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无遗憾,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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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陆湛深就来接人了。

下了一天的雨，今天京都的天被洗的湛蓝。

陆娇娇一身干脆利落的黑裙，脚下还踩着一双小皮鞋，双手拿着老旧的盒子。乖乖站在门口。

她这个年纪嫩的都快掐出水，满脸胶原蛋白。远远一看，脆生生的。

就是不能离得近。

陆娇娇这气质太冷了。

她一上车，陆湛深就闻到了她身上松柏跟乌木的味道，特别能让人安心。

今天陆娇娇要施针，虽然陆湛深相信她的本事，但还是担忧爷爷的身体。

“状态好吗？”

陆湛深皱了一晚上的眉头，看见她才舒展开，语气慵懒。

陆娇娇嗯了一声。

“那就好。”陆湛深揉了揉额角：“爷爷就拜托你了。”

“嗯。”

陆娇娇望着他眼下发黑，说道：“一会送我回来时，我给你一点安神的香吧。”

“谢谢。”

“不客气。”

这一路无话。到了医院，昨天还精神十足的陆云尘明显颓废了，他带着呼吸机，连眼都只能半开，说话都艰难不少。

“娇娇来了。”

陆娇娇摸出来手机，回应了一句，说道：“还有十分钟。容我去洗个手，消消毒。”

她把盒子放在病房里，起身去卫生间，又抽着便捷酒精湿巾慢慢擦着每一根手指，连指尖都不放过。

陆娇娇重新走出来，她看了一眼陆湛深说道：“你出去吧。”

她是要施针了。

“我就在门外，有事招呼我。”

“好。”

陆娇娇坐在床边，拿过盒子打开，满屋的异香。

“是金针啊。”

“嗯。”

陆云尘叹着气笑：“看来，是真的到了鬼门关了。”

陆娇娇抿唇，片刻说道：“人终有一死。无遗憾，即可。”

“你师父常跟我说，你活的过于通透，十分担忧。”

陆娇娇撩起他身上的薄盖。

陆云尘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陆娇娇拿了他的氧气罩，轻声道：“陆爷爷，好好睡一觉吧。”

她第一根针，缓缓送入了陆云尘的头顶，随着针消失不见，他也沉沉地闭上了眼。

……

陆娇娇从房门出去时，她脸色苍白的吓人，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一层。脚步一晃。陆湛深连忙一把扶住她。

“你怎么样？”

陆娇娇伸手推开他，嗓音虚弱无力：“一个月后的今天，我会来收针的。”

陆湛深知道，这就是成了。

陆娇娇强忍着反胃的冲动，往前踉跄着走：“送我回去。现在。”

她一路上都十分的难受。整个人的身体弓成了虾米，蜷缩成一团。陆湛深时不时地看一眼，还能听到她忍痛发出的闷哼。

陆湛深不知道要如何做，他此时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因为这种代价，他想过的。

陆娇娇拜在鬼门巫医下，而鬼门最出名的便是鬼门十三针。传说它能让人死而复生，其实不然，这最多只能帮将死之人延长短短几个月，甚至几天的命，让他们可以活的像个正常人而已。

然而代价就是，死了之后被施针的人会尸身不留，白骨化灰。而施针的人便要承受对方十倍的病痛，具体要延续多久。

陆湛深不知。

陆娇娇强撑着一个人回到宾馆后，再也隐忍不下去，一头栽倒在地面上。除了呼吸与心跳还在以外，她觉得，自己跟死人无异。

她迷迷糊糊中，听到门外有动静，可是发麻的肢体，什么都做不了。

陆娇娇双目暂时的失明，耳朵失聪。隐隐感觉到有人在拍打她的脸，可最后她只能一歪头，彻底被疼痛席卷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