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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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雅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大约八点半。
此时，杜巍的气还没有消，见是最近和童欣经常混在一起玩儿的安雅打来的电话，火气还往安雅身上转移了一些。
说不定，安雅知道什么，却帮忙隐瞒着。刚才童欣解释，说她最近喜欢上了画人物肖像，除了这幅肖像之外，还有几幅。他去她书房找来看了，是另外还有几幅，不是女人的就是小孩儿的，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万一，童欣画这么多别人的人物肖像，就是为了掩藏她画这幅男人肖像的真实目的呢？
画上的男人，五官端正，是童欣可能会喜欢的类型。她和他结婚以前，有一群关系好的朋友，男的女的都有，颜值都还不错，那两个男性朋友，大约就长着这种类型的脸。
杜巍越想越生气，即便是教训了童欣一顿，这口气也没消下去，接听安雅电话的时候语气极其不善。
安雅听着手机里杜巍的语气，心里莫名有点儿慌乱，就像是每次感受到齐文旭每次怒气上来、可能要挨揍的那种直觉。
她希望自己的直觉是错的。
她小心翼翼又不抱希望地问：“她今晚为什么没空接我电话？她是不是不舒服？”
“她不舒服？我看她舒服得很。”
怒意十足的语气。
安雅更慌了，脱口道：“你不会打她吧？”
“怎么？她跟你说我打她？”杜巍的语气很危险，“那你告诉我，她在外面找野男人，难道我不该收拾她？”
安雅愣住了，“野、男人？”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
“怎么，她没告诉你？还是说，其实你知道，却帮她瞒着不肯告诉我？”
“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跟她好好儿说说。”
回答安雅的，是一阵忙音。
杜巍挂电话了。
安雅盯着手机，一片茫然。她不确定杜巍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说的那么笃定，难不成，是有什么切实的证据？童欣，当真仅仅只是因为杜巍打她太狠才想杀他？
思绪犹如千丝万缕般，一时理不出头绪来。安雅站在黑暗当中，一时，突然忘了自己打电话给童欣的目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给齐一迪推秋千的人换成了陈浩，徐慧走到了安雅身边。
“安雅，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徐慧语气随和，像是闲聊似的，并不会让安雅觉得隐私和尊严受到冒犯。
安雅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是真的想跟人倾诉，可是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最近，徐慧总给她妈妈一般的感觉，让她很有安全感。
“要是真的遇到了困难，你可以跟我说说，就算我帮不上你，也总比你一个人闷在心里好。”
后半句话，成功地打动了安雅极度缺少关怀的内心。
她痛苦地倾诉：“我刚才接到一个电话，说齐文旭惹了麻烦，被人控制了，让我拿十万块去救人。”
徐慧的眉头倏地皱了起来，“确认了是真的吗？你和齐文旭说上话了？”
安雅摇头。
“不会是骗人的吧？”徐慧猜测道。
“我不知道。”安雅万万不敢说那天晚上她和童欣联手差点儿就把齐文旭给杀了。
徐慧思索片刻之后，试探地问：“你想拿钱去救他？”
“我没钱，钱都被他拿去打赏女主播了。”安雅一脸绝望地笑着，笑得很凄惨，“如果我说我就算有钱也不想救他，会不会很坏？”
徐慧的眼神晦暗不明，“怎么会呢？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又不是猜不到。不过，我还是觉得可能是诈骗，要不，你报警试试？如果是诈骗的话，你也不用提心吊胆的。如果不是诈骗，只要你报了警，他们心里还是会害怕，不会轻易对一迪动手的。”
安雅想到之前警察跟她说过，如果有齐文旭的消息，请务必告知他们。
是啊，她是可以报警的。虽然，她很害怕见到警察，但是，既然齐文旭还活着，那就算他被童欣撞到的事情暴露，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
带着一丝侥幸，安雅决定报警。
“你可以陪我一起去报警吗？”她眼巴巴地看着徐慧。
徐慧不想，即便她很难拒绝安雅的请求，她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我帮你看着孩子，还有你婆婆。”
经她这么一提，安雅蓦然回味过来，自己不是一个人，上面有腿脚不便的老人在家里，下面还有个孩子。她的孩子，目前处境还很危险。
她在网上喊了辆车，把孩子留给徐慧夫妻俩照顾，自己一个人去上次去过的派出所报警。
陈浩不知道她们俩谈了什么，好奇地问徐慧：“她上哪儿去？今晚还回不回来？孩子今晚跟着我们？”
徐慧皱着眉头说：“她可能接到了诈骗电话，报警去了。”
