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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你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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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月的心高气傲子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不然,她也不会勾搭上成文。

不会走上成为别人小三的这条路。

她站在医院长廊里,依昔能想起初次见傅奚亭时,那是个冬日的午后,她因为生病无法一人在家,便随父亲去了傅家。

彼时,傅家庄园远在郊区,一座法式园林,阳光洒在草坪上,如同电影里才能见到的梦幻场景,那日她去时,傅家破格让一对新人进了院子,正在拍婚纱照。

白色的婚纱落在绿油油的草坪上,美轮美奂。

而就是在此场景中,她见到了那位少年。

他像闯入梦境中的仙。

少年急匆匆地从不远处的林子里奔来,走近了,还能看见他的怀中抱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

父亲叮嘱她在门房里待着不要瞎跑,随即上前询问。

那日,她也见到了傅奚亭的父亲。

那是个温柔的男人,他未因傅奚亭抱回家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而苛责他半句。

其还细心地帮着他处理小狗的伤口。

他和他的父亲一起,蹲在午后的艳阳之下。

拯救那只本该逝去的小生命。

一个自幼活在苛责和谨慎中的女孩子乍一见此,内心多的是羡慕。

而今,少年成了大人了。

也要当父亲了。

时月不难想象,以后的傅奚亭绝对会是一个很有耐心的父亲。

无论是对妻子还是孩子。

但这一切,与自己无关。

她曾力图劝诫自己要成为一个温柔的人。

皆因傅奚亭。

她凭借着那几年的幻想活着。

活得苟延残喘。

破碎不堪。

办公室里传来呵斥声,护士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时月跨步进去,两个小护士正缩着脖子不敢吱声儿,显然是刚被骂。

她离去时,魂不守舍。

满脑子都是江意怀孕的消息。

2012年春节,平凡的一日。

傅奚亭在这年迈入人生第二阶段。

全身心扑在江意身上,二人窝在别墅里过上了难得的二人世界。

一切斗争都在这几日按上了暂停键。

年初四,梦瑶前来拜访,同时带来的还有司柏跟张乐的婚期。

定于元宵节。

梦瑶将此消息告知江意时,眉眼间的忧愁数之不尽。

她窝在沙发上,端着红酒杯,情绪低沉得宛如刚历经丧夫之痛。

江意一时间摸不清楚她到底为何如此。

想规劝,但又无法规劝。

临了,梦瑶半瓶红酒下肚,傅先生在旁剥了个橘子递给爱人,语调轻飘飘地戳断了梦瑶的根骨:“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

梦瑶手中的酒杯啪嗒一声碎了一地。

随之而来的是女人将脸埋进膝盖的低泣声。

悲鸣声响起时,男人的掌心落在自家爱人还未隆起的肚子上。

似是并不想让这悲鸣声吵扰到孩子。

江意不明所以,望着傅奚亭的目光带着疑惑。

男人揽着她的肩头,淡淡告知:“元宵节是司柏父母的忌日。”

谁会把婚期定在祭日啊!

但司柏如此做了。

意思明显。

初五,是东庭集团高层例行的拜佛时间,晨间傅奚亭出门时,对着爱人千叮咛万嘱咐。

临行前又不放心,让钱行之将伊恬接了过来。

二人完成了交接班,他才敢放心离去。

江意望着傅奚亭的骚操作,一时间怨气丛生。

眼看着关青在外等着,眼见傅奚亭拿起大衣准备出门离开。

她打着赤脚站在门前。

挡住了男人即将离开的步伐。

傅奚亭手中动作一顿。

望着江意,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

拿起拖鞋放在她脚边,温言软语地哄着:“乖,先把鞋穿着。”

“好端端的,怎么还闹起脾气来了?”

江意神色不悦,凝着男人的目光带着浓厚的埋怨。

颇有一副望着负心汉的感觉。

傅奚亭看着,只觉得眼尾抽抽,无奈之余多了些宠溺,搂着人轻哄着:“好了好了,都是要当妈的人了。”

“烧完香拜完佛我就回来了,”傅奚亭的温言软语起了些许作用,刚刚还紧绷着的人这会儿有了片刻的松弛。

于是,男人再接再厉,哄骗着她:“前两天不是说想吃城西的小吃?今天正好让妈妈陪你去。”

事情说来话长。

江意想念城西的小吃想了许久。

未曾实现的大部分原因来源于傅先生的不同意,无非是小吃不干净。

再者,二人身份特殊,傅奚亭不便陪着她外出,倘若是让她一个人去,定然是不放心的,于是……拖到了今日,本就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到了今天成了他出门得利诱。

