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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宗门大比孽徒他不肯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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岿然坚固的结界如牢狱般封锁了四方天地, 灭交汇的阵纹席掠烈烈罡风呼啸过整片竹海。

许骄周沸腾的杀意不减反增,没有移开那柄抵沈祁修脉搏处的凛凛银剑。

他只是直勾勾地盯沈祁修颈间缓慢渗出的血痕,卡节拍让眼底的决绝一寸一寸变得灰败, 心绪似乎已然到达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沈祁修他隐忍的目光下安静了半晌, 无无息地收回了背后藏的东西。

他思索引爆妖丹的最佳契机,神情冷郁道:“弟听不懂师尊说什么。”

许骄不急和他掰扯罪状, 随即反手翻转了剑刃, 把剑平放便宜徒弟的肩头重重向下一压,正颜厉『色』地命令道:“跪下。”

但凡沈祁修不想把事情闹大,肯率先做出妥协, 乖乖朝他这个做师尊的跪了,他便有法将主动权掌握自己手,完美地圆好接下来的谎。

然而他始料未及的是, 沈祁修姿笔挺, 一动不动, 眸光阴鹜地打量他, 不见半分想要屈服迁就的迹象。

这个一贯谦恭温驯、对他事事依的少年面覆寒霜,俊美的五官上写满了疏离, 唇角甚至抿起了一抹近似凉薄讥诮的弧度。

沈祁修并不是真正的纯良易与之辈,他擅审时度势,不认为双方剑拔弩张到了这境地,还有做小伏低,矫『揉』伪饰的必要。

方才他和师尊同样杀机毕现,彼此都心照不宣, 继不继续做这层表面功夫都没有太大差别。

何况这段日以来,他为了照顾师尊的感受,三番五次地违背原则, 忍耐反复叫嚣的欲念,不过是珍惜师尊赐予的那一点点温暖罢了。

昨晚师尊临走前,特意和他约定了今天会再来探望他,他望眼欲穿地盼了一个昼夜,等到的却是一场围杀的死局。

他怎能不觉得扫兴、不觉得寒心?

师尊肆无忌惮地欺骗他,一次又一次地辜负他的感情,凭什么命令他低头退让?

他凭什么不利用这个机会把师尊留下,让师尊永生永世都不能逃离他的边?

沈祁修漆黑的瞳孔晦暗得全无光亮,线漠然到不带丝毫起伏:“弟究竟犯了何等不能宽宥的大错,竟惹得师尊动怒至此,不惜亲自出手击杀弟。”

“请师尊示。”

许骄发觉他根本不打算跪下,不由尴尬得头皮发麻,心道小兔崽摆出了这幅拒不配合的姿态,莫非他今天要玩脱了不成?

脑海的系统叫苦不迭地发表结:【完了完了,这下可真的完了。宿主,沈祁修好像不想买你的帐,你这场戏恐怕是要演砸了。】

【你看他这么镇定自若,说不准一早留好了对付你的后招。】

许骄偏不信这个邪,他没有演砸过任何一场戏,就算栽也不该栽沈祁修的手。

他复杂地望沈祁修,沉问道:“为师如今管不得你了……是么?”

“师尊铁了心要取弟的『性』命,弟自当遵。”沈祁修不准备给他台阶下,平平淡淡道,“只请师尊看师徒一场的份上,知会弟始末缘由,让弟死得白一些。”

便宜徒弟显然被他伤透了心,正防备他,不乐意跟他沟通交流了。许骄微微收敛了强势的态度,开始采用怀柔策略,与沈祁修忆苦思甜。

“事已至此,你不妨先和为师交一句实话。”他注视沈祁修的眼睛,哀痛道,“为师被心魔所扰的那些年亏欠你,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你是不是直到现还怨恨为师?”

沈祁修冷脸,认认真真道:“师尊虑了,弟岂敢。”

许骄毫不气馁地接帮他顺『毛』:“你重新回到宗门之后,为师可有哪一点做得对不住你?哪一天不是把你放心上,时时刻刻地牵挂惦念?”

“扶月峰的三个弟面,师尊最看重的就是你,你的生辰、喜好,为师每一样都记得。”

“你此次受了伤,为师担忧得夜不能寐,昨日专程去无定峰找掌门为你求取了上等仙『药』,又托了你萧师叔本人替你调养体,唯恐影响你宗门大比的成绩和你将来的前途。”

许骄惨顿了顿,垂下羽睫遮挡住泛红的眼眶,目光定格沈祁修手中的炽霄剑上。

那柄剑配挂他送的剑穗,雕刻独属他的飞花纹样。

他遗憾地谓然长叹:“阿祁,你的所做所为,未免太令为师失望了。”

师尊的低喃倾诉字字清晰,极富感染力,沈祁修听这些话,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师尊曾经待他的关怀,本能地心生动摇。

但师尊如果真的这样疼惜他、重视他,就不可能对他步步紧『逼』,痛下杀手。

他抿了抿唇,俯过体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任由伤处的血迹浸透了衣领,坚持追问道:“请师尊告知弟缘由。”

许骄捕捉到了他的恍惚动容,感觉铺垫的差不了,才不紧不慢地幽幽道:“残害同门、修行邪法、勾结鬼物。”

“这三件事,为师有没有冤枉了你?”

