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吃不吃烤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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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急得要死，卫柳却只觉得心累。
想刺杀废太子太难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连人都见不到。
瞥一眼已经开始伤心落眼泪的小丫鬟，卫柳耸耸肩膀，抱着公鸡踱步出了正堂。
她站在屋檐下看看天色，眼见太阳西斜，便问丫鬟：「你饿不饿？天都快黑了，我饿了，咱们把这鸡杀了烤了吃吧！」
那丫鬟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些奶气，此时眼泪挂在腮边，一边哭，一边看着卫柳怀里的鸡，忍不住肚子里「咕咕」叫了两声。
被指为卫柳的陪嫁之前，她不过是个厨房里烧火打杂的粗使丫头罢了。
哪怕是逢年过节，主家有赏，也早就被管事们和大丫头蹭蹭盘剥，到她手里连肉汤都喝不上一口，更别提吃肉了。
再大的伤心事，也难让她抵抗肉食的诱惑。
「烤鸡，你吃不吃？」卫柳又问了她一遍。
「烤鸡」二字诱惑太大，丫鬟忍不住一边落眼泪，一边咽口水，委委屈屈地说：「吃，吃的。」
卫柳也不含糊，下手利落地就扭断了鸡脖子，丢给丫鬟：「去，拔毛。」
随后，她大步迈到院子里，去攀庭院中央载着的桂花树树枝，要折下来烧火。
……
六皇子把红绸递给家丁后，就被废太子祁盛的贴身太监一路引著到了后院。
一见到他那如今已经被废了太子位，还被软禁在这宅子中的二哥，六皇子就红着眼圈一头扎了过去：「皇兄！」
祁盛被他这虎头虎脑的一撞，向后一仰，直接摔到了摇椅里，头发也散开了一些。
六皇子有些不安地立刻道歉：「对不起，皇兄，是我莽撞了。」
他一边道歉，一边往后退着要爬起来，却被那年轻男子伸手一拉，也拉得躺回到这宽敞的红木摇椅里。
「哈，你这个小孩，急什么呀，自家兄弟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祁盛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散漫，声音却依旧如泉水击石一般清澈，听着就带给人一种舒爽的感觉。
他随遇而安地就在这摇椅上侧过身，任头发散著，目光柔和地看着依旧有些不安的六皇子，安抚说：「陪哥哥在这儿躺一会儿，不好吗？」
六皇子抿了抿唇，低声应了一句「好」，试探著拉住对方的袖子，问：「皇兄，你不难过吗？」
「我为什么要难过？」祁盛问。
「今日嫁来的人，不是卫姐姐呀。」六皇子说。
「那又怎么样呢？」
「皇兄这么好，可是卫姐姐却不是真心喜欢皇兄。如今皇兄被废，她竟然找人替嫁！」
「呀，小六你变聪明啦！」祁盛有些夸张地笑了一下，双眼闪亮亮地逗自己的弟弟：「你竟然知道是你卫姐姐找人来替嫁？之前不是还责问媒婆她们瞒着你卫姐姐换人，怕不怕卫姐姐伤心吗？」
六皇子嘟著嘴，有些闷闷不乐：「我又不傻！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卫姐姐不是喜欢皇兄，她是喜欢太子，我以后再也不要叫她卫姐姐了！」
祁盛摸摸弟弟的头。
六皇子又说：「新娘子看起来不像是咱们这样的人。」
「咱们这样的人？」
「就是……就是不像是那些小姐那样的！也不像是宫里面的娘娘们。」
「那是什么样子的？」
「她有点笨，下个轿子有人扶著都能摔跟头，摔掉了盖头以后慌张得都不知道自己盖上，要求媒婆帮忙。」
六皇子想了想，又补充：「她不光走路笨，嘴也笨。我一路和她搭话，骗她说你不是故意不接她，安慰她，还想问问她叫什么，她却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
「想来，是卫府随便找了个丫鬟塞过来。」祁盛说。
听着弟弟的描述，他已经在脑海里勾画了一个怯懦笨拙的丫头形象。
这让他难免有些良心不安：「我还以为卫府会送个家妓或者训练过的间谍来，没想到是个胆小的笨丫头？」
「嗯嗯！」六皇子还不知道自己对卫柳产生了多么大的误解，他十分肯定地点这头，赞同了祁盛的总结。
祁盛有些心虚道：「早知道，不该让人把她和公鸡一起丢堂屋里晾著，照你这么说，她也是怪可怜的，不该这样羞辱她。」
「可是，之前皇兄不知道嫁过来的不是卫姐——啊，卫丞相家的小姐，好像也是准备叫我去迎亲，叫公鸡去拜堂的？」六皇子有些困惑地挠挠头，纳闷地问：「皇兄你早就知道卫家小姐不是好人了吗？」
「那倒也不是，你皇兄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祁盛平静地说，然而他的目光中却闪过一丝难以遮掩的狼狈和失落。
自从太子位被废，叛离他的人已经多到数不清，但他从没有怀疑过自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未婚妻也会背叛自己。
他也是听到下人来报，才知道丞相府应下婚事，却选择李代桃僵，找了人来替嫁的。
可他又能怎样呢？
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魄凤凰不如鸡。
他只能庆幸自己并没有多爱自己曾经的未婚妻，故而也不必因为得知对方悔婚而难过到失态。
六皇子却不能理解：「皇兄你之前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准备公鸡去拜堂？」
祁盛避而不答，只推推他示意自己的弟弟坐起来：「想找你一起躺着歇歇，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既然精神头儿这么好，那你去前堂看看，新娘子是不是哭了？在干嘛呢？」
「……哦！」六皇子应声答应了，从椅子上跳下来往前堂跑。
祁盛又吩咐一直安安静静守在一旁的贴身太监：「元宝，你跟着一起去，照看好六殿下。」
六皇子听见身后祁盛的话，站住脚，等到元宝走到自己面前，才又迈开步子接着走。
出了月亮门，他脚步不停，向右一拐，上了回廊。
直到与祁盛互相既看不见，也听不见了，六皇子才开口接着说话：
「元宝呀，你知道我皇兄原本为什么准备公鸡吗？他原本要羞辱卫家的千金吗？还是他早就笃定嫁过来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