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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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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时候,宋少卿问道:“在这里就行吗?而且你没给他立碑。”

司徒殿说道:“这里离长安城很近,他能看见长辈,离那边也不远,也能看见他父母。

至于不给他立碑这件事情?有人还活着,我想等那人死后,再在这里立碑,不然我良心难安。”

“对了,这是朝暮楼的人给我的,说让我转交给你,还要让我保密。”

司徒殿从他手里接过那封书信,问道:“我能相信你吗?少卿。”

“你我是兄弟,你有什么不能相信我的理由?你放心,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天打五雷轰。”

司徒殿明白,能够许下这样的誓言,是宋少卿敢这么保证,他点点头说道:“我需要你每三天去我家一次,给我送来朝暮楼的书信。”

“你是不是在找朝暮楼做些什么事情?我能够知道吗?”宋少卿尝试地问道。

司徒殿说道:“告诉你也没事,我想靠着朝暮楼的人脉,杀掉展鸿。”

宋少卿没有很惊讶,相反,如果不是这件事情的话,他才会真正的惊讶,他说道:“这件事情我没问题的,其实我也可以找我的人脉帮你的。”

司徒殿摇头说道:“这件事情的水,要比你想的还要深,所以我不想牵扯太多的人到这里面,我连祖父他们都不找,就不要说你了。”

“平生也是我的朋友,我应该做些事情的。”宋少卿说道。

司徒殿说道:“他是你的朋友,可是我把他喊来这里的,如果没有我的话,他不会死的。”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回避这些话题,如果不是宋少卿在身边没他恐怕不会提起。

宋少卿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心里其实也是这么觉得,只是不好说出口罢了。

见宋少卿不说话,司徒殿说道:“而且你我心中的很多想法都是不一样的,咱们两个是朋友,我才和你说这些。

其他的话,你不用太担心,我把你当做朋友才告诉你的。”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事情,阿殿,做什么事情都要量力而信,你不要因为对平生的亏欠,就选择让自己走上一条不应该去走的道路。”

司徒殿应下之后说道:“所以这些事情就要麻烦你了,少卿。”

“我应该做的事情。其实我还可以做些我能做的,却不会被人认为插手的事情。”

“什么事情?你不会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宋少卿摇摇头,说道:“那倒不是,我可以帮你认识哪些人能够知道展鸿出城的日期或者是到什么地方。”

“那些人你都认识吗?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那些人?”司徒殿说道。

“你老人家能够记住我,我已经觉得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了,整个长安城能够入你法眼的人,真不多。”宋少卿说道。

司徒殿点点头,说道:“那你一定要量力而行,千万不要插手这件事情,一旦你插手这件事情,动用你宋家的力量,我不会轻易地饶了你的。”

宋少卿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的底线。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我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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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准备些东西,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用我帮你做些什么吗?如果我能做的事情,我都会尽力而为的。”

司徒殿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交给宋少卿,说道:“你要是先帮我的话,就把这篇祭文念一念,然后传出去就可以了。

至于是谁写的,你不用管,只需要传出去就可以了。

和平生说一声,我写不出这种,让他不要怪我。”

“我明白了,交给我,你放心。”

等到司徒殿离开之后,宋少卿回到山上,到许平生的坟前之后,宋少卿拿出那张纸。

宋少卿本来不应该在这里太难过的,可是当他念出来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声音沙哑说道:“呜呼!英英君子,汲汲仁义。寿则道亨,夭亦德炽。滔滔众人,没没名利。材不称官,老不识事。紫绶荣身,黄发垂穗。徒掷天年,窃耀名器。石顽慧明,亦有何贵。君虽促龄,实大其志。呼吸风云,摆落尘腻。泥浕珠玉,粪土名位。瞪目凡流,倾心俊异。誉如不闻,毁亦不忌。不求近效,直诣殊致。圈槛豺狼,笼御鹏骥。堑山堙海,吞河喷渭。岳立英髦,粉碎庸媚。德我者煌煌,虐我者惴惴。赫赫其门,扬扬其气。念昔日之尽言,此唯君之大意。天不降年,志亦没地。我辈犹在,尚可希冀。故曰交本乎道,道通乎类。身没类存,道则不坠。信后图之未忘,奈目前之歔欷。昔江汾之送君,每重宵而叠醉。曾不易其津涯,忽莫陈于丧次。孀妇号呼,哀彻提稚。拜我者曩日之旧童,示我者绝时之遗字。埋万恨于深心,洒终天之别泪。呜呼哀哉!尚飨。”

