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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蘑菇吗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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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来来望进她的眼睛,恍然发觉她剔透的眼瞳中并非全然天真懵懂,内里积蓄着一股坚实而磅礴的力量。

沈歆摸着脸颊,露出一点少女的娇羞,“我如今没有,是不必。我曾经太拘泥于‘爱’这个字眼,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可后来想想,世人眼孔里看到的爱情姿态万千,爱与不爱岂能由一块冷冰冰的石头简单衡量?”

她牵引着金来来的手覆上心房,“纵然那小小的石头可以发光发热,也不及这里透彻。”

金来来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慢慢地咬住嘴唇,“蘑菇,你知道吗?我也有一个心上人,可我恨不得把他藏起来,把这份感情藏起来,最好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沈歆微微张了张嘴,将脱口的诧异咽回嗓子。

一切不是毫无端倪。

“我喜欢吃糖,喜欢热闹,喜欢在香香的女孩子怀里打滚,这些喜欢,我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爱不一样,我如果爱一个人,但心知肚明无法从他那里得到一样的爱,我宁可永远不要他知道。”

“全世界都卯足了劲嘲笑我、辱骂我也无妨,只要他依旧能对我笑一笑,我就什么也无所谓了。有心上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吧?”

沈歆伸出手臂揽过金来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你会任由这个家伙在你心上一直一直住下去吗?”

“当然不会,肯定会有一个比他厉害千万倍的家伙住进我心里。”金来来轻轻笑了,“但是……我想我会一直爱他的。”

金来来讲述时的语气很平静,也无艳羡,也无埋怨,有的约莫只是一点遗憾。她轻松地说出了一个沉重的字眼,好似也无心打破得以维系至今的关系。

为妖一世,成人一时。

她尝过苦涩,亦拥有甜。

沈歆修得人身以来,在人间见识过爱的许多种面貌,到如今已无然歆羡。因为有一个不懂得爱的家伙,正以他的方式在学习如何爱她。

***

热腾腾的包子和小米粥端上桌,旁边堆着新炸的油条和一小碟玫瑰腐乳。

沈歆饿得眼冒金星,风卷残云地解决了两屉包子、三根油条和四碗小米粥,瘫在座椅上满足地摸着肚皮,朝天打出一个响亮的饱嗝。

恢复清晰的视线里出现了晏方思的脸,他看上去比平时还要愉悦一点,自额头延伸至颧骨的疤痕也在阳光下褪淡了许多。

他站在她身后,略微侧身,越过她去抽桌上的纸巾,随后将纸巾对折,擦去她嘴角的油花。

她心念一动,伸长手臂抱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仰头看他。他顺势亲下来,距她咫尺时她却扭捏起来,慌忙挡住他,小声说:“他们都看着呢。”

人在客厅的金来来适时吹了一声口哨。

他飞给金来来一记白眼,移开沈歆的手,在她泛着水光的唇上飞快地碰了一下,“那就让他们看着呗。”

偶然经过的韩夕尴尬地扶起鼻梁上新配的眼镜,煞风景地说:“抱歉打断你们,我只是想说一声,钱多多想到了或许能帮助纪知云恢复记忆的方法。”

“狐族有秘术,谓织梦之术。”金来来身边的钱多多合上一本封皮几乎脱落的古籍,解释道,“简言之,就是替纪知云编织一个囊括他过往生平的梦境,好让他在短暂的时间内重新经历一遍他经历过的所有事。”

韩夕补充道:“织梦不难,难的是如何知晓纪知云前半生到底经历过什么。”

“这一点,也不成问题。”晏方思掏出手机,迅速写了封加急邮件给肖明隐,“我找老鬼看看记载纪知云这一世的档案,把芝麻大小的事情都列出来给你,行不?”

韩夕泼他一盆冷水:“冥界只在灵魂死去后记录其一生的事迹,生者的档案,应当放在仙庭。”

晏方思烦躁地删掉一大段话,重新输入了一堆:“行吧,我让老鬼问问天上的司命。”

沈歆有隐忧。

孟婆汤的威力之大,非仅仅在于消除记忆,而在于抹人心性。故每一个死去的魂灵在饮完孟婆汤之后才能够转世成为新生的婴孩。

如果被强行灌入一大把陌生的记忆,那么此刻的纪知云究竟会变回曾经的他,还是成为一个仅承载纪知云记忆的容器?

