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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投喂一只小仓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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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陌生少女蜷缩在箱子里,瞪着眼睛惊恐大叫,随即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见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脸受惊的模样,完全不像什么有威胁的人物,沐之便收回横在少女面前的斩金乌。

屋门外传来叮铃和当啷的声音:“公子,有事发生吗,我们好像听见叫喊声?”

缩在箱子里的少女闻声,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对着沐之连连作揖,沐之便道:

“无事,一只老鼠吓着我了。”

听见两个侍女走远,少女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从箱子里爬出来,自顾走到桌边坐下,抓起桌子上的茶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看着少女不见外的样子,沐之觉得好笑,便道:“小丫头胆大包天,竟敢偷到江衮王府的船上来。”

“嘘——”小丫头紧张地把食指竖在嘴前,压低声音道:“叫我小丫头!你不也是个嘴上没毛的小子嘛!”

沐之愣了一下,倒忘了自己这世也才十六岁,女扮男装之下,的确是个毛头小子。

“我叫尹素素,你叫什么?”少女大大咧咧地说到,然后赶紧一捂嘴巴,用眼角偷瞄沐之,改口道:“我是说,我叫李素素,你叫什么?”

沐之可不是聋子。尹素素是江衮王五个儿女中唯一的女儿,据说被他奉若掌上明珠,宠得快要上天。

见眼前一枚可爱的小棋子送上门,沐之怎能不用,便作出一副纯良的样子,道:“李素素,好名字,我记下了。我叫穆敖。”

尹素素上上下下打量沐之一阵,率直地说道:“长得很不错嘛,虽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蛮赏心悦目的。穆敖,你怎么会在江衮王的船上?”

沐之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尹素素,“我是江衮王的客人。”

尹素素眼睛转了转,道:“你是来给江衮王过五十寿辰的吗?”

眼下的确适逢江衮王过寿,正是各地封王遣人来贺之时。沐之便点点头。

尹素素奇怪道:“那你怎么不带礼物,别人来给江衮王过寿辰,那都带着好几船礼物呢!”

沐之笑道:“我不熟悉江衮王,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所以没准备。”

尹素素咧咧嘴,好心地说:“我跟你讲哦,江衮王最好颜面,你的礼物合不合心意不要紧,得有得送才行,那才能表示你的重视态度。你这样空着手去,只怕江衮王要生气呢。”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沐之故作一副受教的样子,感觉自己像只诱拐小白兔的大灰狼。

尹素素想了一会儿,道:“这样,咱们做个交易。你让我再在船上待三天,等到了幽临城,你先去江衮王府,我去替你寻礼物,如何?”

“甚好,那就多谢李姑娘了。”

接下来的三天,沐之便与李素素共处一室。沐之是男儿装扮,索性扛起了男子的责任,将床榻让给了尹素素睡,自己在地板上凑合。

每日用餐时,沐之都被邀与尹洛同食,她便每次趁人不注意,捎带些鸡腿、酱肘子和馅饼之类的东西,悄悄带回房给尹素素。

就连尹素素半夜饿了,沐之都会以自己的名义向侍女要些茶点。

一连投喂了三天,而且有求必应,尹素素对沐之感恩戴德,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为沐之寻到最合适的礼物。

沐之但笑不语,在将下船时,对捧着一只鸡腿,吃得腮帮子鼓得像仓鼠一样的尹素素问道:“我要下船了,你怎么办?”

尹素素咽下一口肉,嘿嘿一笑,道:“你不用管我!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哦——”

沐之转身往外走,尹素素又叫了她一声,扬了扬手里的鸡腿,满嘴油光地笑道:“鸡腿之恩,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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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近二更,船停靠江边码头,江畔亮如白昼,站满了封地驻军。

明明是密访,江衮王却派出了重兵来“迎接”她。

尹洛站在船头,两手揣在袖子里,笑眯眯地道了声“表弟,请”。

沐之和戟墨一同坐上轿辇,由乌压压的一群驻军前后簇拥着,缓缓走向江衮王府。

因为是半夜时辰,所以街道上没有行人,十分安静。四下里只闻驻军的脚步声,没有一点喧嚣杂乱之音。

沐之忍不住暗叹江衮王治兵果然有一套。

戟墨从没见过这样大的阵仗,惊奇地左顾右盼了一阵,问沐之:“风公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怎么这多兵守着我们?”

见戟墨一直锲而不舍地追随,哪怕已经见了沐之连番遇刺,身边危险不断,也一点没有退缩的意思,是个有情有义的忠贞女子。沐之便道:

“戟墨,其实我叫白夙沙。”

戟墨愣了一会,“白......白夙沙?街头巷尾传遍了的那个据说要回朝了的九皇子白夙沙??”

