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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怨偶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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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柳焕,就连性格跳脱的柳璋也不是个拿了几沓银票就胡乱挥霍,脑子里全想着吃喝玩乐这些破事的纨绔子弟,和京城里某些人傻钱多的败家子完全不一样

江永怀上了马车,姿态终于闲适了几分,温声对梁妈妈道:“赶了小半个月路,这一路上天寒地冻的,你平日里就畏寒,赶紧坐过来歇着。”

说罢,江永怀还顺手往梁妈妈手里塞了个暖乎乎的手炉。

梁妈妈抬头看向江永怀,面上的疤如同蜈蚣一样,叫人不想再看第二眼。但仔细瞧着,她的眉眼十分精致,眼睛是圆润的杏眼,鼻子嘴巴小巧玲珑,皮肤更是白皙,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气度,若是第一次见她的人,定然不会想到,她就是个乳母,更多的只会在心里叹上一句,真是可惜了。

江永怀的眼睛也较为圆润,眼尾微微下垂,看着人的眼睛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他人畜无害,不自觉地卸下心防。

看着沉默的梁妈妈,江永怀又接着开口:“侯府规矩多,表妹想来不会亏待我,你若是住不惯,不如去我新买的宅子住着?”

梁妈妈嘴角微扬,沉声道:“规矩多便规矩多,我的规矩又可曾差过?许久未见表小姐了,这回来给她请个安也是应当的。再说了,会试马上就要开始了,你的饮食起居,我可不放心别人。”

江永怀也知道自己劝不住梁妈妈,听她这话,知道她心中有数也就放了心,一路顺顺利利地进了侯府。

江永怀明面上的身份还是柳韶光表哥,亲戚前来,徐子渊和柳韶光自然也不会怠慢,听了传报便在正厅等着江永怀一行人到来。

说也奇怪,明明江永怀还是那般温文尔雅的模样,但在他刚踏进正厅的那一瞬,柳韶光的手便下意识地抚在了腹部上。江永怀身后的梁妈妈半低着头,正好瞧见柳韶光这个动作,瞳孔便是一缩。

江永怀面上带笑,丝毫看不出先前被徐子渊为难过好几次的模样,风度翩翩地对着徐子渊拱手,“见过侯爷,夫人。”

柳韶光被这称呼弄得微微一愣,而后立即笑道:“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气?”

“礼不可废,”江永怀含笑回望柳韶光,“要叨扰府上了。”

徐子渊微微侧身挡住江永怀的视线,面上波澜不惊,“不必客气。”

瑞安也在一旁帮腔,“表少爷实在是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亲戚,知道表少爷要来,侯爷早早地就打听好了本届会试主考官的喜好,他往年写过的文章诗作都收了一份,就想着表少爷能用得上呢!”

这确实是费心了。

江永怀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许,再次作揖谢过徐子渊,“有劳侯爷了,江某不胜感激。”

徐子渊并不想让柳韶光和江永怀接触太多,上辈子江永怀用死算计了他一把,让他和柳韶光彻底决裂,这笔账徐子渊心里都记着,现在没当场把江永怀直接给逮了已经算是徐子渊宽宏大量了。

江永怀也不意外徐子渊对他稍显冷淡的态度,因着柳韶光的缘故,前几次见面,徐子渊都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江永怀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就算察觉到柳韶光对他有一点生疏,江永怀也自然而然地认为柳韶光这是因为嫁了人,碍于先前徐子渊的态度避嫌罢了,并不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妥之处。

倒是低垂着头的梁妈妈眼露不悦之色,只不过低着头,其他人也看不见她眼中的神色。

柳韶光倒分了些许注意力在梁妈妈身上,不过从她的视线看过去,能看到的也就是梁妈妈纤细的一段脖颈,腰微微弯下以示恭敬,仪态很是不错,便是同侯府的嬷嬷比,也不差什么了。

徐子渊淡淡对江永怀道:“你的院子就在璋儿旁边,等他旬假回来,你们还能互相探讨一番学业。”

江永怀便笑:“他一贯机灵,就算进了国子监,想必也不会输给旁人。”

徐子渊给了江永怀一个眼神,二人边说边往外走。永宁侯窝在别院不肯回来,论辈分,侯府目前辈分最高的就是吴氏。照理来说,江永怀应当要亲自去拜访吴氏一番,却被徐子渊婉拒,“你这一路风尘仆仆,先好好休息,会试在即,一刻都不容松懈,有什么事,考完了会试再说。”

江永怀微微惊讶,徐子渊竟然是真的一心为他着想?

