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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分桃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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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衡果然午后便归,用了午膳,同谢徵去了前院。

    钟老夫人也顺道睡了个晌觉,就又同从前那样去了小佛堂,还着人去西院帮忙收拾。

    许是因为谢徵官身,这一大家子携来的行礼物件不知凡几,带来的奴仆也安置在西院都是满当当的。

    既然得了钟老夫人的话,程娇也自当陪同去瞧瞧,后见徐氏及两个孩子一路风尘仆仆的,浑身疲乏,也就不再叨扰了。

    第二日午后,程娇又去了趟西院,正逢徐氏核完礼单,锁了箱子送到库房里头,抬头迎面瞧见了程娇,就眉开眼笑地拉着人:“弟妹?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想是嫂嫂这里该收拾完了,我瞧瞧还差了什么。”

    两人同行到院子里的廊亭下,徐氏吩咐底下煮茶,转头就跟程娇道:“弟妹无需如此,要真有缺的少的,我也不会同你客气。再五日,我们娘儿几个就要随郎君上京赴任,这府里一应,全烦弟妹你劳神了。”

    这些,程娇也是听说过的,知道谢徵得了差事去明州监督水利,一交差,定是要回京的。这番若无意外,怕是要在京中上任了,在短时日里,应该不会再回会稽郡。

    程娇点头,又道:“明年二月,郎君也要赴京礼闱,到时候叫嫂嫂挂心了。”

    “郎君也是这个意思,怕到时候有变,想着让小叔今年下旬就上京去,先疏通疏通也是好的。”徐氏认认真真地打量这个弟媳。

    昨日匆匆一见,她觉得,除了只出身这一条外,旁的倒是没什么不好的。谢衡的原配出身是够了,就是福薄……后头的两任娘子不提也罢,这一个,容貌性情同小叔也可以配得。

    徐氏轻轻呷了一口茶,不由地想到,要前两次不是出了意外,小叔定是要高中的,到时他的婚事自然是不用操心了,只是若是弟妹的背景太硬又不好相与的,她这个嫂嫂可就没办法自处了。

    所以,现在这样是顶好的!

    徐氏拉着程娇的手,笑道:“弟妹到时候要不要随同上京?我看,不如好好地同娘说一说,新婚燕尔的分隔两地,也不知道小叔舍不舍得。”

    “这些郎君还未同我细说,左右到时候总有个章程出来。”程娇故作羞怯的一低头,随口道。

    程娇同谢衡的事,旁人并知道,也难怪徐氏会这样看待了。任谁见了程家,都瞧见她颜色好,怎么会贡在家里头,连摸都不摸一下的?

    正说着,门外进来个俏婢,行到二人前,与徐氏回禀:“夫人,郎君遣了小厮回话,说和二老爷去同崔知县吃酒了,晚上不用留门。”

    程娇竖着耳朵听着,一听谢徵晚上不回,眼睛就睃向了徐氏。

    出去喝酒,也没必要不回府的,谢衡就从未在外边留过夜……再看看徐氏,一脸淡定地点头,仿佛并不意外,应是常事了。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总觉得徐氏仿佛有些不甚高兴。这点,她不好问徐氏,又说了会儿话就告辞了。

    她心里存着事,回到东院,让玉枝去备晚膳,就旁敲侧击地问向玉梅:“今日听说郎君随大伯去和崔知县吃酒了,不让留门……大伯可是经常夜不归宿?”

    并非是她好奇心太甚,但外头赴宴或是吃酒,寻常都在外边留过夜的,想必都不是什么好事,况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谢衡一个三好青年,被哥哥带坏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只没想到,昨日见那谢徵,看着明明是个正气凛然的模样,怎么私下里竟是这个样子……徐氏竟也不气?

    玉梅静静地听着,末了竟是反问:“可是崔申崔知县?”

    “这我却不知道……崔知县怎么了?”程娇虚心求教。刚才只听了一耳朵崔知县,又没有指名道姓,她怎么知道这崔知县叫什么。

    玉梅很快就解了她疑惑:“崔申是大老爷的同窗,两人自来就要好,别说吃酒,同吃同住都是常有的。”

    程娇一愣,这个“同吃同住”……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见她面带疑惑,玉梅又道:“二老爷从前与崔申崔大人极为要好,许久不回府也是常事的。夫人放心,二老爷定不会在外边留宿的,他不兴这些。”

    程娇瞪大了眼睛,扫向玉梅干净秀气的脸庞。这个丫头一脸平常地讲这些,莫非“同性”在这个时代这么盛行?

