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心意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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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澄喻的蟾蜍烧得差不多了，他开始给烧炉降温，这也是重中之重，有厚度的琉璃烧的时候只管升高温度，恒定温度再烧，而降温的过程才最考验，如果温度降的过快，造成琉璃蟾蜍里外温差过大，还没等开炉，可能自己就粉身碎骨了。王再山打过电话给范澄喻再三叮嘱降温的时候要控制好降温的速度，范澄喻捏着一把汗，每半个小时都要记录观测情况，这48个小时是关键，范澄喻索性把他屋里的长藤椅搬到了炉房，白天在这画图，晚上在这里睡觉，他放了闹钟在旁边，不仅仅是怕自己夜里抗不住睡着了，更是防止自己画图的时候太专注把时间给耽误了，所以，他那个闹钟每隔半小时就响一次，最后的几个小时，他实在是熬不住了，打起瞌睡，全靠这闹钟了。直到完成了整个降温烧制的过程，范澄喻才敢回屋里睡觉，现在就要等炉子里的蟾蜍冷却，在那个大大的寓意存满元宝的黄色琉璃肚子没有从里到外的冷却之前，这个炉门万万不能打开。

王再山给范澄喻讲过他曾经做的一只琉璃猪就因为早开了半个钟头，才打开炉子，刚看到猪颜，那头笑得憨态可爱的小猪身体里传来一声穿透灵魂的脆响，随后，变成了一只花纹儿猪，损失巨大。所以，王再山给范澄喻的警告就是宁可晚一点，晚一个小时、晚一天，心急一时往往得不偿失啊。

范澄喻在炉子前转了好几圈，有几次都把手放在炉把上，准备开炉了。虽然这是王再山做过的作品，但毕竟这么大一个作品还是范澄喻第一次操作，他也期待着看看烧出来的成品。最后，他还是忍住了，这些琉璃原料他可损失不起，那都是钱啊。别看范澄喻表面上沉稳冷静，但一遇到琉璃，他心里那只猴子就上窜下跳的，要不是这一年来，自己的积蓄越来越少，他急需赚钱维持他追求梦想，恐怕他早就开炉了。就是觉得这一次不能有任何意外，他才一忍再忍。就这样，他等着琉璃蟾蜍降温，等来了奚凝霜的信。

范师傅：

你好，见字如面。

师傅的劝诫我都明白，也猜到我的父母亲一定让你为难了，我替他们道歉。不过，我想对师傅说的是，我看到琉璃的时候只被她的美征服不假，或许这都是女孩子通病，对美好的事物，无法抗拒吧？回到学校以后，在我继续了解琉璃的时候，很多很多有关琉璃的知识让我越来越想接近它。范师傅，这不仅仅是做工艺品，是我们祖国的中华文化，古老的文明在吸引我，我想为它做的更多。所以，我的决定并不是因为范师傅来了蠡巷，也许是它在呼唤我。我会和我的父母好好谈，这回范师傅相信我真要学琉璃了吧？嘿嘿！

范澄喻看到这儿，像被奚了法术似地一动也不会动了，从脚底上涌的热血瞬间流满全身。他终于明白了一个大学生的追求和心思，他也许没有奚凝霜想的那么高尚，仅仅是因为喜欢，但奚凝霜的话竟然让他感动得想掉眼泪。中华文化，古老的文明，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他不用再孤军奋战了，他有同行的人了？不是王再山那里的那些学徒工，不是王再山，而是和他一样被吸引而走入这个世界的奚凝霜，真的有和他一样的人？

范澄喻咧开嘴笑了，只是笑得再开心，他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他自己的世界，如无人之境，他想怎样表达自己的开心都可以，他在自己的屋子里连着蹦了几下。奚凝霜后面写的大多是她回学校后到处查找关于琉璃的文献材料，还有她去拜访过的，所有对琉璃有所了解的教授和老师。这些内容也让范澄喻很感兴趣，毕竟，那是学术领域的知识，是他这个实践派不了解的，两者结合一定会做出更好的琉璃作品。

当有人同行，一起去编织一个梦的时候，那个梦就会变得越来越近。知己，这个词儿就是那么奇妙。要是梁慧知道了范澄喻和奚凝霜通信的内容，八成会被气晕过去。梁慧这几天也在等着奚凝霜的回信，她可是比范澄喻还要心焦。老奚看出妻子的心思，心里估算着范澄喻应该收到回信了，万事已经尘埃落定，只是他们不知道结局罢了。

范澄喻兴奋了一阵儿，又眉头紧锁，虽然奚凝霜的图纸画的一般，但她的理论知识学的很快，他准备写信让她帮忙多找些资料回来学习。继而又和奚凝霜探讨起了烟花的制作奚法。王再山能给范澄喻很多经验，在范澄喻心里总觉得奚凝霜或许可以和他一起走出一条关于琉璃的创新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