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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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巍被撞在门板上，愣住了，旋即反应过来，心里的怒意迅速升腾膨胀。
他刚要发火，两名警察走到他面前，亮明证件和身份：“你是杜巍？我们接到报警，说你殴打你的妻子。有没有这回事？”
杜巍面不改色地否认：“这是造谣，我从来不会殴打我妻子。”
客厅里，穿着高领长袖连衣裙的童欣看到一脸担忧的安雅冲进来，又是意外又是感动。她故意在语音里面装作不受控制地喊了下疼，没想到，安雅真的注意到了。
只是，安雅为什么要带警察来？
这个发展，在童欣的意料之外。她想让安雅知道她又被家暴了，却并不想让警察知道。
安雅冲过来，刚想抓童欣的胳膊，又很快反应过来：她这次不仅仅只是长裙了，还穿的高领长袖长裙，说不定她胳膊上也有伤，不能随便碰。她小心翼翼地问：“欣欣，你没事吧？他是不是又打你了？”
童欣在心里哀叹：安雅，你怎么就不懂我呢？要想我们的计划能顺利进行，是万万不能让警察知道我被家暴的啊！
这时，警察走了进来，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童欣，走过来了解情况。
安雅早在报警的时候就已经豁出去了，她靠着童欣坐着，鼓励她：“欣欣，你大胆说。”
大胆说个铲铲！
童欣隐忍地笑了笑，“警察同志，不好意思，麻烦你们白跑一趟。我闺蜜她就是爱担心，误会了，我和我老公挺好的，他没打我。”
安雅有些着急，都向她求救了怎么见了警察还不说实话呢？“童欣你……”
“雅雅，你这个爱操心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童欣无奈地笑着打断她的话，“我今天一天关机就是想跟我老公过二人世界。上次我不小心摔了流产了，现在我身体调养好了，我们打算继续备孕，这才背着孩子出来过二人世界的。”
安雅瞠目结舌，紧张了一整天的她脑子里转不过弯儿。啥情况？前天还因为她想放弃和她吵了一回，今天就说又要拼三胎？这转变也太快了吧？她担忧了一天，连儿子的生日都没能参加帮他庆祝，迎来的就是这个结果？
不不不，她不能这么想，要是这么想的话，好像童欣不出点儿事都对不起她似的。
这时，一个进了别的房间查看的警察拿着一根很长的金属链条出来，问杜巍：“我看你们家也没养宠物，这链子和房间里面的大铁笼子是拿来做什么用的？”
安雅的脑子还跟浆糊似的，感觉自己听不懂警察的话。
童欣看到警察手中的铁链，脸色变了一变，但很快又恢复成自然的模样。
杜巍依然面不改色，“这是我们夫妻俩私人的小爱好，我想，没必要解释吧？这只是私人爱好，不犯法。”
这是啥爱好？安雅没听懂。
两个警察交换了一个眼神，问童欣：“你也有这种爱好？”
童欣神情淡然地说道：“对。”
安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她绞尽脑汁，都没听懂他们的话，感觉他们在打哑谜。
警察和物业的工作人员很快就离开了。
他们一离开，杜巍就像是换了张面孔似的，嘲讽地看着安雅：“你不走？”
安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童欣。
童欣愧疚地看了眼安雅，抓着她的胳膊，对杜巍说道：“我送她下楼。”
“不许。”杜巍冷冷道：“她自己有脚，能走。”
“对，我自己有脚，我能走。”安雅觉得心累，暂时不想看到这两个人，推开了童欣的手。
安雅用力并不大，童欣却像是被打了一拳似的，闷哼了一声，一脸痛苦地往地上栽倒，脑袋还在墙上撞了下，砰地一声，吓了她一大跳。
“你怎么了？”安雅心里有点儿生气，但看到童欣栽倒，她又顾不上生气，担心童欣出事。
童欣捂着被撞到的脑袋，闭着眼睛喊痛：“我头好痛，身上也好痛。”
安雅冲着杜巍吼：“你这个撒谎精！你果真打她了！你还不承认！”
“这是我的错？你不问问她说是去逛街结果干什么去了！”杜巍低吼。
安雅本来想问，可童欣看着着实可怜，现在不是问这些事的时候。
杜巍原本觉得童欣在演，但他这次前所未有地三天打了她两顿，心里也当真怕她出事，就把她抱了起来，让安雅关门开车，送他们去医院。
安雅抓着方向盘，人在抖手也在抖，就只是把车开出停车位这个举动，都差点儿撞到旁边的柱子。
“真是没用！”杜巍让她坐后排陪着童欣，他来开车。
去医院的路上，安雅担心极了。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感觉到童欣抓住了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
她警惕地看了眼杜巍，发现他在很认真地开车，就飞快地低头看了童欣一眼。
童欣调整过两次姿势后，后脑勺冲着前方，她冲安雅眨了眨眼睛，无声地说了一句话：“别担心，我没事。”
安雅脑子有点儿懵。她有点儿累，又不想去深入去探究究竟是怎么回事。担心这一探究，她就要后悔在这儿浪费时间，没有回去陪儿子过生日。
到了医院，童欣在诊室里面让医生处理伤口，杜巍陪着，安雅原本在外面的，但忍不住想要看下童欣究竟被打成什么样了，就悄悄走进去。
她听见医生问：“怎么受伤的？”
童欣回答：“跟别人打了一架。”
安雅咬了咬下嘴唇，没说什么，继续往里走，走到帘子处，拉开一点点往里看。医生和杜巍都背对着她，护士正在聚精会神地帮助医生处理童欣身上的伤，只有童欣注意到了安雅，给了她一个不要担心的眼神。
