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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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之后是家长会，家里有两个孩子，程铭和李敏尔分工合作，程铭去三班参加程星的家长会，李敏尔去十一班参加谢嘉木的家长会。
吴宙特意向学校请了一天假，从临州飞过来参加家长会。
这次考试程星稳定发挥年级第一，谢嘉木进步很大，年级进了前两百，排到182名。
期中考试11班进前两百名的只有5个人，刘老师在家长会上，足足夸了十五分钟。
李敏尔的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其他家长纷纷前来取经。
程铭那边家长会体验更好，程铭作为家长代表，被班主任邀请上台讲话，程铭全程笑得合不拢嘴，下面的家长个个竖直了耳朵听程铭分享教育孩子的经验。
程铭站在讲台大手一挥，开口说：“我认为，这个年纪的小孩啊，要多给点时间让他们好好玩。”
话音一落，班主任的脸都僵住了，确定这是在分享教育经验？
“玩得尽兴，才能学得安心。”
程铭气定神闲，“学习最怕半吊子，看着人是坐在那里在学习，但心却飞到九霄云外。”
“还不如给他们时间让他们玩，玩够了，再把心收回来。”
程铭讲了几个小故事力证自己的观点，讲得是头头是道，连班主任都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洗脑了。
初秋天气微微转凉，风过落一地树叶，谢嘉木站在树荫下小声地背新学的古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转头不经意看到坐在石阶上的程星，目光灼灼，却不是对着自己，谢嘉木心里有几分失落。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暗尘乐队出新歌了，程星跟晚心聊得热火朝天。
谢嘉木很好奇程星是什么时候成为暗尘乐队粉丝的。
以前无论晚心如何安利，程星都表示无感，突然有一天程星开始在家里循环播放暗尘乐队的歌，好像是那首逃亡玫瑰。
也许是程星放了太多次，谢嘉木自然而然记下了逃亡玫瑰的歌词。
我逃亡到你的星球，种下一朵玫瑰。
当宇宙开始涅灭，我把玫瑰插进心脏。
我们一起逃亡吧。
我的玫瑰，我的玫瑰。
谢嘉木脑海中响起逃亡玫瑰的旋律，他放下语文书，开始放空自己。
家长会开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时间刚好卡到放学的点。
本来应该是各自跟着各自的家长回家，吴宙说想感谢程星对晚心的照顾，要请他们一家人吃饭。
李敏尔说你们小孩去就好了，他们大人就不掺和了。
“你们想吃什么？”吴宙问。
谢嘉木沉默不语。
晚心看向程星，“星，你想吃什么？”
三人的目光聚焦在程星身上，程星思考了一会，说出一个答案：“烤肉行吗？”
“那就去吃烤肉吧，听说中心广场新开了一家韩式烤肉，我们去试试。”吴宙接过程星的话。
谢嘉木不言不语，程星跳到他身边，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
大家对此见怪不怪，吴宙说：“我去开车，你们去校门口等我。”
三人齐点头：“嗯嗯。”
…
这年的秋天过去得很快，树叶不知不觉黄了，落了，风一吹，满校园都是秋的色彩。
冬天悄悄到来的时候，期末考试也来了。
考试对于程星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她甚至在写完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之后，有时间望着窗外发呆，猜想晚上李敏尔会做什么好吃的。
至于成绩呢，亳无惊喜，她已经独孤求败很久了。
自己的成绩一成不变，而谢嘉木的成绩像是坐了火箭，他这次进了年级前一百。
程星很替谢嘉木开心，谢嘉木有多努力，没有人比程星更清楚。
谢嘉木本人却看不出丝毫喜悦，他这次的目标是前五十，没有完成目标，没有什么可开心的。
两人背着沉重的书包，走在校道上，入冬后的梧城变得萧索，校园里的乔木落光了叶子，寒风吹得树枝呀吱响。
“哥，你真的很厉害！”程星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谢嘉木的背脊细微地抖动了一下。
程星见他没有反应，继续加大力度：“这么短的时间，你能进步这么多，一定是天赋异禀。”
“星。”
“嗯？”程星有些诧异，谢嘉木怎么也跟着晚心开始用一个字称呼她了。
星听起来似乎比星星亲密几分。
“你觉得吴宙厉害吗？”
谢嘉木声音平常，听起来仿佛在问你想吃什么一样。