第50章 疑窦

房间内点着助眠的熏香,纪知云躺在大床中央,六双眼睛齐齐盯着他,等待他从梦中转醒。

十分钟后,众围观者姿态各异地移开了目光。

其中,金来来熬不住无聊的等待,连打几个哈欠后意识不清地倒在钱多多腿上打起呼噜,钱多多则收起原本捧在手上的书,替她遮住灯光。肖明隐附在随手抓住的一个中年大叔身上,接了一副蓝牙耳机专注地捧着手机斗地主。晏方思中途出去了一趟,带回一杯冲泡好的果茶递给沈歆解腻,因为她刚忍不住吞掉了一块脸盆大的枣糕。

只有韩夕恪守本分,时刻关注纪知云的动静,每隔两分钟确认他的状况。

纪知云睡容安详,若不是他的眼球转动,根本看不出他正在经历一场人生大梦。

大约过去二十分钟,他猛地从床上坐直身子,把周遭沉溺在自己世界里的一圈人吓一大跳。他睁开眼,迷茫地扫视众人,找到最为熟悉的面孔。

“沈……沈歆?”

冷不丁被点名的沈歆叼了半块桃酥,抖落一身瓜子壳趴到他床边,把嘴里的半块饼再掰一半递给他,“纪知云,你醒啦,请你吃饼。”想起他该有些变化,又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问,“你记起什么了吗?能正常说话了吗?”

纪知云愣了半晌,不明所以地接过小半块桃酥闻了闻,僵着嘴角捏在手中,而后才想起要点头:“谢谢你。”

沈歆见他不稀罕自己的好意,心里有些不高兴,“浪费粮食不是好习惯,你不要吃就还我。”

纪知云在她的热切注视下干咽了手中桃酥,捂着嘴疯狂咳嗽,气若游丝地伏到她跟前,“那边几位是?”

“哦哦,那两个小朋友叫做金来来和钱多多,是我的远房亲戚。戴眼镜的男人叫韩夕,是之前来过你家去的驱鬼大师。这个是我相公,我们有一次在火锅店见过的。”

纪知云随着她的目光一一望过去,与晏方思视线交集时的停顿略微长久一些,“你的相公?”

“嗯嗯,我们没有领人间的那个小红本本,但他的确是我相公了。”

晏方思抱着手臂,朝他挑起眉,用眼神告诉他:“你没机会的。”

沈歆分毫没有注意到男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与勾心斗角,在介绍房门口那位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子时犯了难,她抓着头发搪塞道,“至于他,你就把他当作一个不重要的路人甲。”

纪知云点点头。

沈歆戳戳他的手臂,“你也跟他们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刚才的桃酥似乎仍有些许残留在咽喉,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不晓得是否因为在众多陌生人面前放不开,他讲话格外慢:“我叫纪知云,出生在荻水镇。”

“嗯嗯。”沈歆接着他的话,搬出准备许久的措辞往下说,“你前些日子随我们一起出去郊游,在山里摔倒,磕到了脑子,忘掉许多事。”

韩夕扶上滑落鼻梁的眼镜,不自然地补充道:“你不必着急,过去的事情你会一件一件地记起来的,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纪知云慢吞吞地应了声,皱着眉在太阳穴按了按,“我依然很累,能否再让我休息一会儿?”

不仅他困,金来来也因房间内的点起的助眠熏香而犯困。听他这么一说,如获大赦,挥舞着手臂推钱多多和韩夕出去,“别打扰人家睡觉啦。”

一拖二,二带三,一群人接连走出房间,走在最后的沈歆好心帮他带上房门。

纪知云捞起身后的枕头,用力捏了捏,滑进被褥,向着窗外侧卧。

“荻水镇……”他喃喃着闭上眼。睫毛像是半透明的羽扇,借着窗外照进的清辉落下一片稀薄的阴影,将他的脸衬得安宁而无害。

没等他阂眼几分钟,半掩的门扉“吱呀——”地拓出一条大缝,有个身影蹑手蹑脚地钻进来,来到他的床边,在他床头柜上放了个东西。

“纪知云,我知道你还没睡。睡太多不太好,要是你半夜醒来无聊,就玩玩手机好了。”

“沈歆。”他忽然出声叫她,但没有动,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怎么啦?”

“我可否……”他顿了顿,改口,“我能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吗?”