“什么诈骗电话？电信诈骗？”这种几乎隔三差五就会接到的电话需要特意跑去报警？
“说是齐文旭在外面惹了祸，要十万块才能摆平，让她打钱。”
“确实挺像诈骗的。这种事是熟人干的吧？一般人也不会去注意齐文旭失踪了。”
“不一定，万一是齐文旭和别人联手干的呢？我现在怀疑，齐文旭是不是故意躲起来，不让别人找到，就为了从安雅身上榨钱。”
这时，齐一迪跑了过来，两人担心孩子听到这些该大人操心的糟心事，默契地打住了话头。
安雅站在派出所门口，心里还是有些虚。这人一旦做了违法的事，别说站在派出所门口了，就算是听到“警察”两个字，都会忍不住打个哆嗦。
她鼓起勇气走进去，值班的民警问她有什么事。她说：“我来报警。我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我老公被人控制了，让我拿钱去赎人，我要是不给钱的话，他们就要动我儿子。”
值班民警一听，立即引起了重视，让安雅登记了基本信息，又让她提供要挟电话的号码。
“你发现不对劲之后，有没有录音呢？”值班民警问。
安雅摇头，“我当时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多。对了，我老公失踪一段时间了，前段时间还有人跑来报警，之前接待我的张警官让我如果有我老公的消息，就通知他。”
值班民警问哪个张警官，又和同事核实了这件事，发现这件事确实不简单。他们通过安雅提供的手机号，查到了机主信息，问安雅认不认识机主。
安雅仔细确认了姓名，“不认识。”她补充道：“我对我老公的朋友其实不怎么熟，他每天都出去打牌，认识的人很杂，很多我都不认识。”
警察又了解了一些信息之后，让她先回家等消息。
回家的路上，安雅感到有些疲倦，想着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她回去之后得早点儿收拾好休息才行。回到家，家里的灯开着，暖光，很温馨。
刚打开门，孙玉兰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安雅，徐慧说有文旭的消息了，是不是真的？”她还操控不好轮椅，只能隔着老远问。
徐慧走过来，小声向安雅解释：“她见我晚上还到你们家帮衬，问你去哪儿了，又问你是不是去见野男人了，说话难听，我就说你报警去了。”
野男人？
安雅突然想到了童欣，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现在对孙玉兰的无故诋毁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没急着搭理她，笑着向徐慧表示了感谢：“麻烦你帮忙到这么晚。”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徐慧笑着说道：“你比我儿子女儿大不了多少，我看见你就像看见他们。”
安雅很感动，“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陈大哥不是身体不太舒服吗？肯定需要你的照顾。”
“我明天后天都能陪他啊。”徐慧笑着说道：“你双休我也跟着你双休，我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双休了。”
安雅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明天是周末，她已经换了公司了，周末不用上班。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一想到明后天能休息，身上的疲惫都像是凭空消失了大半似的。
孙玉兰一直到睡觉之前都还不依不饶地让安雅想办法救齐文旭，安雅烦躁不已，最后赌气般地低吼：“警察那边还没确认究竟是不是诈骗呢。你要是这么担心，你去借十万块回来，我现在就去想办法救你儿子！”
孙玉兰顿时不说话了，又开始小声哭，说自己命苦。安雅心累得不得了，懒得搭理她。
第二天中午，警察打电话来，让安雅去派出所认人。
“认人？认谁？”安雅心里直打鼓，难不成，让她去认齐文旭？不不不，齐文旭要是没死的话，有什么好认的？
警察道：“昨晚你提供的那个号码，机主昨天下午手机被偷了，我们根据监控，找到了偷手机的人，也就是打电话讹诈你的人。你过来认一下，看看认识不认识。”
“讹诈？”安雅没错过这个关键词，“真的只是讹诈吗？有没有……有没有我老公的消息？”
“暂时还没有。”
警察的话让安雅大大松了一口气，只是被婆婆紧盯着，她小心掩饰着，没有表现出来。
她去派出所认人。
原来，打电话讹诈她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齐文旭的牌友。
安雅问他：“你当真不知道齐文旭在哪儿？不是跟他串通好了来讹我钱？你说要绑我儿子去卖，是当真的？”
牌友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头巴脑地说：“我哪儿知道他上哪儿去了？我们一开始还以为你把他给杀了呢。我前两天打牌输了不少钱，发现警察没抓你，你又跟别人说联系不上他，就想了这个办法。”
虚惊一场，安雅心里却狠狠一突，莫名地心慌。
就连牌友都会怀疑是她杀了齐文旭，那警察呢？他们一定也会怀疑吧？
她是该庆幸：那天童欣没把人给彻底撞死，还让他给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