到了院子后,徐子渊带着他进了右侧的小书房,一推开门,江永怀都震惊了一瞬。两个大书架,上面摆满了书,书的数量倒也不至于让江永怀惊讶,毕竟江家书房里的书也不少,让江永怀震惊的是,这两个大书架上所有的书,全都是科考有关的书籍,几乎囊括了从开朝到现在的每一届科考的卷题,以及历届主考官的诗赋文章。

别说江永怀了,换做是任何一个读书人见了,都会像只见了一片大花园的蜜蜂似的,乐呵呵地开始采蜜。

便是江永怀来侯府另有所图,见了这两架子书,也不得不发自内心地感慨一句,“侯府果然底蕴深厚,一般人哪能收齐这么多珍贵的文章试题!”

徐子渊也不往自己头上揽功,淡淡解释,“这些大多是家父收的。”

老永宁侯本来就打算让孙辈从武转文,许多年前就开始收集与科举有关的一切资料,几十年攒下来的家底,若是家里真有人要科举这条路,这些确实是万金都不换的稀罕东西。

江永怀这下是真的信了徐子渊确实拿他当亲人看,说句不好听的,换做某些人家,就算是血缘至亲,也不一定能这般大方地把这些宝贝拿出来给亲人看。

徐子渊能做到这份上,亲兄弟也莫过于此了。

江永怀当即对着徐子渊再三作揖,满脸感动,“侯爷如此尽心尽力,我若是未名列前茅,都觉得对不住侯爷。”

徐子渊的表情毫无波动,无情地告诉江永怀另一个事实,“这些东西,侯府有,宋家肯定也有。”

徐子渊心里清楚得很,别以为江永怀嘴上说的这么谦虚就觉得他真的功课不好,江永怀嘴里的名列前茅,意思就是要考中会元。徐子渊哪能让江永怀这么得意,宋珏这个天才的名头又不是白来的,宋家还有个首辅坐镇,银子确实不比江家多,但论文学底蕴,江家把全部家底都砸进去也赶不上宋家。

果不其然,听到徐子渊提起宋珏,江永怀脸上的笑容就微微僵了一瞬,而后笑道:“宋公子确实才高八斗,年前宋家还遣了媒人去沈家。人生四大喜,宋公子马上就要有两大了。”

徐子渊认真点头,“确实如此。”

江永怀于念书一道也确实十分有天赋,见了这两书架的书,更是恨不得立马栽进去早早看完,也不想再和徐子渊周旋。

正好徐子渊也不想再搭理江永怀,柳韶光还在观澜苑等他回去呢,徐子渊也就平静地叮嘱了江永怀几句,而后便加快步伐往观澜苑而去。

柳韶光已经有些等烦了,见了徐子渊便匆匆迎上来,挽着他的手臂,仰头小声撒娇,“怎么办呀?你不会还真打算让他去参加会试吧?”

江永怀那么个要命的身份,越少人知道他越好,再一路考上去,少年英才引人注目,再想暗中处置了他,可就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劲儿了。

徐子渊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安抚性地拍拍柳韶光的背,放柔了声音,“放心,一切有我。”

这个会试,江永怀注定参加不了了。或者说,从江永怀踏进京城起,他的寿数已经开始倒数。

第75章 、075

◎手炉◎

另一边,江永怀在徐子渊走了之后,还是带着礼物亲自去正院拜见吴氏。

吴怡听闻江家要来人,在柳韶光和徐子渊去迎接江永怀时,就来到正院安抚吴氏的情绪。

吴氏心里还有别的盘算呢,小声对吴怡道:“先看看那江家公子生的什么模样,到时候再做打算,总归不会委屈了你。”

吴怡眉心微蹙,摇头道:“姑母不可,莫非我就只能看柳氏的脸色不成?”

