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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妾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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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如不可置信的看向薛令微, 片刻, 目光又转向赵珒。

薛令微没料到赵珒会突然对玉如说出她的身份。但下一瞬,薛令微便突然明白了。

她的真实身份本就极为敏感, 若是其他人,赵珒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说出来,除非, 玉如对赵珒来说,已经是个将死之人。

薛令微便又往玉如身上看过去, 发现她脸上的红斑, 还有眼球里的血丝似乎比刚刚她来的时候还要加重了一些。

玉如虽然在极力克制, 可还是忍不住往脸上,还有脖颈处的红斑上挠了几下,经过她一挠,那些被她手指抓过的地方,竟留下了血红一样的颜色。

薛令微周身汗毛竖立。倘若是这毒真的被下到了赵珒的身上的话……

玉如死死的盯着赵珒, 眼神恨意汹涌, 冷笑了一声:“她到底是谁, 你以为我会在乎么?!”

“自然不是要你在乎。”相对于玉如, 赵珒从始至终都显得极为平静,玉如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落在赵珒眼里,根本没有多大的波澜,“所有人都防着元曦长公主之女回到京城,生怕她会如她母亲那般在京城重新掀起波澜,按道理说, 皇上也应当防备,可人却是皇上亲赐于我的,你觉得,在皇上眼中,你们算得了什么?”

玉如的脸色在赵珒的话里变得不再平静。

“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都是皇上的垫脚石不成?!”

“垫脚石?你还是高看自己了。”赵珒来到玉如跟前,微微欠身,居高临下的瞧着她:“付出再多,也只不过是一捻什么用处都没有的灰烬——”

薛令微看到玉如的面目在那片刻的沉默里变得越发的恐惧,她一点点崩溃,喃喃着:“怎么会这样?我付出这么多……不,凭什么?凭什么?!我不是灰烬!不是——”玉如忽然抬头,面目狰狞的扑向赵珒,赵珒却在她扑过来之前退后了一步,让玉如狠狠的扑了个空。

“都是你这个阉人!若是没有你,我岂会成为我父亲的棋子?!我岂会沦落至此?你这个阉人!我要杀了你!”

玉如说着便从地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想从怀里取出短匕,奈何身上中的毒已经侵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行动缓慢不已。

玉如好不容易拿出那柄短匕,却突然转了目光,往薛令微那边一眼横过去。

薛令微的心登时咯噔了一下。

只是下一瞬,玉如的手就开始没有了力气,不仅仅是手,就连身上的力气,也像被剥丝抽茧一样,慢慢散去。

薛令微看着玉如一下子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痛苦低吟,眼睛慢慢往上翻,没一会儿就蜷缩在地上没了动静。

薛令微大气也不敢出,饶是她见过比这还血腥的场面,也是被吓了一跳。

“姌姌,看到她的下场了吗?”

薛令微连忙颔首:“看、看见了。”

赵珒来到她身边,一派道貌岸然相安无事,见她有些害怕,便挡在她身前,对外面吩咐钱仲进来,将玉如的尸首拖出去处理。

薛令微暗暗懊恼,她就不该跟着青妍过来听墙角,不然也不会看到这一幕。

不过,若是今日不来,她恐怕也不会知道,赵珒那骇人听闻的癖好,原来竟是假的。

只是之前赵珒跟玉如说的话她还没有忘记,赵珒说那是用来迷惑别人的,他会跟玉如说明一切,是因为玉如已经快死了,可她还在这里,还活着,而且还将他们的对话听的明明白白。

赵珒不避着她说这些,莫非是……

只见赵珒重新坐了回去,出声打断她的思绪:“刚才那些话,你可在一旁全部听清了,姌姌,若是有风声漏出去,你可就脱不了干系。”

“不会,我权当什么都没听见!”

赵珒望着她轻笑,继续说道:“若是你有机会将刚才听到的那些事情散布出去,也是能报复的了我的。”

“奴家是大人的人,怎会做这样的事?”薛令微连忙解释。

赵珒都明着这么说出来了,分明就是警告她最好别这么做。

——朱赟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下来,到底是谁监视谁?

而且赵珒还让她知道他的秘密,更叫她不好办了!倘若外面有传一点赵珒的闲话,那赵珒不就正好往她身上算么?!

后来钱仲来禀,锦衣卫指挥使池台来访府上,赵珒这才放了薛令微回去。

薛令微这才想起,今日的宴席上并没有池台。

她回东苑的途中,正与门口的池台擦肩相遇。

在薛令微的记忆中,池台永远都是一个不苟言笑极为冰冷的一个人。他见着她,表情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遇到锦衣卫的指挥使,薛令微不可能忽视而过,自然要行礼问安。

“妾身见过指挥使大人。”

薛令微注意到,池台的右臂被简单的包扎过,看血浸出的程度,应当是被伤了有半日,看他着装简便,伤口处又包扎的比较潦草,应当是才刚从哪里赶回来的。

池台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颔首应了一声,再无任何回应。

虽说见池台只来过提督府一两回,可他与赵珒之间交情到底如何,薛令微还真不大清楚。

她记得赵珒还是她的奴才的时候,跟池台是毫无交集的。

薛令微不再多想,转身就回了东苑。

青妍见她回来,立即问她情况如何。

“玉如死了。”薛令微叹了口气,往对面的西苑看了一眼。

“她终于死了。”青妍长舒了一口气,眼底的神色极为痛快。

薛令微转眼,见青妍如此畅快的神情,便感到些许疑惑。她虽然也讨厌玉如总是喜欢找她麻烦,但她也没有想过玉如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往常玉如也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人都死了,薛令微也没有什么再好讨厌的了。

想到今日玉如死前说的那番话,薛令微又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也挺可怜的。”

