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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妾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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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妍,我是说真的,我真的……不会跳舞……”

“红菱姐姐,跟我你怎么也说这话呢?”

薛令微简直哭笑不得,怎么就没人信她呢?

玉如见她们二人窃窃私语,料想大概这红菱根本不会轻易跳舞,便扬声故意阴阳怪气的说了句:“想来是红菱妹妹真的瞧不上我的舞,妹妹之前还说想与我好好相处,可今日这番态度,真是叫我不解啊。”

薛令微实在没办法了。沉默须臾,只好硬着头皮,咬牙说道:“……这可是你们让我跳的啊。”

玉如见她答应,来了劲:“妹妹难道还怕自己技不如人?”

薛令微苦笑,她说对了,她还真的是技不如人。

青妍不服气的对玉如故意说了句:“红菱姐姐的舞姿在中秋宫宴上可是惊艳四座过的,何来技不如人一说 ?”

薛令微简直想哭,到底是谁传她舞姿惊艳四座的?竟叫玉如和青妍深信不疑,如今可真是要害苦她了——

“所以这不是才要红菱妹妹让我开一开眼界么?我倒是期待红菱妹妹的舞姿能叫我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玉如心底暗暗啐了一句。青妍这死丫头片子,以前对自己唯唯诺诺低眉顺眼的,如今靠着红菱得势,竟如此猖狂。以后可别让她逮到什么机会,不然她非得好好整治整治这个死丫头!——

“这是自然的!”青妍转脸对薛令微说道,“红菱姐姐的舞姿定是冠绝天下的!”

薛令微听得越发心虚——青妍啊,我求你别再说了。

薛令微心虚的不敢说话,她只会那支水袖舞,只得叫丫鬟拿来水袖套上,然后仔细回想了下那支舞的舞步。

玉如和青妍静静等着她,薛令微沉默了好一会儿,她们也没有再开腔。大概是以为薛令微实在蓄势待发。

玉如好整以暇,不管薛令微要准备多久她都等得起,她倒要看看,那惊艳整个宫宴的舞姿,会如何叫她无话可说。

薛令微仔细回忆了好几遍那支舞的舞步,想想差不多了,便抬头看她们,心虚的说了句:“那我可就开始了。”

青妍投给她一个笑容,也是极为期待。

看到青妍期待的表情,薛令微顿时就想退缩了,她都能想到等会青妍会是什么失望的表情。

然而箭在弦上,不容不发。

她干脆不再去看她们——硬着头皮开始跳起来。

几个动作过去,玉如的表情开始陷入疑惑。

又几个甩袖过去,玉如的表情又从疑惑转变为僵硬。

不仅仅是玉如,连青妍的表情都开始渐渐凝滞了。

甩袖僵硬,舞步也像是生拉硬凑的一样。

跳到一半,薛令微突然就忘了动作,然后停了下来。

“先等等啊,我有点忘了怎么跳了。”薛令微也不管玉如和青妍是什么表情,不管怎么说,这舞总得跳完吧?

“你……”玉如的表情极为难看,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一样。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为了衔接下一个动作,薛令微便重复了上一个甩袖,水袖才刚扬起来,就听玉如极为愤怒的一声:

“够了!”

薛令微登时怔住,不解的看向玉如:“……怎么了?”

玉如盛怒,道:“好你个红菱!你即便是不愿赐教,也不该拿这种东西羞辱我!你以为如今大人宠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

这回换薛令微不解了。她就跳了支舞,又没有说别的话,何时羞辱她了?

“这不是你非要叫我跳得么?”薛令微反驳了一句。

玉如怒不可遏,“你故意拿这种不伦不类的舞糊弄我,是想说我的舞就值这种水平么?!你不愿赐教便不愿,不想与我好好相处就直说!我省的拿自己的热脸贴你的冷腚!”

薛令微被这么莫名冤枉,也恼了:“玉如,你这话不讲理啊,我之前说了我不会跳舞,你不信,非要我跳,我跳了你又说我羞辱你,你究竟想怎样?到底是谁不想与谁好好相处?难道每回不都是你主动挑事的么?!”