程星下意识地想说厉害，能考进top2的大学怎么不厉害，可是她的情商告诉她，不能这样回答，在她哥面前不能夸别人的哥厉害。
“还行吧。”程星憋半天憋出三个字。
谢嘉木加快步伐，没有再说什么。
寒假开始了，程星发现谢嘉木似乎是比之前更用功了。
除了吃饭睡觉，谢嘉木全部的时间都花在学习上。
程星很不理解。
放假放了一个寂寞，晚心出国跟爸妈度假去了，谢嘉木天天对着书本，压根没有人陪她玩。
张衡就是在程星百无聊赖，天天对着窗户发呆的时候出现的。
“阿姨，这是我外婆自己种的柚子，我妈让我拿来给你们尝尝。”
“谢谢你们了。”
“阿姨，不用客气，你们尝尝，好吃告诉我，家里还有很多，再给你们送点过去。”
程星从房间钻出一个头，看到张衡坐在她家沙发上，跟李敏尔有说有笑。
过了一学期，张衡的减肥彻底成功了，现在整一个清瘦少年，加上他个子高，在学校应该没少被女生表白。
“程星。”
张衡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了至少五秒钟，程星大大方方走出去。
李敏尔从沙发上起来，“你们聊，张衡留下来吃晚饭啊，我去厨房看看。”
张衡微笑：“阿姨，不用麻烦了，我还有好几家的柚子要送呢。”
李敏尔离开之后，客厅只剩下张衡和程星。
张衡目光不敢直视程星，看着电视柜上面的一个奖杯说：“程星，中心广场新开了一家甜品店，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
“没时间，要写作业。”程星打断张衡。
张衡局促地问：“那后天呢？”
“也没时间。”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程星轻轻叹气：“唉，作业太多了。”
张衡不好意思地笑：“重点班是这样。”
怎么会有人听不懂婉拒，智商果然有差，程星白了张衡一眼。
聪明如她，张衡的小心思程星一清二楚，但她对张衡一点想法都没有，当个朋友都勉勉强强。
张衡傻笑着离开了程家，程星今天跟他说了好几句话，够他开心很久了。
傍晚时分，谢嘉木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程星敲了敲门，没有人应，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哥。”
谢嘉木抬头，程星站在书桌一侧，他过于沉浸于题海，连程星进来走到他身旁都没有发现。
“听说中心广场开了一家新的甜品店。”
“我们好久没有出去玩过了。”
“要不明天我们去吃甜品？”
程星笑得眉眼弯弯，谢嘉木摇摇头，重新把目光放在面前的草稿纸上。
“哥，你真的不去吗？”程星撒娇。
“好多题还没刷。”谢嘉木头也不抬地说。
程星心梗，这不是她拒绝张衡的理由吗？
不，她是真拒绝，她哥不是拒绝，是题太难，太多，写不完。
程星视线往下一瞥，只用了三十秒就有了思路，她看谢嘉木冥思苦想的样子，忍不住抢过他的笔。
让我来，全都让我来，什么数学物理化学，全都不能阻挡我哥陪我出去玩的脚步。
刷刷刷几分钟，详细的解题过程在纸上龙飞凤舞，程星把草稿纸还给他。
过了一会她才问：“懂了吗？”
不懂她还可以给他讲讲。
谢嘉木点点头：“懂了。”
“哥，你的题，我都包了。”程星眼睛里装满渴望，“我只要你明天陪我去吃甜品。”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程星，谢嘉木的嘴角不经意上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好。”
两人终于达成一致。
第二天，程星上午睡懒觉，起来都快十一点了，两人没能出门。
下午三点多，程星叫谢嘉木出门，谢嘉木拿着练习题，愁眉苦脸地说：“星，还有三道题。”
好吧，只有三道题，最多半个小时能搞定，程星想。
但不料这三道题竟然都是超纲奥数题，程星怀疑谢嘉木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其实他压根不想陪她出门。
谢嘉木凝视着她，目光里全是对知识的渴望，一对视程星的心立马软了下来，能怎么办，她哥，只能她宠着。
捋清思路，静下心来，程星自己先做了一遍，再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给谢嘉木讲了一遍。
等程星合上习题册，窗外已经灰暗下来。
冬季昼短夜长，傍晚稍纵即逝，天空很快被染成墨黑。
程星望着窗外长吁一口气，“明天再去吧。”
谢嘉木把书收拾好，站起身来对程星说：“走吧。”
“天都黑了。”程星看向谢嘉木。
谢嘉木神色平常，没有什么表情地说：“我答应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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