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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蹲在墙根偷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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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川第二日一大早便匆匆往镇上去,到了二里铺镇便直奔医馆,先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又与大夫说起自己不慎磕到脑袋以至于一直犯恶心的事儿。

那老大夫煞有介事地给他把脉,又颇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谈吐自如的模样,倒不像是磕坏了脑袋的样子。

殊不知陈川心里正打鼓,他在来的路上一遍一遍默背着阿萝昨晚交代他的说辞,生怕说漏了一个字。此刻又正被老大夫扶脉,手都有些抖,掌心微微出汗。

那大夫见状,这才抚须一笑,心中道:这脉象才对嘛,哪有磕到了头手脚还能不哆嗦的人?

待陈川抱着七八个用大小纸包装好的药与一瓶化瘀散走出医馆之时,背上的衣裳已经被汗浸了个透湿,脸色都有些发青,这下倒是真有了些病号的模样。

他怀里揣着药包左顾右盼地回村,确保没人看见他后,又从一条临近山脚的小路绕到阿萝家的后院翻墙而入。一进入屋内,正好碰上阿萝抱着一个盆跪在地上吐得昏天黑地,一副连胃里的酸水都要吐尽的样子。

陈川连忙放下药包,去厨房盛了一碗水回来,将刚刚吐完还在大口喘气的阿萝轻轻扶起来,将碗递给她漱口。

阿萝休息了一晚上,晨起时觉得头好似没那么晕了,便起床做了饭,谁知刚吃完没多久,便尽数吐了。她软软地靠在陈川身上等着缓过劲来,陈川却一下将她抱起放回了床上,又去厨房按照大夫的嘱咐煎了药端来给阿萝喝。

这药中有安神的成分,阿萝喝完便觉得昏昏沉沉,一下便睡熟了过去。

陈川蹲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又偷偷凑过去在阿萝脸颊上亲了一口,给她掖了掖被子,这才转身回了家。

待阿萝再次转醒已经是午时了,她睁开眼时还有些恍惚,一侧头便看见陈川正坐在她屋内的桌子旁边,认真地翻看着一本书,手上还蘸着茶水在一旁的桌面上写写画画。

阿萝有些好奇,慢慢坐起身想再看个明白,陈川却发觉她醒了,忙走上前将她扶起来。

阿萝笑着问:“你在读什么书呢?还怪认真的。”

陈川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书拿给阿萝,坐在床边搓着手指,有些局促难堪的样子,答道:“千字文……我没学过认字,就想……自己学一些……”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脸都快埋进胸口了。

阿萝随手翻着这本装订粗糙,字迹模糊的书,又见陈川的模样,颇有些好笑。随即又逗他:“你上哪里学的?何三叔的私塾里好似是只收五岁以下的孩童。”

陈川的头埋得更低了,“我……我蹲在他家墙根……偷听的……”

“哈哈哈哈哈……”阿萝听后瞬间破防,脆生生地笑出声,觉得陈川简直太可爱了。

陈川一脸窘迫,只觉得双颊滚烫滚烫的。

阿萝终于放过他,不再逗弄,微笑着正色道:“那我来教你吧。”

陈川忽然抬头望着阿萝,眼中满是惊喜,愣在那里好半晌都说不出话,却见阿萝调皮地冲他眨眨眼,“怎么?不信我能教好你吗?”

“不、不是!我……我……”陈川大急。

阿萝却笑了笑,不再说话,将书递还给他。

陈川还想说些什么补救,这时院外却传来了陈大娘的声音:“阿萝?你在家吗?”说着便进来了,手中还揣着一个竹篮。

陈大娘径直走进屋中,看见床上的阿萝和床边来不及躲出去的陈川,只将竹篮放下,把里面的包子和粥端出来,对着阿萝笑得和蔼,“阿萝啊,这生病了也要吃些东西,阿婆给你做了些清淡的。”

阿萝与陈大娘道了谢,二人又聊了几句,陈大娘才拿着空竹篮走了,全程都没有看陈川一眼,只当他不存在似的。

阿萝有些纳闷地看了眼同样不明所以的陈川,又见桌上陈大娘端来的饭食:一个大陶罐中满满一罐子粥,还有八个大包子,边上还放着一碗看着便爽口的凉拌萝卜。

如此她心里便有了数——这分明就是给两个人准备的量。

她又看了眼手足无措的陈川,也不点破,心下觉得好笑,且让他纠结着吧。

阿萝任陈川独自在那纠结,却不料他还真闷头纠结了一个下午,书也看不进去,只盯着上面的字发着呆。坐立不安地想去看看阿萝在院中忙些什么,又怕被她赶回来。

一时想起方才她说要教自己认字的事情,又担心自己惹得她不高兴,便一下反悔了,心中一会儿甜蜜一会儿苦涩的。

阿萝在灶膛里挑挑拣拣,终于找到一根粗细合适的木棍,一端已经被火熏烤成焦黑色。她取来柴刀,将那黑色的一端切下来,又顺着纹路劈成十来条细细的炭块,一端用布条缠好。

她将方才找到的木板取来,在上面试着写了几笔,发现用着竟然还挺趁手,便取来湿抹布将字迹擦去,回到了屋中。

陈川一见阿萝进门,便抬眼朝她望去,满脸都是渴望与希冀。阿萝见不得他这副表情,看了直想发笑,却还要故意板着脸不说话,倒把自己憋了个够呛。

阿萝的头到底是伤得重了些,肩膀处虽抹了药,也还在泛着疼,只活动了一会儿,便有些撑不住。

她回到桌边坐着,强忍着头部的晕眩感,让陈川去厨房将剩余的一些豆渣撒到后院池塘中。

陈川神思恍惚地一一做完了,见天色将晚,还主动将院中母鸡关回鸡笼里,这才慢慢回到屋内,却发现他的位置上放着方才阿萝捣鼓的木板和黑色炭块,而阿萝则坐在一旁笑嘻嘻地瞅着他,直把他瞅得耳朵发烫。

阿萝指了指那木板,“试试看这个,你刚学字,用笔墨的话难免太费银子,这木板写满了还可以擦洗掉,待干燥之后便可再写。”

陈川抓起炭笔,在手中端详片刻,顶着阿萝戏谑的目光,硬着头皮在木板上认真练字。

阿萝只看了一会儿便忍不住要扶额,陈川写字全然没有章法,只依葫芦画瓢,连笔顺都是错的,你永远也猜不到他下一笔会画在哪。

阿萝聪慧至极,她望着陈川那认真的样子,隐约猜到他因何忽然这般执着于学认字,她见陈川捧着那本粗糙的千字文,却爱若珍宝的模样,心中微微酸楚。

她叹了口气,坐到陈川身边,拿过了木板,一笔一划地耐心教他。

夜里,陈川回到家中,就着油灯微弱的光线看着木板上那一个个秀丽的字迹,只觉得幸福极了,他压下胸中翻涌着的热意,逼迫自己全神贯注去记忆那些字的笔顺与模样,连同那个写字的人,一并印刻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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