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半夜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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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青易知道新婚第二日是要早起拜见公婆的，虽是很困，她还是早早起来了，外室的卧榻上已收拾规整，卢攸宁衣衫整齐，坐在凳子上，看到沐青易掀开帐帘出来，遂站起身。
“小五昨夜可睡得好？”
“吃饱了睡觉，自然睡得好啊！”沐青易伸了个懒腰，衣衫却垂了一角，露出女儿的香肩来。
卢攸宁转过身，道：“我出去等你。”
等到沐青易穿戴整齐出门后，外面早已有不下数十个婢子恭候，卢攸宁上得前来搀着她往正厅去。
一路上，她听到似乎有人窃窃私语：
“听闻昨夜十二郎入了洞房不多时便出门了，根本没留在新娘子房中。”
“是么？十二郎向来待夫人很好，如何新婚之夜这般冷落新娘子？”
“咱们十二郎从来脾性谦和，待谁都好，我看京畿传闻不足为信。”
这些话零零散散地传入沐青易的耳中，引得她想笑，想来卢府从来都是善待府人的，故而才纵得仆从们嘴这般碎。
卢攸宁向来不将这些下人口中之言听进心里，只道：“小五不必理会。”
沐青易哪里会理会这等无稽之言，“我没打算理会。”
虽是知晓卢府两位长辈从来都是和善之人，只是这到底是沐青易第一次以儿媳的身份见两个家长，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正堂之上，卢卓遥并夫人早已经端坐于此。
儿子将新妇领进门，奉茶、呈辞，跪拜，倒并无一分差错。
卢老夫人示意二人起来，又对沐青易道：“小五啊，从今往后，你便是我们卢家的人了，十二郎若有甚不防头之处，你多担待些。”
沐青易回：“母亲言重了，十二哥哥待我很好。”
“都成亲了，应该叫相公了，”卢夫人笑着转头叮嘱卢攸宁，“后嗣之事，亦需加紧些，攸宁你是独子，可别让你的后嗣也如你一般了。”
卢攸宁覆手道：“父亲，母亲，我同小五才成婚，后嗣之事……只愿顺其自然。”
卢卓遥森然道：“自然要顺其自然，老夫晨起时，听得府内人说，你昨夜并未宿在新房，可是？”
“儿子昨夜的确宿在了新房，”卢攸宁解释道，“只是中途有事出了一遭门，被旁人以讹传讹了。”
卢卓遥似乎对儿子这番解释有些许不满：“新婚之夜，有何重要之事啊！”
沐青易忙道：“父亲，昨日因着成婚，儿媳未曾进食半分，相……相公是担心我饿坏了，出门是为儿媳觅食去了。”
一句“觅食”让堂上人全都笑得前仰后合，连卢家的两位长辈都忍俊不禁了。
“哈哈哈哈，”卢卓遥终于忍不住笑了，“那小五昨晚可吃饱了？”
“嗯！”沐青易回答，“吃得可舒心了。”
“是我疏忽了，未曾想到你昨日饿了一天，也没跟你准备吃的，辛苦小五了，”卢夫人说着招呼小五在身旁坐下，“来，坐我身边来。”
沐青易在卢老夫人身边坐下，道：“母亲，你别怪十二……别怪相公了。”
“不怪，不怪，不过你俩要抓紧给我们卢家添几个新丁啊！”
“母亲，”卢攸宁打断道，“我们才刚成亲，小五年纪尚轻，不着急。”
“不着急，但是你俩也要开始准备了，”卢老夫人仔细打量着沐青易，这孩子长得是真惹人爱，“攸宁长你八岁，很是该让着你，你也不必同他客气，知道么？”
奉过茶水，听完长辈教诲后，卢卓遥吩咐儿子好生将儿媳送回去，虽然这几日新妇不宜出门，但若小五觉得府中憋闷，想出去走走，也是允准的，只是叮嘱卢攸宁精心照顾小五，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
这情形同卢攸宁早先预料的无甚出入，小五入了卢家的门后，果然是被父母宠爱的。
“相……公。”
“小五若是不习惯，还是唤我十二哥哥吧，”卢攸宁看着小五，“我也不太习惯唤你夫人。”
“十二哥哥，”沐青易走近卢攸宁身边，压低声音，“你能带我出去一趟么？”
“去何处？”
“我想去看看那个孩子。”
卢攸宁略微思索了一番，“那孩子被安置在了京郊的一处别苑内，若是去的话，一天的功夫是回不来的。”
沐青易也犹豫了，毕竟才刚新婚，便要在外留宿，总是不太好的。
“不过若是早些出发，还是能在天黑前回来的。”
“何时出发？”
“今夜。”
……
夜半，卢府的墙上出现两个黑漆漆的声音，一个身形壮硕些，行动却轻巧十分，另一个身量虽弱，行动却有些粗笨了。
大约谁也料想不到，卢府新婚第二夜的小两口，居然相约半夜逾墙而出。
“等等，这怎么跳下去啊！”翻墙这种事，沐青易当真是第一次干，卢府的墙并不低，粗粗看来怎着也有十多尺。
卢攸宁一跃而下，小声说：“小五你放心跳下来，我在下面接着你。”
沐青易倒不是不信任卢攸宁，她犹豫了一阵，道：“我就这般跳下来，不会压死你么？”
卢攸宁忍不住笑道：“你且放心跳罢，不怕的。”
沐青易说着，闭上眼睛就往下面跳，果然被卢攸宁稳稳地接入怀中，他说：“你这小身板，离压死我还差得远。”
华离早将马匹牵了来，再三叮嘱他们务必要在请早安前赶回。
卢攸宁将小五抱上马，挥动马鞭而去。
近郊的那处庄子是卢家的产业，如今已悉数交由卢攸宁打理，宋苍风将孩子藏在此处，且之前听闻，似乎自己那位三姐姐也在这里，这回可算是能见到本尊真容了。
“十二哥哥，我那位三姐姐，脾性如何啊？”
卢攸宁一手握紧缰绳，一手将披风又往小五身上紧了紧，道：“青秋姐的性子，全然不像官宦人家出来的，倒像是江湖门派中长大的，她应当也在庄子上，待会见到便知晓了。”
卢攸宁说着，又看了一眼怀中的沐青易，问：“小五，从前的事情，你当真都记不起来了么？”
沐青易心内一紧，她并非从前的沐青易，如何能记得，只是进来，脑海中总是模糊现出许多从前未曾经历过的事情，不知道那算不算记起来。
她摇了摇头。
卢攸宁道：“不着急，若是小五记不起了，想问什么，问我便是。”
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分明听到卢攸宁的一身不易察觉地叹息。
一只箭忽然擦着两人的鬓角穿过去，卢攸宁带着小五的身子往侧身一偏，躲过了那支箭。
待勒停马匹，只见后面约莫有十来个着异装的骑马者，有的手中拿着弓箭，有的手中拿着马刀。
沐青易看清来人，脱口而出：“靺鞨人！”
卢攸宁道：“我在，别怕。”
果真无论身处多危险的境地，只要听到卢攸宁这句话，沐青易心内便觉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