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破碎虚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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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也是回到了那一年。
从小就被师父收养的陈羽，虽然跟山下镇上的普通孩子一样，接受过义务教育，但因为身份特殊，他从小就有点不合群，一直都没什么朋友。
菁菁，是他唯一的好朋友。
住在茅山脚下的她，每天早上都会等陈羽下山，一起去上学，放学又一起回家。
直到高中，两人考上县城同一所高中，在学校寄宿，依然保持着友谊。
高中时期的陈羽，道法小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每当师父那边接了活，都是让他利用周末或假期去处理。
那一次，他是去隔壁县城，处理一宗尸变事件，很轻松地搞定回来。
拿到钱的他，回山第一件事，就是请菁菁去吃了顿金拱门。
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害了她。
起因，正是他刚处理的那宗灵异事件，实际上，那是一只鬼尸，只是当时魂魄离开尸体，躲了起来。
按说鬼尸的特征很明显，稍加注意就能发现，只是当时陈羽心高气傲，遇到这种小事，并没认真调查，干掉僵尸就走人了。
不曾想它的鬼魂，怀恨在心，一直远远跟着，它自知不是陈羽对手，看到他跟菁菁很亲密，就转而去报复菁菁……
这些，都是陈羽后来抓到那厉鬼，拷魂之后问出来的，当时，他送菁菁回家后，自己回到山上就睡觉了。
半夜时分，他被菁菁的电话打醒，菁菁说自家窗帘后面，站着一道人影，她很害怕。
陈羽急忙去找她，到了才发现她不在家，但是房间里有残留的鬼气，他用罗盘锁定方向，一路追下去，在一片桃园里找到了菁菁……
她用自己的裤带做成绳套，吊在一棵树上自杀了。
这当然是那个厉鬼附身之后所为。
之后，陈羽用了整整三个月时间，在附近一带地毯式搜索，不知道杀了多少孤魂野鬼，总算将这厉鬼找出来，折磨致死……
尽管如此，他内心仍然无法平静。
他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菁菁，以至于失去了这个唯一的朋友。
从此，菁菁吊在树上的那一幕，就一直刻印在他脑海中。
这个心结，让他消沉了好久，连修行也落下了，不然的话，他至少可以提前半年晋升天师。
“陈羽，救我……”
一声呼唤，将陈羽拉回现实。
菁菁还活着！
垂死的她，双腿在空中乱蹬，两只手朝陈羽伸过来，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渴望。
这一幕，让陈羽瞬间就上头了，一步冲上去，快到跟前时，他猛然站住，脑海中触电般地浮起一个念头：这是梦境！
真正的菁菁，已经死了。
眼前这个场景——或者说这个世界，只是自己梦境的截面，是山灵侵蚀了自己的记忆，将这一幕具象成了画面，然后做了修改，让菁菁“复活”了。
“为什么……它要这么做？”
陈羽很快就想明白了。
欲望！
不光是简单的生理方面的才叫欲望。
只要是一个人渴望去做的事，都是受到欲望的支配。
就自己而言，内心最渴望的，无非就是回到过去、去弥补当时犯下的错误，在菁菁“自杀”之前将她救下来。
这种想要补偿的心理，本身就是一种强烈的欲望。
而山灵最强的手段，就是利用人的欲望，一旦沉沦其中，神识就会被它瓦解，从而堕入无边梦魇之中……
“可是，它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这是陈羽最想不通的，按说，在之前的梦境中，自己被假的兮兮背刺，已经毫无反击之力，山灵可以轻松搞定自己，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把自己代入这段梦境中，来消耗自己的神识？
“陈羽……”
菁菁发出了绝望的呼喊。
陈羽心头一紧，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这一切是那样的真实，菁菁的声音，还有模样……这种身临其境的感受，让陈羽真的很难抗拒。
“你真的不救她吗？”
山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充满了蛊惑的感觉。
“你以为她是假的，不，她可以是真的……你救了她，她就会在这个世界永远存在下去……”
什么！？
陈羽呆住。
“当年，因为你的错误，害死了她，如今，我给了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就眼睁睁看着她在你面前再死一次吗？”
“……进入无边梦魇，你不会死，将来你还有冲破梦魇逃出去的一天，但错过这个机会，你的心结，可就一辈子都没有解开的机会了……”
伴随着山灵的谆谆诱导，菁菁也在持续呼救，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那绝望的眼神……
陈羽往前走了过去。
“大个子，喂，你醒醒啊！”
山顶空地上，兮兮用力摇了半天，陈羽只是软绵绵的，毫无反应。
他到底怎么了？
兮兮松开他，坐在地上，朝山下望去，血水已经退去，黑雾也消失了，一切都还是他们进来时候风平浪静的样子。
兮兮开始回忆事发的经过……
当时，她被潮水拍了一下，醒过来时，正好看到陈羽被假的自己击中脑袋，正在倒下去，但他布置的法阵中，还在不断飞出神光，击打在山灵身上。
山灵浑身哆嗦，但似乎逃脱不开，最后只能化作烟雾，钻进了陈羽体内，然后他就昏迷不醒了。
“莫非，山灵正在侵蚀他的神识？”
兮兮猛然想到什么，很想提醒陈羽一声，于是趴在他耳边吼道：“它在你身体里出不来，你可以打死它的，打它！”
一连喊了几遍，陈羽还是丝毫没有反应。
兮兮叹了口气，看着陈羽，现在只希望他能看透眼前的局面，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
一步之遥。
陈羽来到了菁菁面前，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多么清晰的脸，跟当年的她，一模一样。
“救我，快……”菁菁无力地冲他伸出双手。
“这句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可惜当年没来得及对你说……我，挺喜欢你的。”
陈羽冲她笑了笑，抬起手，伸到她面前，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我很想你，这些年，我过的很孤独。但是……你不是她！！”
最后这句话，他几乎是吼了出来，用力一掌，拍在菁菁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