吴氏先是一愣,而后声音便低了下去,“柳氏嫁了那逆子,便是正儿八经的永宁侯夫人,你若想在婚事上压她一头,也着实犯难。”

京城中倒也有不少门第比永宁侯府高的人家,比如各王府,皇室中人自然身份不一般,还有周太后的娘家承恩公府,都是一等一的好去处。

问题是这些人家,选世子妃的眼光也极为挑剔。吴氏看吴怡自然是千好万好,但就凭吴怡父母双亡这一点,难免就让人觉得她命硬克父克母,是福薄之人。

吴氏总算还没完全昏了头,听着吴怡这话也知道她这心气实在是太高了点,到底是疼了那么多年的侄女,吴氏待吴怡还是有几分体贴在的,拐着弯劝她,“那些个高门大户,磋磨人的手段一套又一套,收拾得人有苦难言还要说他待你宛若亲生。那样的人家,咱们可不去受这个罪!我瞧着,你就找个上进有出息的新科进士,家底薄些没关系,我又不会短了你的嫁妆,再陪他一路升上来,腰杆子硬得不得了的官太太,也犯不着看柳氏的脸色。”

吴怡只想打消掉吴氏想将她和江永怀凑作对的念头,故意撇过脸闹脾气道:“那也不能嫁个商户子,这商户还是柳氏的外家,日后我可不得一辈子都对她赔笑脸?”

吴氏见吴怡满脸不愿,一琢磨也是这个理,当即点头道:“行,新科进士多得很,你不喜欢这江家公子,那是他没这个福气,到时候你挑中了谁,同我说一声便是。”

因着这茬,等到江永怀过来给吴氏请安时,吴氏对江永怀的态度便不冷不热,淡淡示意伺候的人收了江永怀的礼,没说几句话就开始端茶。

倒是坐在吴氏身边吴怡,暗暗向江永怀投去好几个打量的眼神。在江永怀看来后,又立即垂下眼,被衣袖掩住的双手紧张地扯着帕子,面上倒是一派镇定,瞧不出任何端倪。

江永怀心细,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吴怡的身份,眼神又是一沉,心下浮现出无数念头,最终都归于平静,风度翩翩地对着吴氏行礼告辞。

吴氏见江永怀这般气度,倒真有些可惜了,“若是他和柳氏不沾亲带故,确实是择婿的上上人选。说起来,不管是柳家人还是江家人,模样都生得不错。”

就是出身到底低了些。

吴怡心下微微松了口气,扬起笑脸看着吴氏道:“豪富之家,想来也是爱颜色的。嫁娶都看相貌,生出来的孩子模样出挑些,也不足为奇。”

吴氏颔首,“也是,到底是商户人家,不知道娶妻娶贤的道理。”

这样一想,也没什么可惜的了。

江永怀回了院子后便一头扎进了徐子渊给他准备的书房里,梁妈妈见状,不由微微皱眉,而后亲自去了厨房,想做点江永怀爱吃的点心。

厨房那边也知道这是夫人的表哥上门了,以柳韶光现如今对侯府的掌控力度,下人们待梁妈妈都十分客气,哪怕是初次见面都被她脸上的疤唬了一跳,也都按下不提,全当自己没看到,客气得很。

柳韶光时刻关注着徐子渊一行人的动向。徐子渊都用上暗卫盯着他们几人了,就等着找个有利的机会将他们一并都给收拾了。

柳韶光心下还是七上八下的,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不时摸着肚子发愁,闭着眼睛就是上辈子徐子渊冷着脸抽出插进江永怀胸膛的长剑,脸上还溅了几滴鲜血。画面一转,又变成吴怡口吐鲜血,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而后慢慢倒下的场景。

柳韶光不睡,徐子渊哪能放心地睡下,伸手揽过柳韶光,以自己的胸膛做靠枕,柔声问她,“怎么了?长洲闹你了?”

