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祁盛,支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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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柳坐在屏风后，完全没有想到祁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内心一动，五味杂陈。
一面想着，祁盛肯放她走，真的称得上是君子端方，放任这样的人死了未免太过可惜。
一面又想着，京城险恶，她只是身上疑似有丞相卫钧的血脉，便步步艰难，还是趁著祁盛的好心，早早带着陈家兄妹回大柳村去最为安全。
京城的人可以有多狡诈，她已经算是见识过好几次了。
谁知道祁盛现在说得宽容大度，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万一这废太子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欲擒故纵，刻意来装出一副慈悲面孔来骗她自愿留下呢？
可是，如果祁盛不是装的，而是真心这样以为，而且帮她救了陈家的二人。那么，她明明知道三春丹的解药，还这样袖手旁观，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混蛋？
卫柳心思百转，既不想当被哄骗的傻子，也不想当冷血无情的白眼狼。
一时间，左右为难。
此时，屏风的另一侧，四公主与祁盛的对话声音也不知不觉越来越高。
祁盛正在苦口婆心地给四公主讲道理。
他说：「我如今朝不保夕，你非要把卫柳留下来，我护不住她。」
「卫柳冰雪聪明，哪里需要你护着了？」
「你也不必与我抬杠。」祁盛说：「她自幼在乡野长大，淳朴得很，哪里会像咱们一般已经熟悉了勾心斗角？她若在京城，只怕要被这些势利眼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谁也不是出生就会勾心斗角，被骗上几次，自然就学会了。」四公主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为难的。
更何况，她也并不想卫柳被别人欺负死——她留着卫柳，是要给祁盛解闷的。
所以，只要——
「只要卫柳好好伺候你，我自然也会护着她。」四公主说。
「若是你出嫁了呢？」
「你自己护着呗。」
「若是我死了呢？」
「你……」四公主眼眶一红，赌气道：「你若死了，她活着也就没用了，爱走爱死没人管她。」
祁盛强行按捺住自己的怒火，压了压声音，带着失望地问：「娇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四公主皱着眉，挑高了声线，语速也越来越急：「对，我就是这样！」
「你总是这样，你总是先替别人着想，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总要先看看会不会惹到别人不高兴。」
「可是别人何曾管过你什么呢？」
「大皇子三皇子那些人，你把他们当兄弟，他们对你下死手的时候，朝中你帮过的那么多人，又有几个肯在父皇面前替你说话的？」
「都变成现在这样了，你竟然还替别人想，还想那么多，你累不累！」
祁盛道：「咱们生在皇家，天生比别人权力大，随意之间可能就会影响别人的生死存亡，行事就更需要谨慎，考虑得自然要更多一些……」
「我偏不！我就不管别人，就不考虑别人！我就要她留下来！」
四公主的声音尖锐得近乎尖叫了：「等你死了，我还要她给你陪葬！」
「你敢！」祁盛一声大吼。
四公主猛然一静，被祁盛突然爆发的怒气吓住了。
过了半晌，她才站起身，一跺脚，道：「你竟然凶我！你竟然为了一个才认识了三天的女人凶我！到底是你新媳妇重要还是你妹妹重要？你娶了媳妇就不要妹妹了吗？」
祁盛静静地盯着四公主。
四公主也才反应过来，羞愧地意识到了自己竟然如同怨妇一样，说起了争风吃醋的话……
岂有此理，她可是公主诶！怎么会嫉妒一个村姑？
她脸上一红，抓起幕篱重新扣回到自己的脸上，遮住了自己的脸。
「别看我，我也觉得自己这样子很丑。」四公主说著，坐回到了座位上，却侧着脑袋，倔强地不肯看向祁盛。
祁盛叹了口气：「没什么媳妇，她是要走的，我连拜堂都没同她拜。」
「可是你喜欢她。」四公主闷闷地说。
「我喜欢很多东西，但是喜欢的不是必须要攥在手里面的。」祁盛淡淡地说：「你赶紧把陈氏兄妹送到我这儿来，我快快地送他们和卫柳回去，你也不必要在这里乱吃什么飞醋。」
「我不！」四公主依旧坚持：「我看让她留在你身边挺好。你最近天天在家躺着，谁也不见，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我在我人生最后的日子里，当当咸鱼又怎样？」
「嗯……那你就等著看卫柳被我们吃得骨头都不剩吧！」
祁盛：「……」
四公主得意地翘翘脚，道：「二哥你想保护她，那就得支棱起来。趁著咱那糊涂父皇对你有些愧疚，赶紧杀回去，可别让大哥三哥他们得意。」
祁盛：「……」
屏风后，卫柳终于忍不住了。
她从屏风后探出头来，冷不丁地插嘴：「四公主殿下，你是不是不知道三春丹有什么作用？」
「啊？」四公主一愣。
卫柳又道：「三春丹一旦服下，人体内的精气就会开始慢慢散尽。习武之人内力渐去，乏力体虚，懒散畏冷……贤郡王如今没有日日躲在被窝里抱着手炉睡大觉已经是很努力，没办法支棱起来了。」
四公主猛地转头看向祁盛，声音颤抖著问：「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祁盛：「……倒也不至于，我觉得我还好。」
四公主半信半疑：「真的吗？那你先转过身来给我看看，你忽然面对着墙壁，背对着我们是什么意思？」
祁盛：是不想掉马甲，被卫柳看见自己的脸的意思。
他自欺欺人地举起双手，挡住自己的侧脸，往四公主方向挪动。
四公主看着他举止可疑，愈发不解：「这是怎么了？」
「贤郡王殿下躲了我多日了，从让我跟公鸡拜堂开始就一直不肯同我见面。」卫柳好笑地替祁盛解释，「此时不好意思见我吧。」
「啊？是吗？」
「是吧……郡王是不是觉得自己气色不好，所以不愿意见人？」卫柳替祁盛编出一套瞎话来。
祁盛就坡下驴，道：「可不是，我最近脸上起了疹子，不愿意让别人看到。」
四公主皱起眉来：「哪儿来的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