“你!”玉如被这话激怒,干脆撕下这段时间的伪善,“你这个下作的狐媚子!你别不识好歹!”

被莫名其妙骂这么一通,薛令微也是恼极了,“究竟是谁不识好歹?玉如姐姐别将自己说的这么委屈,你说你拿热脸贴人家冷腚,谁知道你的脸是冷是热?到头来还不分青红皂白的怪别人的腚冷?!”

玉如竟被呛的说不出话来。

青妍也是听得瞠目结舌,她是第一次见温柔的红菱骂起人,也能如此厉害。

“你竟骂我?”

薛令微委屈的很:“我何时骂你了?是你先骂我才对吧?你倒是说说,我哪句话骂你了?”

玉如确实是找不出她什么地方骂了自己,但薛令微的话就是让她很生气。

“你说不知是我脸冷还是腚冷,你这言下之意,莫不是骂我的脸不如腚?”

薛令微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被玉如断章取义这么一提醒,茅塞顿开:“这可是玉如姐姐自己说的,我可从未说过,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凡事都要讲个道理,玉如姐姐总是喜欢断章取义自我认为,觉得人人都想与你过不去,我也无话可说!”

“你!你——”玉如觉得薛令微先是羞辱自己苦练十几年的舞,又羞辱自己的容貌,这胸口了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又气又恼,想不出反驳的话来,最后竟然被气哭了。

“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玉如咬牙切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肯落下来。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薛令微对玉如确实是没说的了。

玉如正想开口骂,然而薛令微的目光正好瞥到站在门口不知多久的赵珒,下意识脱口而出:“大人?”

玉如快到嘴边的辱骂被这一声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赵珒身边跟着钱仲,见她终于看到自己,便走了过去。

玉如咬着下唇,立马哭了出来,委屈的凑到赵珒身前:“大人……”

赵珒看她一眼,“这是怎么了?”

“我来东苑想要红菱妹妹指点舞技,谁料她……”玉如低低抽泣,那模样像是真的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以袖拭面,简直我见犹怜,“谁料红菱妹妹竟仗着有大人的宠爱,出言羞辱奴家!”

“竟有此事?”赵珒眉头一皱,像是真的才知道一样,“她都羞辱了你什么?”

玉如以为赵珒这么问,应当是刚刚来,应当没有听到她们刚才吵了什么,于是继续委屈的说道:“她说奴家下贱,嫉恨她得了大人的宠爱,说奴家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伺候大人——”

薛令微瞠目,这玉如还真是会颠倒是非,竟在赵珒跟前如此污蔑她。她怎忍得了这莫名的污蔑?当即便辩驳道:“你胡说!我何时那样说过你了?那热脸贴冷腚的事不是你先说的?我根本就没有骂过你!”

玉如不顾薛令微的辩驳,继续哭着对赵珒道:“大人,奴家一直尽心伺候大人,大人一直知道奴家的忠心。如今红菱妹妹却说奴家下贱,不就等同羞辱了家父这个堂堂提刑按察使?……”

玉如后面故意搬出她的父亲,悄悄观察赵珒的神色。

第33章

赵珒听罢, 煞有介事颔首道:“羞辱按察使大人, 确实不能轻饶。”

玉如听了赵珒这话,心底暗暗得意。

——红菱这个狐媚子恐怕还不知道大人是用得着她父亲的吧?还敢和她叫嚣,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赵珒问了玉如一句:“那么你觉得,该如何罚她?”