仔细想想,不该啊,现在长洲还没到闹腾的月份呢。

柳韶光摇头,趴在徐子渊胸前抬头看向他,眨了眨眼,往上挪了挪,贴着徐子渊的耳朵轻声道:“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置他,总得给我一句准话。我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一想到他那要命的身份,就替舅舅担心。”

这样想来,上辈子舅舅舅母恨着他们也好,总比一个处理不好,被江永怀连累得丢了性命强。

柳韶光皱了皱眉,侧身看着徐子渊提议道:“不如这次还按照上辈子那样办?”

吃醋翻脸什么的,柳韶光干起来可顺手了。上辈子又不是没背过妒妇的名声,这辈子要是能太太平平解决好江永怀的事,柳韶光宁愿再原样来一回。

当然,这辈子肯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和徐子渊真的闹翻了。

徐子渊拍了拍柳韶光的肩,另一只手将被子往上提了提,确定柳韶光不会冷着后才从容开口道:“放心吧,不会连累舅舅的。那间书房……到时候只说是他水土不服,急病走了,也没人能查得出来。”

柳韶光瞪大了眼,“那些书可都是难得的珍品,我还打算给璋儿留着的!”

“我这个当姐夫的还能忘了他不成?”徐子渊失笑,“璋儿的那份,我早就让人抄好了。”

“这就好!”柳韶光松了口气,想到江永怀,难免心情复杂,“其实,他作为表哥,待我们这些表弟表妹还是不错的。”

只是,就算江永怀千好万好,他也不是江舅舅的亲生子,更有甚者,江舅舅的亲生儿子,就是因为他,才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被人惦记,一出生就被贼人换了不说,眼下还不知是生是死。江永怀本身的存在,就是他们对江家造孽的罪证。

柳韶光硬下心来不去想这十多年的表兄妹之间的往来,该做决断的时候十分果决,“不要把舅舅牵扯进来。”

又叹了一声,“若是表哥还在人世就好了,等一切尘埃落定,要是表哥还在,我们找到了他,就说当年产婆心怀不轨,为了让自己的孙子过上富贵日子,故意换了孩子。”

徐子渊自然是什么都依着柳韶光,“都听你的。”

柳韶光被徐子渊轻轻地拍着后背哄着入睡,半睡半醒间又想起来玄青和白羽两人,猛地瞪大眼睛看向徐子渊,惊道:“玄青和白羽,你把他们交给陛下处置了吗?他们会不会说出实情?”

徐子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回答,“这么大的事,不可能全部瞒过陛下的。真假掺着来,才能让陛下放下怀疑。”

其实上辈子柳韶光后来那般歇斯底里地闹腾,对徐子渊那样的冷淡,确实还打消了景元帝不少疑虑。

至于这辈子,徐子渊占了先手,自然不会像上辈子那样仓促出手。

老永宁侯以命相换,徐子渊忠心不二,抓到任何可疑人员都交给景元帝,又有少时的情分在,徐子渊敢肯定,景元帝不会疑心他,也能在他求情之后,查明情况放过江家。

柳韶光微微叹了口气,“也是,这么要命的事,陛下要是能被这么轻易瞒过,他也成不了明君。”

就算瞒得了一时,天底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让景元帝从别人那里得到了消息,那就要把整个侯府都搭进去了。

柳韶光自认没那么无私,舅舅家和长洲,如果真的要选一个,她也只有选长洲。

侯府日后是要交给长洲的,柳韶光哪里忍心让长洲在帝王的猜忌下艰难求生?

又过了几日,江永怀终日闭门不出温习功课,想要压过宋珏一举夺魁。梁妈妈除了去厨房给江永怀准备吃食外,也不出院子。

柳韶光微微放下心来,命秋月仔细替她梳了发髻,里三层外三层裹了个严严实实,又接过秋纹递来的手炉,准备出门去江永怀院子里打探一下情况。

手炉刚一拿在手上,柳韶光似乎闻到了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气息,眼中厉色一现,长长的指甲几乎抠进手炉之中。

顺手将手炉递给秋月,柳韶光抬手搭着秋纹,状似不经意道:“我身上怪暖和的,你们拿着暖暖身子吧。”

秋纹便凑趣,“夫人果然更心疼秋月姐姐,有什么好事都想着她。”

“那是自然。”秋月也不甘示弱,拿着手炉在秋纹面前挥了挥,乐呵呵道,“你羡慕啊?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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