“红菱姐姐,你怎么开始怜悯起她来了?”青妍轻哼,纵然是玉如死了,她眼中恨意依然一时散不去,“就突然这样死了,还真是便宜她了。”

就在这一瞬间,薛令微觉得青妍有些陌生。

青妍跟刚认识那一会儿,有些不太一样了。

片刻,薛令微问了一句:“青妍,你为何如此的厌恨玉如?莫非是曾经她对你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听到薛令微这么问,青妍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忽的凝滞,但很快就背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代替:“其实都过去了,就像红菱姐姐说的,人都死了,再提也没有什么意思。”

见青妍没有要跟她吐露的意思,薛令微猜想玉如或许是真的在什么地方伤害过青妍,青妍素日性子温顺,却不是能扛得起什么敲打的。更何况,玉如再无辜再身不由己,也本非一个善类。

如此一想,薛令微也就作罢了。

“对了红菱姐姐。”青妍收起那股子恨意,转了话锋,“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姐姐。”

“什么东西?”

“你等着,我这就去拿来。”青妍说罢,转身就回自己的卧房去了。

不下片刻,青妍便拿着一只包叠好的帕子过来了。她仔细的将帕子展开,一只墨色的玉镯子便呈在薛令微的眼前。

“我母亲说,这是外祖母留给她唯一一件值钱的物件,上回母亲病重我回去,她将这只镯子送给了我。”青妍将那只镯子稳稳的放到薛令微的掌心,“如今,我将此镯赠与红菱姐姐。”

薛令微愣了愣,这墨玉镯子通体黑的透亮,摸着还有凉凉的触感,与其他的墨色玉镯不大一样。

她没有见过这样较为稀奇的镯子,但薛令微还是将镯子送回青妍的手里:“你母亲留给你唯一的东西,我怎能要?”

“你是瞧不上我么?”

薛令微道:“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会瞧不上你?只是这镯子是你母亲留给你唯一的东西,你怎好就赠给了我?”

“若不是嫌弃我,就好好收下。”青妍认真的将镯子又塞回薛令微的手里,“我母亲不算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姑娘,我身份卑微,值钱的也就这个物件,母亲说过这镯子戴着能延年益寿,也不知是真是假。如今我与你情同姐妹,你又对我最好,这镯子你我谁戴着不一样?如果没有红菱姐姐,恐怕我会一直受那玉如的欺压,送给姐姐一只镯子又有什么不行的?”

“可是……”薛令微愣愣的看着手心里的玉镯,不知如何拒绝。

“红菱姐姐一定要收下。我是个放不住东西的,姐姐不如就代替我戴着,帮我保管如何?”见薛令微犹豫,青妍眉头微蹙,略显失望,“莫非姐姐是瞧不上这只镯子?”

“怎会?”薛令微将那只镯子戴在了手腕上,“那就当我先给你保管着,如何?”

青妍梨涡浅浅大人一陷,拥住薛令微:“红菱姐姐不嫌弃就好!”

薛令微到底是不想伤了青妍的心,索性就当是给她先保管着就好。

玉如的事情如昙花一现,与她父亲经营数月,失败却只用了一夕。

几日过去,薛令微还是不清楚赵珒是怎么将玉如原本下给他的毒下到玉如自己的身上的。她偷偷摸了摸发上的那只簪子,原先荣娘交代的事情,她早就一点都不敢想了。

她总觉得,自己在赵珒面前,就像是没穿衣裳的。要是哪天赵珒发现自己的发簪里藏得有计划要他性命的东西,他会不会跟玉如一样,将那置人于死地的东西塞回自己嘴里?

想想薛令微就觉得胆战心惊。

至今都没有处理掉这东西,是因为薛令微想有备无患。

这没有母亲庇护,风起云涌的京城,什么事都说不清楚。

关于她所谓一舞倾城,舞姿冠绝整个中秋宫宴的事情,薛令微不经意跟赵珒抱怨过。

“实在不是奴家想丢大人的面子,也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四处瞎传,说奴家的舞跳得漂亮,就算是大人想让奴家于人前露面,也不是非得要跳舞……”

薛令微自顾自说着,而赵珒抱着她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知是阴是晴。

“大人,你定要查查那个挨千刀的是谁,抓到绝对不能轻饶,这样谣传不实,岂非是想辱大人的颜面?”

——最重要的,是这个谣传坑苦了她。

孰料,头顶幽幽传来一句让薛令微笑容凝固的话:

“你口中那个挨千刀的,是我。”

“……”

作者有话要说:快速解决配角,进入主题。不算突兀吧?

灭绝师太如何写甜甜甜的剧情??毕竟跟我相亲的男生都说我只适合做兄弟,笑着活下去。我依然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青春无敌美少女!

每次十万字就是个坎,有点稳不住的感jio~~

第41章

薛令微一直都很疑惑那日中秋宫宴上到底是谁的眼神如此不好, 传她一舞倾城的。只是没想到, 造她谣的人竟然就是赵珒。

薛令微识趣的闭了嘴,不再多话。

赵珒故意问了一句:“刚才你说, 我是挨千刀的?”

“是奴家,奴家是挨千刀的。”薛令微赶忙解释,尔后又不忘嘱咐一句:“不过大人也不要过于抬举奴家了, 还是实事求是的好……”

赵珒唇边的笑意堪堪荡漾开来,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我总不能让别人以为, 东厂督公只喜欢中看不中用的。”

薛令微听了这话, 颇不服气, 抬头辩驳:“谁说我中看不中用了?”

赵珒眉骨一挑,意味深长:“那你跟我说说,你中用些什么?”

赵珒的话落到薛令微耳朵里总飘着一股子不正经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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