玉如见赵珒向着自己,心中窃喜大人果然还是最喜欢自己, 否则怎会帮着自己说话?她很想好好的惩治那丫头,可在大人面前, 毕竟还是得矜持, 得让大人知道她多委屈——

如此想着, 玉如便道:“既然大人在这里,奴家还是觉得,由大人做主为好,相信大人一定会公平的处理此事,为玉如讨个说法的。”

赵珒瞥了薛令微一眼, 对玉如道:“无妨, 你直说便是。”

玉如听赵珒这么说, 心中窃喜, 便装作矜持的顺着赵珒的话道:“红菱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一时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可犯了错若是不罚,谁还记得什么章法和规矩?所以奴家觉得,杖责十五棍以示惩戒就好。”

薛令微一听十五棍,看着玉如又惊心里又气。

这玉如怎能如此不要脸?污蔑她还想趁机让自己挨打, 十五棍打在身上,她这几日恐怕都别想下得了床了!

而且赵珒和玉如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似乎像是真就要这么定了她的罪名了一样。她甚至没想到赵珒这么轻易就信了玉如的话,连问都不多问几句。难道对于赵珒来说,他对自己的信任根本真的是一点都抵不上对玉如的?

可转念一想,赵珒跟玉如本就是一路人,但他们俩穿一条裤子,她又怎能吃这个哑巴亏?

薛令微正要为自己辩解,话到嘴边还未出口,便又突然听赵珒说了一句:“羞辱按察使大人之罪确实有罪,不过玉如,你欺骗主子,又该领个什么罪名呢?”

玉如正在暗自窃喜,听到此话,表情猛地一滞。

“大,大人……?”

“玉如,若真如你所说也便罢了。”赵珒对玉如笑了笑,仿佛他根本不是在揭穿她的谎言一样,“不过,在你叫她跳舞的时候,我便已经来了。”

玉如脸色瞬间煞白。

赵珒的目光从玉如身上移开,淡淡说了一句:“自己下去领那十五棍吧。”

这突然的转变叫薛令微有些猝不及防。本来以为自己会吃玉如的亏,可连为自己辩驳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受罚的竟就成了玉如了!

玉如扑通一声跪在了赵珒跟前:“大人!是玉如错了,玉如刚才不该那样说,大人就放过玉如吧!”

赵珒居高临下睨她一眼:“玉如,你知道我最不喜别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耍什么心眼。”

“是……是玉如做错了,玉如不该忘记大人的话,也不该……”玉如懊悔万分,她当时也是气极了,才一心想让红菱知道厉害,她哪里想到赵珒早就来了?

赵珒眼中容不得一点沙子,尤其是欺骗。

她能在他身边待那么久,就是因为她比那些死去的女人聪明谨慎。这不代表赵珒真的是那么好容易对付的!而且欺骗赵珒的人,下场只有一个死。

想到这里玉如不免胆寒,又忙求饶:“大人就看在玉如对大人还有点用的份上,就饶了玉如一回吧!玉如下回绝对不会再犯了!”

“念你平日伺候的尽心尽力,所以才只叫你自己去领那十五棍,这可是你自己刚才说的。”赵珒没有多少兴致听玉如在这里纠缠,“若是再烦我,便不是这个结果了。”

玉如知道赵珒是个说得出也做得到的人,哪里还敢有什么停留,赶紧从地上起来,唯唯诺诺的领那十五棍去了。

这是第二回 薛令微见到玉如如此怂弱的模样。薛令微心中冷笑,想来玉如只会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她还以为玉如是个多厉害的角色,没想到赵珒几句话就将她吓成这个扶不起的样子,可真是软的一点骨头都没有——

不过她好像也没有资格说玉如是软骨头,之前被赵珒吓唬的时候,她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本以为赵珒会为了玉如罚她,没想到他却出乎意料的讲究事实。

赵珒见她低着个头不说话,便道:“大人的处理,你可还满意?”

薛令微抬头便见他脸上挂着的浅浅笑意,忙道:“大人明察秋毫,奴家对大人心悦诚服。”

“哦?”赵珒扬了扬眉梢:“那你说说,你对我有多心悦诚服?”

“……”她一时词穷。她不过就是说说过场话而已,他居然还扣着字眼儿当真了?

“这……”薛令微狗腿道:“奴家对大人的心悦诚服,岂是能用言语说的清的?”

赵珒表示认同:“你说的有理,既然不能用言语说的清,不如就用行动证明?”

“那……大人想要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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