江意虽然想吃,但还不至于控不住自己的口腹之欲。

再者,傅奚亭的这个提议……有些奇奇怪怪。

“意意,”傅奚亭急着出门,伊恬也来帮衬。

于是乎,一屋子三个人只有她是不懂事儿的那一个。

江意抿了抿唇,不跟傅奚亭较劲儿了,挪了挪步子往旁边去了去。

傅奚亭见此,略微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彻底得下去,江意凉飕飕的语调又起来了:“去吧!无非就是没老婆孩子,这不是什么大事儿。”

傅先生:…………

傅先生这日,之所以能出门,全得力于伊恬,江意对伊恬本就有愧疚之心,这种时候,邹茵都不见得有伊恬一半的作用。

这日,傅奚亭离家。

伊恬同江意出门逛街,母女二人难得凑到一起去。在一起时,天南海北地聊着,伊恬提及离婚后的这段时日,去国外找了江川,玩了一段时间,本想在国外辗转几个地方见见风土人情的,却得知江意有孕的消息。

江意听着,适时插嘴询问:“傅奚亭告诉您的?”

“恩,他给我发了短信,”伊恬坐在车里,握着江意的掌心缓缓地揉捏着。

得知江意即将为人母的消息时,颇有些感慨。

她的孩子也要有孩子了,这种心底深处的怜惜感近乎瞬间就迸发出来了。

二人上午收获颇丰,江意怀孕之后的首次出门,逛街的**极其浓烈。

另一方,正在寺庙的傅先生手机短信不断,打开就是银行的刷卡信息,江意刷卡的频率决定傅先生收到短信的速度。

小到几块钱的小玩意儿,大到十几万的衣物。

傅先生就这么隔空看着爱人逛街。

难得的!有些幸福感。

午后,江意跟伊恬寻了一处咖啡馆喝下午茶,刚进去坐下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邹医生。

江意潜意识回头望去,果然,看见了邹茵。

她对面,坐着一位衣着一丝不苟的夫人,这位夫人,江意年少时见过。

邹茵医学院的同学。

二人几十年的友情一直在断断续续地维系着,早年间对方出国,联系不算频繁。

今日能在这里见到人,确实是难得!

“你怀孕的消息……,”伊恬目光从邹茵身上收回,落到江意身上。

江意懂伊恬的欲言又止。

轻叹了声:“不说了。”

邹茵不喜欢孩子,自己生的孩子尚且都可以被她归结为拦路石,更何况是别人生的呢?

她该高兴才是,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醉心科研事业了。

再也没有什么世俗的压迫会逼着她做选择了。

伊恬不忍,但也知道江意心里的那股劲儿,便没再说什么。

离去,三人在门口买单时遇见了。

邹茵见到江意,眼神亮堂了一下,江意若没看见就算了,可偏偏看见了,邹茵眼神的变化就跟一根针似的扎进她的心里。

微微刺痛。

“最近还好吗?”邹茵开口打破了沉默。

江意微微点头,二人客气得像是陌生人之间的问候:“还不错,你呢?今天休息?”

“我也不错,瘦了,”前者是回答,后者是对江意的身形做出点评。

江意轻牵唇角,嗯了声。

这尴尬而又微妙的关系让伊恬这个第三者都觉得逼仄。

离去时,江意在前,邹茵在后。

一个从业几十年的医生,即便不是妇产科的专家,也能一眼看出不同,江意走路的姿势和身形上微妙的变化让邹茵心头一紧,明明三五米的距离,她却看见了三五十年的差距。

母女之间的鸿沟像是银河。

难以跨越。

“意意,”邹茵惊讶于江意的变化。

一声轻唤,遏制不住。

“你————,”邹茵目光落在江意肚子上,欲言又止。

江意这日,着一件粉色大衣,长发慵懒披散在脑后。

望着邹茵的目光带着些许柔和,她轻微点头,算是承认。

“傅董的?”

“恩。”

“他知道吗?”

“知道。”

邹茵微沉吟,又问:“你们离婚了,生下他,你做好准备了吗?”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一个科研人,无疑是理智的,她的出发点少了点梦幻。

而这些话对于江意而言无疑是讽刺的。

年少时分的那些冰冷的对待至今都历历在目。

邹茵不是一个好母亲,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好母亲,她这辈子是为科研而生。

孩子和婚姻,都是迫于世俗的压力才存在的。

而今,她问江意,准备好了吗?

做好准备了吗?

多讽刺啊!

于是,她反问邹茵:“您说的是什么准备?”

“他的到来不会成为我人生路上的绊脚石,我也没那么伟大的宏图伟业需要实现,我不需要做准备,因为我比任何人都坚定,我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不会将不能实现梦想这件事情怪罪到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身上。

更不会为了所谓的事业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在寒风中受饿挨冻。

她童年所经历的一切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

江意这话出来时,邹茵浑身一颤。

望着她的目光有水汽弥漫开来。

“你怪我?”

“不该吗?”她反问。

“为什么?”

为什么?

江意低头冷笑了声。

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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