医生和杜巍挡了一部分，安雅没看全童欣身上的伤，不过，她看到她雪白的脖子上有半圈儿淤血，肩膀上有一大片红肿，一看就很痛，胳膊上也有淤青和红肿的地方，亏得童欣还能说出杜巍没打她这种话来。
安雅心里突然有些生气，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悄悄退到外面，犹豫了一会儿，狠了狠心，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走了。
走出医院，安雅站在夜色中，肚子咕咕叫，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天因为担心童欣，午饭也忘了吃。她很茫然，搞不懂童欣究竟在想些什么，也搞不懂她是不是也反悔了，不想杀杜巍了。
她看了眼时间，不确定家里人还有没有在餐厅，打了个电话给徐慧。
“你工作忙完了？”徐慧问。
安雅想到今天这一天乱七八糟的事，突然想笑，就笑了，“对，忙完了。”
徐慧没听出她笑声中的自嘲之意，还以为她心情好，“我们还在餐厅，你过来吗？”
安雅估摸了下时间，这边过去餐厅意外地不远，“我大约二十分钟后能到，你们那时……”
“我们等你。”徐慧打断了安雅的话。
安雅原本茫然的心突然就定了下来，“我马上过来。”
医院门口很好叫车，她上了辆出租，赶往餐厅。
齐一迪一看见她就嘟着嘴表示不满：“妈妈，你怎么才来啊？蛋糕都切了，生日歌都唱了。”
安雅笑着哄：“妈妈今天工作实在是太忙了，不好意思。不过，往年都是妈妈给你唱生日歌，今天有两位奶奶还有爷爷给你唱生日歌，你多幸福啊。”她瞥到有包装精美的礼物，一个很大的盒子，猜测是徐慧他们送的，立即转移儿子注意力：“还收到了礼物对不对？”
“对！”儿子很骄傲地跑过去，从打开礼物盒子，先后抱出来一双轮滑鞋、一双护膝、一双护腕，还有一个头盔，“徐奶奶说了，要带我去学轮滑。”
安雅心里十分感动，但视线瞥到孙玉兰，又忍不住去比较：亲奶奶就没送过生日礼物，悄悄干奶奶，对孩子多上心。
徐慧拉着安雅找位置坐。原本徐慧左手边是陈浩，右手边是齐一迪，陈浩见状，特意把自己的位置挪开，让安雅挨着徐慧坐，还把提前让服务员加的干净碗筷推到安雅面前。
安雅饿过了，吃不了多少，但徐慧还是特意为她又点了两道菜，让她多吃点。
吃过饭，陈浩特意先送安雅他们到他们家的电梯口。
安雅下车后，回头看了眼远去的车，不知怎么地，突然想到了童欣和杜巍。同样都是有钱人家庭，这俩五十来岁的人还能感情这么好，杜巍怎么就不能少点儿猜忌，和童欣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呢？
安雅叹了口气，心里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似的，自嘲：还有心思担心别人，要是齐文旭回来，惨的还是自己。不过，她现在有干爹干妈撑腰了，应该，不用怕齐文旭了吧？
睡觉之前，安雅看到手机上有一条童欣发来的信息：“明天中午我来公司找你吃饭。”
安雅下意识地打了个“好”，刚要点“发送”，迟疑了一瞬，又把这个“好”字删除掉，最终没回这条信息。
第二天早上，到了公司，她和杜巍还有另一个同事在电梯里不期而遇。
同事问她：“你昨天下午去医院看病了？没什么问题吧？”
昨天下午，她接到同事打来的电话，问她去哪儿了，有个文件要她处理，她那个时候担心童欣的安危，哪里有心情管文件？就随口撒了个谎，说自己向杜总请了病假，上医院看病了。
安雅心虚地看了眼杜巍。
杜巍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没有拆穿她。
“小问题，医生开了几天药。”安雅轻描淡写地说，同事也没有追问她究竟是什么毛病。
开会的时候，安雅坐在杜巍附近的位置上，看着他跟没事人一样自如地听取别的同事汇报工作，又自如地做出一个又一个的指示，即便吩咐安雅做事，他的表情和语气也一点儿没变过。
没有任何一个同事能从现在的杜巍身上看出，他回到家之后还有另外一幅面孔。
安雅垂着眼帘，心想：奥斯卡欠杜巍一个影帝。
中午，童欣当真来公司楼下约安雅吃饭。
安雅心想：见面把事情谈清楚也好。
一见面，童欣就道歉：“雅雅，昨天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在警察面前驳你的面子的。”
安雅皱着眉头，“昨天是我儿子的生日，我因为担心你，没赶回去帮他庆祝。”
童欣大吃一惊，“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在嫌我多管闲事，让你没面子？”
昨晚上，安雅本来已经打算不去想童欣的事了，但只要闭上眼睛，那些疑问就会自动从脑海里涌出来。她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于童欣爱面子。
童欣爱面子，所以，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在家里会被老公打。她之所以会把挨打的事告诉她，是因为想要和她密谋合计，交换杀掉对方的老公。
“不是这样的，不是面子的问题。”童欣解释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我的苦衷吗？我之所以在警察面前否认被家暴，都是为了我们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