宋少卿把纸收到怀里,他担心自己的泪水会把这张纸弄湿,到时候司徒殿的心血就白费了。

宋少卿说道:“平生啊,咱们两个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咱们两个之间的交情还是不错的。

咱们两个之间的交情是不如你和阿殿的交情,可是我们两个是兄弟。

今天兄弟在这里敬你一杯,咱们两个下辈子再做兄弟。

朔夜风大,前路无人,路遥还无归途,兄弟一路走好。”

说完之后原本就神色黯然的宋少卿,已经是泪流满面,这些年来的生离死别,他见识的也不少,可是像许平生这种的,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许平生算是和他接触比较深的,他也没什么朋友,尤其是像司徒殿和许平生这种朋友。

更不要说许平生这个年纪的人,这些年那些年轻人,他很少去认识。

战场上的伤亡是很大的,那些老人的故去他已经看够了,所以他很少去结识新人,那样的话,他不会太过悲伤的。

像是他这样的人,其实不多,可是他这种做法在西北军中是很常见的。

西北军不同于其他的军伍,作为大郑最年轻的军伍,西北军最大的问题,就是它的死亡率不高,但是死的人不少。

西北军的士兵很多,几乎大郑北方一半的驻军,都属于西北军,也就是说西北军占了大郑驻军的四分之一。

但是哪怕是这样的西北军,面对到匈奴人,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每年的伤亡数量,都要比一些驻军稀少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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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多。

宋少卿虽然是个纨绔子弟,可是他在西北军中也是一名将领,哪怕是靠着宋渊然和宋家的恩荫才做到这个位置,可是不代表他没有一点才能。

作为将领,宋少卿还是带过一些士卒的,只是他现在没有带。

因为前年的一些事情,他已经在家里待了两年,不然也不会一直跟着司徒殿在长安城里面到处乱晃。

他其实要比司徒殿大上几岁,和司徒霏的年纪差不多,只是和司徒霏这种怪胎成为一代人,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所以他从来都不和司徒霏身边的那些同龄人为伍,更不要说和司徒霏一起。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和司徒家交好的时候,选择了司徒殿而不是司徒霏,就是因为司徒霏这个同龄人的耀眼。

司徒霏和司徒殿的年纪相差不多,可是因为司徒霏对司徒殿的保护,和司徒言生的离世。

很少会有人把这两个相差不到十岁的兄弟,当做同龄人来比较。

这对司徒殿来说是一件好事,在同龄人中,一旦有一个如太阳般闪耀的人。那么剩下的所有人,只会是如同星星一般的人物。

只有在太阳不耀眼的时候,才会发出光亮。

宋少卿说道:“还是我太过于胆小,连承担起自己身份这种事情都不敢去做,不然你现在不会是这种样子。”

司徒正德在离开长安城的前几天,找他商量过一件事情,只是他拒绝了。

其实司徒正德交代给他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让他去管理西北军的探马,到时候许平生就会是他手底下的人。

他拒绝了司徒正德建议,他那时候还不想回到军中,因为这些年他一直在这里毫无作为,可司徒霏则是冉冉升起的太阳。

宋少卿记得司徒殿对自己那位兄长的评价,是一句很简洁的话语,“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他接着说道:“有些道理,我和你说,其实你也不一定懂。

哪怕是阿殿在这里,也会觉得这不是我的问题,可是兄弟,这件事情是我的责任。

如果我能成为探马的统领,你许平生一定不会是现在这种官职,我还能在这种情况下说上几句话,而不是在这里装聋作哑,连参与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这时,司徒殿已经赶回了家中,他担心被展家的人发现的话,会被他们借着这个时间,把展鸿带走。

司徒殿在城门口坐上宋家准备好的马车,他没有直接回到司徒家,而是回到宋家之后,又换上了另一架马车。

坐上这架马车之后,司徒殿去了朝暮楼,朝暮楼那边有一件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他也可以不去,只不过不去是有代价的。

坐在马车上,司徒殿开始去理清这件事情的思绪,只是从头想到尾,他也没想清楚。

就在他还犹豫的时候,朝暮楼已经到了,他有些生气,可是又说不上生气,那人是他的儿子,他在朝堂上也诡辩了。

可是说到底,他是没有错的,他只是一个为了自己儿子考虑的老人罢了。

司徒殿走下马车,深吸一口气,从后门进入到院子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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