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所谓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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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院子，文半梦在待的那个夜晚感觉看上去十分可怖，可现在似乎看来，只是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院子，没有任何的新奇之处。
她有些失望地在院子中走了一圈，甚至在附近逛了一会，但丝毫没有发现孩子的痕迹。
她走进之前关她的屋子里，窗户门板都被封得死死的，在阳光下依旧森然，她刚进去，只觉得一股寒气袭来，令她脖颈一凉。
阳光照进黑暗阴森的屋子中，将里面的惨况全然暴露在她眼中。
屋子一片狼藉，墙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痕迹歪歪扭扭的，显然是人在最无助的时候留下的。
而地上，陈年的血渍已经擦拭不去，在暗木色的地板中格外刺目，像一块块斑点。
文半梦忽然想到，她当时就是躺在这块地上，无助地往外瞧。
这间屋子……究竟关过多少人？
她猛然回过头，司予亦是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似乎也被震撼到了，他为任那么多年，都是把女人送进这间屋子，可自己从来没亲自来这看看。
他本不该质疑郡守所做的任何事，可在看见眼前的屋子时，还是为此一惊。
“怎么？你在郡守府待了这么多年，居然连这里都没进来过？”
“这里是不听话的女人待的地方，我为什么要进来？”他撇开了头，语气很是倔强。
“所以，将不听话的人变得听话，就是你这条重玄听话的狗该做的事？”她有几分戏谑，却不掩饰认真，“你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上吗？”
“你居然知道郡守的名讳，怎可直呼其名？！”
他先是恼羞成怒地吼了一句，才幽幽道：“我是重家的家奴，从生下来就注定要听大人的命令，没有选择。”
“你是想告诉我，你也不是心甘情愿的？”
“不，我心甘情愿。”他毫不犹豫地反驳，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喃喃道：“郡守待你们如何与我无关，但郡守待我是极好的，我绝不会背叛他。”
猜到他会这么说，文半梦嗤笑一声，关上了门。
她曾经也如此忠心一人，最后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希望眼前这个人，不要和她前世一样。
这个世界上总要有忠犬活下来的，不是吗……
文半梦轻笑一声，离开了院子，将司予甩在身后，这次来后院，虽然没有什么别的收获，却叫她看穿了司予此人。
头脑简单，虽有怜悯之心，却一叶障目，助纣为虐。
回去的路上，司予跟她说：“大人要我告诉你，三日之后就是成婚的日子，待会婚服就会送来，他让你做好准备。”
文半梦朝他摊开手：“做好准备？你看我这两手空空的，还要有什么准备？”
“……”
司予神色复杂地望着她，那双眼中居然有文半梦读不懂的情绪。
似乎是……怜悯。
一个忠心于重玄的人，居然会因为她要被迫嫁给他的主子而怜悯她，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还有三天，也不知道牢房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果然，夜色刚刚降临，婚服就送来了她的院子，文半梦赶紧趁这个机会支走了司予。
“我要好好试一下这件衣服，你就在门口等我好了。”
鸿影剑还在他们手上，她如果想要在三天之内金蚕脱壳，不仅要把地牢那头的事情处理好，还要将鸿影拿回来。
但愿时间是够的。
文半梦将婚服随意地扔到一旁，自己从窗口中爬了出去，司予站在院子外，并没有盯梢，应该不会发现她不见了。
她一路小跑着去了地牢。
地牢中，小云已经等候她良久了，她刚进东牢房，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声响。
打开门，小云正举着手，警觉地望着外头，直到看见是她来了，才松了一口气。
“头子，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被那个郡守缠得脱不开身来不了了呢。”
“嗯，这几日有人监视我，不方便过来，你们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把石头磨开了吗？”
“放心吧，小丫和我昨天就把那个地方搞开了，只是那个地方太深太黑了，我们不敢下去。”
文半梦闻言，露出一个笑容，看来还真是一间地下室，说不定这底下，就是先前盛家的人留下的。
“你们去把南子喊来，叫她随我一起下去，还有，这件事情不要走漏了风声，我下去如果超过了一个时辰，你就在洞外敲地板提醒我。”
小云颔首，“好。”
按耐住内心的激动，文半梦和南子一起到了那处地方，她蹲下身用火把照了一圈，问：“南子，你看看，这是盛家以前留下来的吗？”
南子摇摇头，“我不知道盛家还有这处地方。”
“那我们先下去看了再说。”文半梦将火把递给她，“把绳子给我，你们几个人在外面拉着绳子，把我放下去。”
“这……”
小云虽然大胆，可这牢里的绳子不一定能承受得了她的重量，况且，底下看起来深不可测，她这么下去了，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们可怎么跟郡守那边交代。
“要不然还是我下去吧。”见大家都犹豫，南子接过了绳子，“我不怕死，况且狱卒根本记不得我这号人，他们不会发现的。”
“不行。”文半梦制止道：“你和我不同，我会一些轻功，又有经验，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死在下面，可你要是下去了，要是有什么危险，就真的有去无回了。”
她刚刚拿火照了一大圈，底下深不可测，绝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下去的。
不由分说地抢回绳子，文半梦往底下走，“还是让我去吧。”
这么争执下去也不是办法，南子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也就没有再和她争，只是嘱咐她小心行事。
底下很黑，文半梦也不知道绳子下了多深，只感觉人一进洞里，就像掉进了冰窟，冷得她直打喷嚏。
也许是很久没有见过光的地方，文半梦嗅到了一丝奇异的气味，类似于人身上的腐臭味。
难道，这是个死人洞？
她带着疑惑，脚也踩到了实地，她摸了摸地板，有些潮湿，上头似乎长了些细细密密的青苔，摸起来毛毛的。
她朝上面喊：“把火把丢下来！”
南子原本忐忑不安地看着她们将人放下去，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后，面色一喜。
太好了，她没事！
“好，我马上丢给你，接好了。”
她将没有点燃的火把丢下去，文半梦捡起后，拿出火折子将火把点燃，周围顿时亮堂起来。
“你们可以下来了，记得留几个人在上面看着。”
南子扶着绳子下来，她的体积太过庞大，原本只需要三个人拉的线，现在由五个人拉着都不够。
“……哎哟！”
她险些摔下来，好在底下的文半梦及时接住她。
“谢谢。”
她有些窘迫地从文半梦的怀中出来，扭头看到洞中景色的时候，又是一惊。
看上前很小的洞口内有乾坤，里头居然足足有两个房间并起来那么大，火光只能照到部分区域，远处还是得靠摸索。
文半梦与南子一人握着一个火把，在黑暗中龃龉前行，大部分地方都是宽敞的，且只有一条路，可她们走着走着，面前的路忽然就变得狭窄而逼仄。
甚至，有好几条通往不同方向的路。
南子与文半梦尝试走了几条，发现那些路似乎是人挖好的，另外两条已经被放弃了，只有一条在用。
看来，这洞里，除了她们，一定还有人。
文半梦与南子对视一眼，都选择了闭上嘴巴，安静地在洞中穿行，生怕惊扰了里面人的宁静。
她们顺着那条逼仄的小道走了半刻钟，才终于走出了这里。
眼前的景象简直令人不可置信，文半梦与南子同时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一切，瞳孔狠狠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