    这的确是她孤陋寡闻了,这种风气历来就有,到了如今越发盛行。律法有言,官员不得押妓,违令严重者可斩,所以“男风”称为一种弥补的方式,家里备些脔童、书童,都是作此用处。

    被好一阵科普,程娇可谓是三观尽毁。

    她嫁到谢府来,也是想着好好地过日子,哪料到忽然听了此道,不由地有些疑心起谢衡来。

    虽然玉梅说他不好此道,但要是暗地里的,别人也未必知道。再说,他三年来身边都没有妻妾,今宵元月这两个丫头也不像是受用了的样子……

    最主要的是,她陡然想起,谢衡身边的两个小厮谢大和谢二,都是眉清目秀的模样!

    这样一想,她哪里还坐得住?

    让门房丫鬟去打听谢衡几时回府,一边匆匆用了膳,心神恍惚地直到晚间,玉梅匆匆回禀说谢衡回府了,这才安下心来。

    她可不能忍受老公有这样的癖好……

    这样一想,她急忙又立起身,让玉梅帮着换了身新裁出来的香云纱做的薄衫子,又重新梳了头,想了想,从西侧间抱了卷字就往昭文居走去。

    一进昭文居,见门口丫鬟小厮统统不在,屋子里灯倒是大亮,皱了皱眉,暗自嘀咕:“怎么都没人服侍?”却还是上前,推门进去。

    “水可备好了?”屋子里,略带倦意的声音响起。

    程娇左后一看,见东侧临着南面窗棂的罗汉榻上,谢衡歪歪斜靠在软枕上,微微阖着眼,薄被随意地盖在身上,瞧着竟有几分文弱。

    “怪不得屋外没人服侍了,原来给你抬水去了。”程家笑着走上前。

    谢衡把挡在眼前的手臂一缩,睁眼见了程娇,唇畔勾了勾,显出两份笑意来:“原来是娘子啊。”

    “不是我是谁?”程娇坐到他身旁,见他醉醺地额头犯疼,不时地那手指揉捏,就伸手将他脑袋搁到她腿上,为他揉起额头穴位来。

    谢衡起先一愣,后来被揉得实在舒服,也就随她了。

    其实,两人这番亲密,于程娇来说还是第一次。她也不知道怎的,见谢衡柔弱可欺的模样,就无端端地起了保护欲来,待她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了这模样了。

    “娘子这时候来,是为了?” 谢衡又重新阖上眼睛,颓然地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一边随口问道。

    “哦……那、那个,上回郎君不是答应我赠我墨宝的事了?”程娇一时紧张,就拿前话做挡箭牌。她当然不会说因为听了玉梅那番毁三观的话,所以来看看她老公是不是有这方面倾向了。

    谢衡听了,唔了一声,过了会儿才留神她的话,忽然就轻笑起来:“我今日喝多了,不如你自己去挑两幅来?”

    他说这话的同时,睁开迷雾雾的眼睛,看向程娇,月见灯火下,杏脸桃腮的,极为娇俏。酒是色之媒,越发觉得她妍姿俏丽,他的视线就越集中在盈盈的春水秋眸,殷殷的檀香小口。

    程娇被他瞧得脸红心跳,慌忙将他一推,起身道:“那、我去挑一挑……”说着,就往西侧书案去。

    谢衡一怔,也跟着起身,缓缓朝她踱步,见她胡乱地在书案上一通乱翻,只好从一侧卷轴里抽了物件来:“在这里,你且先看一看。”

    程娇本就是拿这个作借口,朝他手上看去,讪讪地伸手接过,正待说话,忽然看向门外,眨了眨眼睛。

    谢衡也顺着她视线看去,见书房门外,元月正踌躇着上前,此刻见两人都朝她看来,忙道:“老爷,水已经备下了。”

    “抬进来吧。”谢衡应道,又看向程娇。

    这就有些送客的意思了。

    陈娇并非没有眼色,只好道:“那我先回去了。”

    这一回,谢衡不再说话,只将人送到门外,正要抬脚,将她送出昭文居,却不防手被她捉住……

    “郎君不必送了,有玉梅陪我回去。”她看谢衡这回醉得不轻。

    谢衡动了动唇,终究没说,眼睛看向被她捉住的手,直到她手一松,转身走的时候,他也没好意思开了……

    其实,他也没想送她回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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