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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她端走了你做的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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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符飒比自己还抢先来到了灶间,厚朴的嘴角极不明显地抽搐了一下。

她这是……饿了?

显然不可能。

那便是对自家招待她那些伙计的伙食好奇,关心一下?

却也没见过关心到拿起勺子舀起来便要尝的地步。

勺子到了嘴边,符飒停住了。

倒不是忽然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而是忽然意识到,倘若这粥真有问题,她这么一来岂不是正好自行了断省却了邓舒的许多麻烦事?

“麻烦你,找一只鸡来。”符飒顾不得跟厚朴解释,只轻声对他请求。

厚朴愣了愣,不只喝粥,还要吃鸡么?

但再不解,他也还是转身出去,将自家那只圈在墙角每日都要下只蛋的老母鸡抱了来。

毕竟来者是客,真要吃,就让她吃去。

符飒将勺中的米沥出,尽数洒在了母鸡的面前。

平日里都只得野菜吃的母鸡见伙食改善了,扑棱着翅膀便来啄食,不多时便把一小捧米叨得一干二净。

这操作把厚朴看愣了。

符飒转头对他吩咐道:“还把鸡抱走吧,你先去忙你的,我去院里陪婶子说话。”

厚朴再一次地蒙了。

敢情这妹子方才直奔灶间而来,竟只是因为可怜他家的鸡?

符飒坐回春花婶子身边去,继续听着她一刻也没停过的絮叨,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墙角的鸡笼。

不多时,那只原本动如脱兔的母鸡便有了情况。

符飒再一次抛弃了说教的春花婶子,离弦的箭一般直冲到鸡笼前面。

只见那贪了口福的母鸡开始一泡接一泡地窜起了稀。

几次之后,拉脱了的母鸡无力地歪倒在了一侧。

看起来,今日的鸡蛋只怕春花婶子是吃不上了,符飒有些内疚。

麻利地做好了一锅菜饼子的厚朴从灶间出来,见符飒蹲在鸡笼面前,额头上不觉滚落一滴汗珠。

今日这萦环妹子,是惦记上他家这只鸡了么?

等他走过去后,才明白眼前的人为何会对着一只鸡发愣了。

那只刚才还耀武扬威咯咯直叫唤的母鸡,此刻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头巴脑地耷拉着平日里高高昂起的头颅,它的身下,是一滩滩不可描述的...排泄物。

“萦环妹子,这是怎么的了?”厚朴眼睛是灵光的,自然能看得出来,自己的鸡拉稀了,他问的是这鸡突然一病不起的缘由。

见这摆在眼前的事实还要再问,符飒无声地叹了口气,朝灶间努了努下巴,“那锅粥。”

厚朴一惊,惊慌道:“我娘虽是眼睛看不见,却是做粥做惯了的,断然不会出现这样的差错。”

符飒点头:“我自是知道婶子的,只是今日似乎是有人来过,婶子良善,或许失了防备之心,你不妨问问婶子便知。”

这话说得婉转厚道,春花婶子拦不住人做手脚,主要还是眼疾使然,符飒为她找了托词,厚朴也不会羞愧罢了。

厚朴听说有人跑到家里来下药,纵是再好的性子此刻也是不能忍了的,当即便起身来到了仍在苦口婆心的春花婶子面前。

“娘,今日家中可是有人来过?”厚朴声音不高,似乎怕突然打断了老娘吓到她一般。

春花婶子一怔,下意识否认了。

“我一整日自个儿在家,没见过什么人,方才那话,可也不是谁教我说的。”

原来她是怕自己说出邓舒来,会令她一直在说教的“弘义家的”猜出是妯娌嚼舌根,那自己岂不是成了来回翻嘴的闲话婆子?

厚朴回头看看符飒,后者无声地对他做出了向外走去的暗示,他会意地回过头来再问:“萦环妹子已经走了,此刻家里只你我二人,事关重大,您别骗我。”

春花婶子听说自己还没教育完人就走了显然有些失落,紧接着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儿子的后半句话上来,“出什么事了?”

厚朴想了想,道:“你今日煮的那锅粥,被人端走了。”

符飒听到厚朴这句,真庆幸自己口中没有含着水,不然当即就要喷出来了。

可是那向来不出门不问事的春花婶子却当了真,急得马上站了起来,却又仍有疑惑道:“这弘罡家的上门来不能是为了偷我一锅粥啊。”

厚朴这下清楚了,难怪自己的娘打从他一介绍完萦环妹子就开始对着她不停絮叨了,原来是有人事先来搬弄过是非了。

安抚好老娘,厚朴在符飒的示意下把粥盛到了食盒中,其余的全都倒了出去,便随着符飒一道走出了门。

“萦环妹子,你说我是哪里得罪了邓舒嫂子,竟能让她做出专门跑到家里去下药这种事?”厚朴百思不得其解。

符飒一语道破天机:“哪里是你得罪了她,是我得罪了她,连累了你才是。”

心中对于厚朴和春花婶子生出了些歉意,若不是她今日看见邓舒,想到了这一层,只怕是厚朴和春花婶子也要喝下那粥的。

春花婶子本就年迈体弱,再这么折腾一遭受一趟罪,哪里能吃得消?

而厚朴纵是年轻身体上没几分损伤,却难免落下一个饮食不洁照顾不周的罪名,使几名砍蔗的伙计生出不满,再严重些闹出龃龉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一来,厚朴家呆不下了,伙计又病倒,便只能返程,凭白耽搁了这些功夫,作坊那边定然也会受到影响。

再往深里想去,若是因为疟疾再出了条人命,只怕她这甘蔗的营生也就到头了。

而在春花婶子面前说那些话,一来是为了诋毁她,二来只怕也是为了堵住春花婶子的口,使她日后不在旁人面前提到她的出现。

符飒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就知道邓舒没那么简单,果然是使得好手段。

只是若真被自己料中,她歹毒到了那般地步,自己只怕也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邓舒匆匆忙忙地回到了家中,捂着一颗狂跳的心,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这一次,她倒要看看那个女人还能不能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想起上次,她都将那女人骗到了河边,又特意将一件她去耿弘义家里时偷拿出来的耿弘义那间打了补丁的里衣选了一处湿滑之处丢在那里,引得本就信了她说的在河边撞见耿弘义与其他女人颠鸾倒凤的简萦环过去拾捡查看,情绪激动之下跌入了水中。

但就算那样,她竟然都没有死!

而且自那之后,这女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一改从前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讨粮、租地、种蔗、和离,哪件不是识破惊天的大事,偏生又哪一件都是令邓舒心上扎针的事。

别的不论,但是那讨粮一事,便是与自己结下了解不开的梁子,既是缺粮,却又不种粮,租了那大片的土地改种甘蔗,这不明摆着冲自己叫嚣挑衅么?就冲这,邓舒就不能让她再继续骑在自己头上为非作歹。

想到这里,邓舒竟还觉得自己成了勇于反抗霸凌的斗士一般,慷慨激昂起来。

“邓舒嫂子!”院门外厚朴的叫声使邓舒冷不防打了个激灵从幻想中醒来。

这是,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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