师尊说的是“勾结”,而不是“豢养”。这表他不知晓锁魂鼎的存,不知晓那只鬼物此刻就关他的灵台深处。

师尊分是诈他,为了捕风捉影的推测猜疑他。

沈祁修的眉宇间充斥浓重的戾气,反问道:“这话,是谁告诉师尊的?”

许骄摇了摇头:“是谁告诉为师的都不重要。你只回答有,或是没有?”

沈祁修不愿意回答。他已经决意将师尊留下,想试探师尊到底能够对他绝情到哪地步。

他的语气陡然生硬起来,斩钉截铁道:“您既然这般不信任弟,那便请您动手清理门户,一剑杀了弟吧。”

许骄顿时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愈发尴尬了。

沈祁修不按套路出牌,不澄清,不辩解,反而赞成自己杀了他是什么『操』作?

“师尊无凭无据,便笃定弟是罪不容诛的邪恶之徒,那您大可不必对弟手下留情。”沈祁修催促他,语调既可以理解为自嘲,亦可以理解为挑衅,“您就不怕耽搁得久了夜长梦,不能及时抽而退么?”

许骄眼瞅沈祁修挨上近前,和他越靠越紧,眼神也越来越不对味儿,立刻“哐啷”一把横他颈间的软剑狠狠掷了地上,截断了他即将要做的动作。

沈祁修见他弃剑怔了片刻,斯斯地了:“怎么,您后悔了,舍不得杀弟了么?”

他这一反常态的表现直让许骄『毛』骨悚然,清楚的意识到这个小兔崽实歪得不能更歪了。

他想放过沈祁修,沈祁修却完全不想放过他。他今天不破釜沉舟地赌上一把,这件事就别妄图揭得过去。

许骄思忖,假如连他下面的这招也行不通,那他就不得不接受最差的情况,拉上沈祁修一起去见阎王了。

成败此一举,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大不了一命换一命,左右不是他一个人吃亏。

他生平最厌恶不由己,由旁人占尽了上风压制他,沈祁修若想借题发挥让他处处被动,得先掂量掂量能不能付得起这份玉石俱焚的价。

系统察觉到许骄孤注一掷的念头,慌忙把音量调到了最大档,扬劝说道:【宿主!你疯了吗?!】

【你冷静冷静,千万不要冲动!咱们考虑一下其他的办法行不行?!】

许骄自动屏蔽了系统的吵嚷,温和地抬起眉眼,对自以为胜券握的沈祁修淡淡道:“阿祁,为师的确舍不得你,但绝不会后悔前来杀你。”

“没有把你教好是为师的责任,为师难辞其咎,既无颜独善其,也万不能抽而退。”

他朝上空向沈祁修示意:“不然你以为,为师布下这些阵法做什么?”

沈祁修正把玩掌心的妖丹,闻言望了一眼空中密密麻麻的绞杀阵纹,不禁错愕道:“师尊这是何意?”

“你半句话都不肯对为师解释,为师便知道那些事必定确凿。”

许骄柔道:与其让你背负这罪名思过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如为师替你和宗门保全名,给你一个痛快,亦陪你一道承担。”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皙白指结了个繁复的召唤印:“阿祁,为师前没能好好地教导你,让你走错了路,今日合该把欠你的债全部还清。”

雷电轰鸣的巨响骤然震天撼地,沈祁修仓促间举目望去,被师尊这自毁般的行径惊得浑僵直!

师尊的召唤印结得太快了,沈祁修那么短的时间来不及缕清前因后果,思绪错『乱』地想,纵师尊是化神境,不设任何防御禁制的情形下,生生抗一记绞杀阵纹的消磨,即便侥幸不至丧命,也免不了负重伤,灵脉俱损!

以师尊的修为,单单只想杀他,压根不需要费那么大的周折,那师尊封锁了这片天地、布了那么精妙阵纹的缘故……

是打算清理完门户,然后陪他一道赴死么?!

……怎么会有这荒唐的可能?!

沈祁修眼疾手快地躲过了直冲他眉心劈来的定咒,厉唤道:“师尊!”

许骄容不迫地立阵纹交错的电光中,弹指又是一道定咒追便宜徒弟不依不饶地兜头覆下,亏了沈祁修硬是咬牙飞扑而来,竭力地揽住他的腰,瞬时将他带离了原地。

光柱聚集成的闪电准确地落两人刚刚所处的位置,扬起漫天滚滚的尘土,击砸出一个可怖的黑洞。

黑洞周围碎石崩裂塌陷,烈焰四起,碧绿修竹尽皆化作飘『荡』的齑粉。

许骄顾不得计较沈祁修的冒犯,因为他那个软硬不吃的便宜徒弟扶他险险站稳之后,便迅速贴他的衣摆单膝跪地,飞快地向他低头服软道:“师尊!您误会了!那些事弟没有做过!”

许骄故意蹙起眉沉『吟』道:“当真没有做过?”

“没有!”沈祁修心有余悸,艰涩地向他再三保证,“弟真的没有!”

许骄一颗砰砰狂跳的心,终非常安稳地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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