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靖王与沈曼感谢Chichi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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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曼带着沈筠曦跪下行大礼。
“皇上万岁。”
皇上并未下轿辇，只上下打量沈曼，眯着眼微笑：“华平老了，朕也老了。”
“皇上千秋正盛，怎会老，臣妇才是老态毕现，是臣妇失仪。”
“你与从前不同。”皇上微笑着，“华平从前，总是跟在朕的后面，唤朕一声太子哥哥，而后朕登基了，旁人山呼万岁，华平却总噘著嘴，说朕乃天子，亦是你的皇帝哥哥。”
“臣妇年轻不懂事，所幸皇上怜悯，未曾怪罪。”
沈筠曦垂著头，她年年宫宴入宫，都会见到皇上，每每也都是慈和模样。但皇上话语不多，每次不过是问一声，她好不好，她娘好不好。
她并不知，从前的皇上，与母亲是极亲密，有如亲兄妹的。
“父皇与母后疼爱你，朕自然也疼爱你。”皇上也未多说，看着沈筠曦又道，“朕记得筠曦，过来让朕瞧瞧。”
沈筠曦依著礼走到皇上的轿辇面前，抬起脸却不直视皇上。
“与你年轻的时候很像，不过，筠曦一向是个沉静的，不像你，闹得朕头疼。”
皇上伸出手，让沈筠曦再靠近些，似乎想要摸摸她的脑袋。沈筠曦便又往前走了两步，低眉顺眼，仿佛贵人怀中乖巧的宠物一般。
“皇兄。”
是靖王冰凉的声音，沈筠曦下意识的，有些躲闪。等反应过来，连她自个儿都好奇，缘何要躲闪？
不过，皇上并未注意，他收回手抬头看楚舒玄：“舒玄来了？太妃可好？”
楚舒玄并非是太后的儿子，他的生母是太后的媵妾，生下楚舒玄之后身子便不好了，楚舒玄是在太后跟前养大。
只是，那时候的太后，亦是病弱，彼时后宫乱象，太后深恐年幼的楚舒玄受害，便叮嘱未曾及冠的，那时候还是太子的皇上照料楚舒玄。
是以皇上登基之后，还总是爱说，楚舒玄虽是弟弟，却是他养大的第一个孩子——当真如此，毕竟如今的太子与其他皇子，都是宫妃或者在东三所养成。
也再也没有当时的场景，皇上伏案书写用功，还得记挂著一旁的弟弟是否饿了尿了需得哄逗了。
“都好。”
简短的两个字，楚舒玄一贯不爱多话，皇上也不计较。
“听说你如今棋艺精湛，得空了入宫陪朕下棋，朕亦想念你。”
“好。”
兄弟俩相顾无言，皇上似乎还想再说，到底也只是摆摆手：“行了，出宫去吧。正好华平入宫，你替朕送她们母女出去。”
“臣弟遵命。”
一板一眼，与沈筠曦记忆里的不同。
她前世对靖王的印象不深，除了知道每年祖父的忌日，他会去一趟忠原侯府之外，听得最多的就是，靖王是何等的权势滔天，太子与皇子都望尘莫及。
而皇上两年后缠绵病榻，不信任所有人，独独信任的靖王与许宏河二位。
可是为何，她觉得皇上是喜欢靖王的，但靖王似乎对皇上甚是疏离？或许，皇室的兄弟情都是这样的吧。
车辇远去，沈筠曦默默退到母亲身旁，抬眼去看靖王。
楚舒玄对沈曼点一点头：“县主，请。”
“臣妇与家女自己出宫，无需劳烦靖王殿下。”
沈曼的语气冰凉得很，而且，她本来体弱，行路不快，这会儿，是非得扯著沈筠曦疾步行走。
这是作甚？
“天色不早了，曦儿且快些。”
沈筠曦没有办法，对楚舒玄抱歉的笑一笑，扶著母亲走快些。只是沈曼到底身子不适，未行多久，便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得亏楚舒玄迅速走过来，伸手将沈曼扶住。
“多谢！”沈曼站稳了，并不领情，将自己的袖子，从楚舒玄手中扯出来。
这样子，更像是甩袖，想要与楚舒玄离得远远的。
便是沈筠曦也瞧出来了，母亲并不喜欢靖王，甚至，是极其厌恶他。
可为什么？祖父是靖王的师父，靖王自幼跟在祖父身边修习武艺，不足十岁便跟着祖父上阵。
母亲原该，与靖王亲近才是。
“县主。”楚舒玄声音低低的，“县主，皇兄命我送县主出宫，我……不能辱命。”
沈曼顿了顿，敛眉没有出声，也没有拒绝，与他二人并排走着。
御花园有大路小道，小道上容不下几个人并肩而行，更何况楚舒玄是外男，与沈曼中间隔着距离。
沈筠曦顿了顿脚，让自己后退两步，走在他二人后面。
听太后与皇上的意思，祖父祖母在外征战的时候，母亲在宫内成长过一段时日。而且，靖王也曾在沈家住过好多日子。
所以母亲与靖王两人，不是姐弟却胜似姐弟，可今日看他二人的样子，靖王对母亲倒是谦和有礼，但到底有什么嫌隙？
沈筠曦盯着两人的背影，是情感上的嫌隙吗？若靖王心仪母亲，似乎……她旋即摇摇头。
靖王二十有六，而母亲已经三十七了，两人相去甚远。即便一同长大，可靖王记事时，母亲已经差不多及笄，不可能。
她又认真的看了看，不免更是唏嘘。
靖王性子冷淡，尤其不喜近女色。而且他文韬武略，皆是不凡，更因出自皇室，家世形貌无与伦比。莫说是她，就是寻常女郎，多看上一眼，都有三生有幸之感。
倒是母亲，三十七原也不算老，可她重病缠身，容颜憔悴，甚至步履都不甚稳妥。
如今与靖王站在一起，说是姐弟，可不晓得的人，恐还以为是母子呢。
唉……
“曦儿，发什么愣？”沈曼回过头，脸色十分不好，招招手让沈筠曦过去，便只冷冰冰又开口，“已至宫门，殿下不必再送。”
楚舒玄顿了顿，似低声呢喃。
“曼姐姐……”
春日风大，沈筠曦有些愣怔，她看着楚舒玄，又似觉得刚刚那声呼喊，并非从他嘴里吐出的。
沈曼拉着沈筠曦转身便走，出了宫便登上自家的马车，丝毫不曾回头。
沈筠曦微微挑开车帘，却见靖王已经跟出来，立在宫墙边，就这样目送她们的车马远去。
风吹起他的衣袂，俊逸不似凡人，可他面上竟是无尽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