起身，握紧了手中剑，撩起帘子快步出了营帐。
远处有几声清脆鸟鸣。
周围一片安静。
守夜的士兵站得笔直。
没有丝毫不正常的地方。
他走到了军师营帐外，隔着一方帘子，手停在了半空中。
僵持了几秒后，他一咬牙，将帘子挑开。
床位上空空荡荡，已然没有了人。
言如嵚眸光一紧，快步走到床位旁，蹲身下来。
手指覆上一层薄被，上面尚还有一丝余温未散……
手握成拳猛力砸在了被单，言如嵚眼神冰冷。
该死……
要是早一点能预感到……
他的视线突然定格在某一处，立刻伸手将被子移开。
那是一张白色的纸条，被压在下边，只有寥寥数字。
言如嵚闭了闭眼，将字条慢慢攥入了掌心，而后猛然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沈言昭。
等我。
……
意识一片混沌，似乎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脑海也昏昏沉沉。
……好困，好冷。
似乎正在往更深的黑暗直直坠落下去。
哗啦——
陡然一阵刺骨的寒冷迎头盖下，扩散便四肢百骸，一瞬的窒息感迎面而来。
沈言昭猛然睁眼，只觉得鼻腔喉咙全是被堵住的感觉，她难以抑制用力咳着，浑身上下都在不自知地颤抖。
“哟，醒啦。”
一道略带笑意极富磁性的声音传来，沈言昭抬头看去。
男人就站在她的身前，身上穿着的服饰很陌生，不是陵炎人的着装。发间装饰着一尾羽毛，发梢间是黑色的抹额。神情带着玩味，嘴角挂着恶劣的笑意。他双手抱臂，右手卷绕着……一根鞭子。
沈言昭打了个寒颤，冷水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滑，在发根凝成水珠，一颗颗滴落下去。
衣服紧贴着身子，带着透骨的凉意，在这样的地方更为寒冷。
那男子的脚边放着个空荡荡的水桶。
看来……她刚刚是被泼醒的。
沈言昭刚想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绑死在一根木桩上，手腕都捆着条铁链，稍微动一下就被硌得生疼。
她费力地扭动脖子，看了看周围环境。不远处是几根铁栏，将他们紧锁在这房空间内。周围有凝着干涸暗红的木椅，上头搭着几根麻绳，早已被染上斑斑点点的红。
显而易见。
这里是传说中的牢房。
她还在传说中的审讯室。
不是吧！！不会真的活不成了吧！
沈言昭自认为不是个勇敢的人，还活在现代的时候，她经常会看些谍战片。
每每看见审讯犯人的时候总是跟着紧张，知道只是电视仍会不忍继续看下去。
毕竟像那样的事的的确确存在。
她很庆幸自己生在了和平的年代，庆幸自己生在了伟大的国家。
没想到一朝穿越，居然还真碰上了自己曾经以为只会在电视剧上看见的事儿。
她还是那个主角。
严刑拷打……听听就算了！
“怎么？”眼前的男子见她久久不说话，低头将缠绕在手里的鞭子一圈一圈放开，“想好说什么了吗？”
“咳，咳咳，那个……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沈言昭用十分怂的语气说出了这句大义凛然的台词。
男人眉梢一挑：“你觉得我信？”
“你应该不信……咳咳咳……”沈言昭一阵猛咳，觉得喉间一阵甜腥味。
“一个病痨子，也敢出来跟着行军打仗？我还没用刑呢，一桶水就成了这副模样，估摸着不经打啊。”他嘴角笑意更深，“不如来猜猜，你能挨得住我几道鞭子？”
沈言昭心里一惊。
“噢，对了，将军说过要温柔一些。”他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脑袋，“将军说了，若是你愿降，金银，财宝，美人，都会有。”
美人？
沈言昭略一愣神，这才想起在走之前陵冽风给她的叮嘱，还有那抹发带。
所以她现在是以男装示人。
她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
还好听了陵冽风的话，不然被捕后的下场估计会更惨。
“怎么，还是不肯说？”他故作苦恼蹙起眉头，“那就怪不得我动刑了啊。既然你这般执意，是免不了皮肉之苦的……”
沈言昭看着他手上的鞭子，上头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刺，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言如嵚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发现她失踪了，这个时候肯定不会有谁来救她。
沈言昭硬着头皮开口：“不是，朋友，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聊一会儿……”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虽然拖时间对现在的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那你说说，你们的战略是什么？”男人又问。
沈言昭闭上了嘴。
她突然想起了那位伟人曾说过的话。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虽然她的灵魂不属于陵炎，但她已经是陵炎的军师。
誓死不当叛国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