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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五章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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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楚阳转头问:“讲完了?”

林默媗点了点头说:“嗯。”她将药放在药箱里,坐在霍楚阳的身后说,“等等药干了,再穿衣服。”

霍楚阳点了点头。

“开始我以为这真的只是一个故事,后来听我爸说,这是奶奶的弟弟的故事。奶奶的一生都在弯弯曲曲的道路行走,可她的一生一直都一个人坚强的走着,一个人从来没有劳累过任何人。到去世之前,从来没有拖累过任何人。”林默媗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心疼,还是在感叹,又或者是心生佩服。

霍楚阳转过身习惯性的摸了摸林默媗的头发说:“奶奶一定回去一个好的地方的。”

林默媗抬眼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但愿吧。”

霍楚阳将林默媗滑落在前面的头发别到耳后问:“还生气吗?”

林默媗微笑摇了摇头。,心里默默庆幸还好有他。

奶奶下葬的前一天,林默媗和母亲才来到监狱告诉林源奶奶去世的事情。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请求批准林源来参加奶奶的下葬

然而被无情的拒绝了,林默媗坐在看守房面前,隔着玻璃对父亲说:“爸,对不起,我没有能力带您出来。”

林源不解:“你现在还没有毕业,我又不怪你。怎么又说起这些了?”

“爸,对不起。”

“怎么了?”林源一脸迷惑的看着林默媗,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样说。

林默媗看着爸爸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爸,奶奶去世了。”

林源张开嘴巴,一时间没有办法接受,他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怎……怎么会?明明她才看过我的,那时候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啊。”

“奶奶来看过你?”林默媗问道。

林源转过头紧张的问:“你确定吗,是真的吗?”

林默媗难过的点了点头说:“奶奶已经去世五天了,明天就下葬了。”

“怎么会呢!”林源那凹陷的眼睛,因为害怕显得更加深陷。他慌张的问:“我可以出去吗,我可以出去参加母亲的下葬吗?”

林默媗摇了摇头说:“不可以,爸爸。他们拒绝了请求。”

林源摇了摇头:“不,不可以。”林源慌张的站了起来,却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椅子翻倒在地惊动了看守员。

林默媗尖叫着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大喊:“爸!”

看守员走了进来,看到林源坐在地上,就走了过来默不作声的要扶起他。然而林源急忙抱住看守员的腿说:“放我出去一天,就放我出去一天。”

看守员连忙拉林源说:“你不能出去。”

林源摇摇头:“不行,我要出去。”说完就站了起来,要往外跑,当然他清楚自己根本跑不出去。

看守员一把拉住他喊道:“你干什么,难道你想再多坐几年牢吗?”

林源哭着跪下地上,求看守员说:“求求你,放我出去吧。就放我出去一天,我最后看看我妈。”

看守员有些无奈的看向窗外的林默媗,而林默媗只能留着泪看着跪在地上的父亲却什么的做不了。

看守员回头问他:“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谁让你做了那样的事呢?”

如果说,过去的林源听到这些话一定回生气的大喊:“我没做的事,我有什么错!”然而,岁月磨平了他的利剑,他在牢狱中被一点点拔下了身上的刺。他哭着求着:“是我做错了,是我做错了,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不能,不能让我母亲就这么走了。”

林默媗边哭边叫道:“爸,你有什么错啊!”

看守员也不忍心看到林源这样,无奈的说:“你求我也没有用啊,我只是个小小的职员,上面的人不给批准我也没有办法啊。”

林源绝望的坐在地上,抓紧了头发,无声的哭泣。

探望时间已经到了点,林源任看守员带走,不再挣扎,也不再哀求,任林默媗怎样叫喊,林源都不肯回头看她一眼。

她使劲拍打着玻璃,看守员走了过来接起电话说:“探望时间已经到了,家属请回吧。”

林默媗颤抖说:“拜托你,照顾照顾我的父亲。”

看守员凝重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看守房。

林默媗看着空荡荡的看守房,呆呆的现在那里,喘过气来。

林源木讷的坐在牢房的床上,屋内又阴又冷,昏昏暗暗的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片寂静。林源在回想母亲那天的模样是什么样子的呢?是什么样子的呢?林源怎么都想不起来。牢房内唯一的一个窗子,小小窄窄的,只能透进来一点点的光,林源就看着那片光光影一点点一点点的缓慢移动。

母亲那一天到底是以什么样子来到的呢?他想起来了!

“妈,你怎么来了?”林源一打开门就看到母亲,呆住了,于是又急步走了过去,让自己尽量看着很健康,奶奶坐在玻璃房对面直挺挺的坐在玻璃房对面,眼睛瞪的很大,看起来很精神。她满脸心疼的看着林源,说:“妈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你。那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就没来看你,这两天身体渐渐好转,于是过来看看你。你怎么样啊?吃的怎么样,在里面受没受欺负,前两天下雨了,你没受冻吧?”

林源无奈的笑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他的母亲依旧这样唠唠叨叨的,他抬起头看着母亲,将眼泪硬生生的憋在眼眶里。尽管他的视线模糊,但他还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母亲老了许多。

奶奶看到林源红红的眼睛,但是一直不说话,有些急了:“怎么样啊,你倒是说句话呀!”