“当然可以啊。”

沈歆离开房间。

脸孔朝着窗外的纪知云转向房间另一侧,在床头柜上摸到沈歆留给他的手机。他按亮屏幕,在锁屏里看到自己的脸。屏幕中央的男生歪着脑袋,故作忧郁地斜望天空,栗色短发下的耳垂上挂了一排银圈。

屏幕因久不触碰而变暗。

而房里没开灯,漆黑的屏幕上只能依稀映出一个模糊的面容。

***

客厅内,一行人歪七扭八地霸占了沙发与沙发下的地毯。

近日忙于奔波滴酒未沾的肖明隐终于得以解脱,宝贝似地着扛了一整桶啤酒在肩上,直接对着嘴狂灌。将近一分钟后,他活动着酸疼的肩膀放下啤酒桶,饱足地舔着沾上些许啤酒泡沫的嘴唇,呼出一口结着霜的凉气。

晏方思挤进他身边空余的缝隙,一巴掌拍在他袒露的肚皮上,“老鬼,这些天辛苦你了。”

肖明隐打着嗝儿摆摆手,刚想假意谦虚一番,只听他又道:“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本来就是你私自出冥界搞出来的糟心事,当然得由你自己来擦屁股了。”

“你能别大喘气儿吗!”肖明隐喝酒过猛,上了头,面红耳赤地争辩,“还不是冥界规矩多,我想偷溜出来玩一会儿都不让。”

想起辛酸事,他不由得抹了把眼泪,“像我一样在冥界管事的,受到的限制可多了,位置坐得越高,限制就越多。你看我们冥界那群勾魂的鬼差,好歹还有具实体可以自由使用来往六界。我呢?英俊的实体上缴,要出冥界一趟还得送上去审批。可不得偷偷溜出来钻人躯壳里行动嘛!”

“行了。”晏方思塞了个没洗的苹果进他嘴里,堵住他酒后倾倒的苦水,“你这套说辞我都听腻了,你们老黑老白不得倒背如流?”

肖明隐咬着苹果嚷嚷:“我不就是想来人间给我老婆带包糖回家吃……顺便喝点人间啤酒嘛。你看,今天为了帮纪知云这小家伙跑腿,我连粽子糖都忘记买了。现在店铺怕是都打烊了……”

单人沙发上,正用手机部署任务的韩夕闻言抬头,支吾道:“我、我房里有一包没开封过的。”

“是吗?”肖明隐喜笑颜开,“还是韩酒友厚道啊。”

韩夕从沙发上起身,“我拿来给你。”

晏方思制止,慢悠悠地扬起手,“诶,让小狐狸们去找吧,不然养他们有什么用。”

钱多多观察着他的脸色,拉金来来走去韩夕房间,迎面撞上给纪知云送去手机返回的沈歆,犹豫了一下,给她让开道。

她不明所以地走到客厅,挑了个单人沙发坐着。

肖明隐放下怀里的酒桶,架起二郎腿,敛去脸颊上的醉态,“我们冥府这些天不是在处理六合山吞噬境界内积存的怨气吗?我们的鬼将尽可能地搜寻了残存的魂魄,但在这之中,没有发现小蘑菇前世遗落在外的一缕魂魄。”

沈歆早在六合山中就已经作出决定,因此并无多大遗憾。

肖明隐又道:“然后我们这些天翻阅了吞噬境界主人的功过,查到当初境界形成时有个怪现象。”

晏方思踢了他一脚,“别卖关子。”

肖明隐坐直身子,正色道:“吞噬境界的形成需要两个必要条件,一为成形的怨气,二是献祭的尸身。殿堂春以她妻子的血肉作完画后,将她抛弃在六合山中,此为献祭的尸身。然而殿堂春杀死他的妻子方式几乎一击致命,因此他妻子的魂魄并未凝结充足的怨气。”

韩夕惊愕,“你是说成形的怨气并非来自殿堂春的妻子?”

肖明隐点头,“我们查到吞噬境界的形成日期就是在殿堂春抛尸当天,即是献祭的尸身一就位,吞噬境界便满足了聚合的要求,足以吞噬灵魂。如果我们没猜错,未入轮回的殿堂春就是吞噬境界蚕食的第一个灵魂,当然,他也尸骨无存。”

沈歆只听懂了大概,摸了摸耳朵问:“所以你的意思是,另有其人产生了极大的怨气,在六合山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等献祭的尸身一就位,聚合成了一个吞噬境界?那个人是谁呢?”

肖明隐摊手:“无从查找。六合山中再无其他尸骸,或许那人已经化作一团怨气,被收归冥界了也不一定。我今日来与你们说这个呢,只是想请你们帮忙留意些,吞噬境界一经摧毁,周围的灵力场都要发生改变。毕竟荻水镇离六合山挺近的,要是出现了什么众妖发狂、群魔乱舞的怪异现象,可得帮我兜着点。”

“呵,”晏方思总结,“说白了就是要我们给你当免费劳力,替你巡逻?”

“话不能这么说,我这不也是为人间和妖界的安危着想吗。”肖明隐老脸一红,捧着酒桶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打哈哈绕过这个话题。

钱多多与金来来这时从房里出来,捧出粽子糖交到他手中。他方拿到货物,脚底抹油地溜了。

金来来望着他消失的身影,忍不住好奇心,问:“鬼要怎么吃人间的粽子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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