“我挺好的,真的。每天吃的很多,也没人欺负过我,下雨的时候会把自己包的很严实,累了就睡,饿了就吃,过得真的挺好的。”奶奶活的这一辈子什么不知道啊,儿子说的,全是为了安慰他。作为母亲,她更加了解林源的性子。

“妈现在这么大了,什么都随时间去了,唯独放不下你,你自尊心强,性子傲,什么都按自己的意愿来。,妈一直怕你受不了这样的苦。”奶奶的眼泪流尽了,看不到眼泪,只能看到红红的眼睛,“妈就是怕你过不去这个坎儿,妈活这么大了,什么没见过呀,该放下去的就放下去了,唯独放心不下你。”其实那时候地奶奶有些糊涂了,有时候同样的话,她会说两遍,也许前面刚说完,后面就又重复一句。

林源苦苦地笑了笑说:“没事儿,妈,你也知道。媗媗,现在成绩特别好,以后出来是要当大律师的,马上就能把我带出去了,在这之前,您要照顾好你的身体,儿还要给您养老,将您养的健健康康的,和儿一样活个百万十岁。”

奶奶嘿嘿嘿笑了,像个老小孩一样,眼角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奶奶说:“那不成了老妖精了,”她看起来格外幸福,就好像这个愿望可以实现一样,可她知道,不会了,她不能再活百十万岁,如今的她多活一天,她都感到格外的庆幸。

“妈不要什么,就这样挺好的,妈就这样看着你就挺好的。”

“妈,您怪我吗?”林源沉默了良久,才吐出了这句话。

“妈怎么会怪你呢,我的儿子受着委屈,我这个当妈的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看着你独自承受这一切。我又怎么能怪你呢?”

林源摇了摇头说:“如果我没有那股傲气,现在我就可能出去了。就凭这一股傲气,我又被冤枉,又要蹲更长时间的大牢。不能陪着您,陪着云还有我的媗媗,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选着错了,和世界的不公硬碰硬是不对的,所以才惩罚了我。”

奶奶听了这话有些震惊,她皱着眉头,声音开始低沉,她严肃的说:“这样不是我的儿子,我们没错就是没错,凭什么承认!是,我知道家里的人都不好过,但是没错就是没错,你不能蹲了长时间的大牢,把心性也变了!不能向恶势力低头,不能让世界改变你自己!”

“妈……”林源被改变了,他认为母亲说的不对,他想说,妈,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这里面经受的是什么,母亲不懂他了,他也不懂母亲了,他委屈的想哭,可是人总是不想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展露自己的伤疤,不想得到亲人的怜悯,亲人的怜悯不会让自己强大,而是变得脆弱,他又红了眼,于是他低着头,不去看母亲说,“妈……您说的对。”

奶奶沉默了,她看着将头低的低低的儿子,一时间心痛的说不出话。她感觉胸口闷闷的,嗓子痒痒的,她急忙捂住话筒,闷声咳嗽了几声。然后,对林源说:“儿子,把头抬起来。”

林源闻声缓缓抬起来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母亲慈祥一笑说:“我们儿子,做的好。坚持下去,妈真想抱抱你,但是妈得走了。”真的得走了……

林源也朝她笑了笑说:“好,您要等我出去。到时候,我让您抱个够。”

母亲没有回答,站了起来看了他好久缓缓的点了点头。她知道,她要等的人,等不到了,她没有时间了。

奶奶依旧是直挺挺的背,走的稳稳当当,在离开那里的拐角处,回头最后看了一下朝她招手示意再见的儿子,这是最后一眼了。哎,真可惜,不能看到儿子出来的那一天了。这个再见是永远的,宇宙毁灭以后都不会再见到的再见,是再也不见得再见!

她多想再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可她不能了,她的腿有些颤抖了,于是她的背影还是消失在了那个拐角处……

奶奶走了出去挺直的腰佝偻了下去,她艰难的咳嗽了几声,然后慢慢的长长的喘了一口粗气。她知道自己不行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那受了委屈的儿子。她一个人扶着墙,在这个长长的,长长的道路上,蹒跚的走着。这条路,路尽头的那个牢房,牢房中的那个人,都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走这条路,最后一次进那个牢房,最后一次看牢狱中的那个人。哎,如果再多活几年就好了,在自己儿子平平安安出来后。可是,她还是只能这样往前走着,走着……

林源慢慢从回忆中出来,缓缓坐直了腰,他看向了那小小窄窄的窗子,天气真好,真好……所以,母亲那时候我在审问席上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奶奶下葬了,送葬的队伍稀稀落落,一路荒凉。都是悲伤的时候会下大雨,可奶奶下葬的那天没有,一切都是风和日丽,生机勃勃,天空的湛蓝甚至没有一点点的白色。

人们还是像往常一样清晨在被窝里呼呼大睡,起来后去买菜或者工作,到了傍晚那些老人老头会聚在一起,敞开了嗓子的聊。

反而这稀少的送葬队伍,没有大张旗鼓,也没有嚎啕大哭。一群人穿着孝服一步一个脚印缓慢的走着,走在着热闹的街道上,显得极为不搭调。

有些人为此感到怜悯,默默哀悼,有些人不咸不淡的看着,生死无常,见惯不惯的。有些人蹙起了眉头,认为大早上的看到死人是不吉利的。但是,不会有人和这只送葬队伍一样哀伤的忘记了哭泣。

奶奶下葬的位置很低,在那坐山上,奶奶下葬的位置最为低,因为她在很久以前就交代过了,她不想要自己的孩子爬山爬的那么累,可是这样就和爷爷分开了,奶奶后来一直活的很孤独,可那时奶奶说,也不差这么多年继续一个人了。爷爷身前爱看风景,所以埋在了山的最高处。

于是奶奶和爷爷,一个葬在了这个山的最高处,一个葬在了这个山的最低处,形成了最远的距离。

后来,林默媗将奶奶的遗像带给了林源,林源依旧照常和默媗聊着话。

当他一个人坐在冷冷的狱房里是,反复摩擦着母亲的遗像,就好像摸到了母亲那粗糙的脸,好一会儿,他将母亲的遗像抱在了怀里,紧紧的,紧紧的。

母亲,您不是想抱抱我吗,我现在让您抱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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