沐之点点头,轿辇里随即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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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队伍行进至江衮王府大门口。

灯火辉煌的夜幕下,江衮王府恢弘肃穆,尽显诸侯盛世的大气凌然。

偏门缓缓开启,叮呤当啷突然攀上轿辇,卷起了轿帘。

这是拜谒诸侯的礼仪规矩,客入偏门,需卷帘以示叩拜。

以待客之礼而非迎主之尊相待,看来江衮王早已洞悉她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所以一上来便展示了强硬的态度。

诚然,江衮王比沐之要更了解白轩辕,做了这么久的诸侯,几十年制衡博弈,江衮王最清楚皇帝心里在忌惮什么。

沐之心里正想着,一转头,却如照镜子一般,看见一支和她这边一模一样的队伍,正在从另一侧偏门进入,轿辇同样卷起轿帘。白慕容正优哉游哉地摇着扇子,身边跪坐着面带银面具的汲漠。

戟墨惊讶道:“这不是被公子你抢走了武圣的萧飒公子吗?怎么他也在这里?”

看着才从沐之的身份中平复震惊的戟墨,沐之不忍心地说道:

“他叫白慕容。”

黑夜里,又一声尖叫划破夜空,回荡在江衮王府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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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江衮王府后,一连十日,沐之压根连江衮王的影子都没见着。

房门口日夜有士兵把守,饭菜也由专人送入屋内,送菜的还是个哑巴。江衮王竟一上来就将她软禁起来。

最后,沐之好不容易买通小哑巴带信,第二天来的却是尹洛。

尹洛今日穿着件墨绿宽腰外袍,缎面上银绣着竹峰丛云。他两手揣在袖子里,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笑道:

“家父前几日身体不适,故未能出城迎接。近日又因着小妹偷跑出去玩的事情,气得加重了病情,不得已怠慢了表弟,表哥在这里给你道歉了。”

尹洛依旧语气轻快,笑得一脸灿烂,话语里带着十足的客套。

沐之便学着他的样子,假模假样道:“表哥见外了,既然四王叔身体不适,那我想先见见王世子,我有重要的事同王世子说。”

“哎呀哎呀——真不凑巧,大哥正忙着处理前两日驿峋兵变的事宜,现在不在王邸。我实在不能带你去见大哥。”

尹洛说完,便站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沐之,像极了一只友好的牧羊犬。

沐之道:“既如此,那我就同四表哥说说这重要的事,如何?”

“呀呀呀——表弟的事既然重要,那我可做不了主。表弟还是等待家父康复和大哥回来吧。”

沐之笑了一声:“非要等别人来做主,表哥就不想自己做一回主吗?”

“不不不——”他眯着眼摇了摇头,叹气道:“做主这种事情太麻烦了,我可做不来。”

诸侯王储之争,其惨烈与宫中不相上下,若不能成为世子继任王侯位,就要面临被终身软禁或被迫迁往蛮荒之地的下场。她不相信尹洛会放弃争夺世子之位,他越是一脸无忧无虑的友好笑容,她越能感觉到他面具之下的深谋和野心。

虽然尚不清楚尹洛的实力,但若能和尹洛联手,她与江衮王谈判成功的几率一定会更大。

想到这里,她便激将道:“表哥现在嫌麻烦,不愿意做主,殊不知日后会有人来强替表哥做主。我的诚意尽在不言中,请表哥认真考虑。因为就算表哥你不应与我结盟,其他几位公子里也一定有愿意的,等到你我成为敌人的时候,你可千万别后悔。”

“嗯嗯嗯——”尹洛笑呵呵地点点头。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士兵冲进屋,慌张道:“四公子!不好了!仰君所失火了!”

尹洛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沐之。

“不是我。”沐之两手一摊,无辜地耸耸肩。

待尹洛离去处理失火,沐之赶紧套上事先备好的侍女罗裙,胡乱扎了个丸子头,装扮回女子模样,趁乱溜出房门。

王府失火这等千年不遇的事,除了白慕容,没人干的出。

只是沐之没料到,白慕容胆子着实够大,烧哪里不行,竟然敢烧江衮王住的寝殿仰君所,看来他那边的情形与她差不太多,应该也处于被软禁被晾着的状态,所以才坐不住了。

白慕容,沐疾铮,尹素素,尹洛。四个人,四颗棋,沐之的对手是迟迟不肯露面的江衮王。

虽然这四个棋子都不怎么听话好使,但沐之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排兵布棋,她现在急需和白慕容好好论一论。

出了屋子,她匆匆低头而行,路过的侍卫们只知道有个身穿白衣的翩翩公子是个极其重要的人物,得好好看守,便完全没有在意已经扮成女子模样的她。

按古代建筑以中轴为对称的习惯,再加上江衮王的戒备心,她猜白慕容应该在与她距离最远的、相对称的另一片住所。

穿过一拨又一拨忙乱的人群,走了近半个时辰,眼前亭台花苑的景色果然与她居所附近相差无几,白慕容应该就住在前边。

她正继续往前走着,尹洛突然凭空出现,挡住了她的去路,笑问:

“表弟这是要去哪儿?”

见尹洛独自一人,身旁没有护卫,沐之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四表哥不愿意听我论事,我就出来找个愿意听的公子。”

尹洛像是有几分无奈,笑道:“二位表弟实非凡人,要么一来就烧家父的寝殿,要么非要找我几个哥哥论事,真是搅得我们江衮王府要翻天了呀!”

沐之负手而立,正色道:“别再绕圈子了。你不过是看不上与我结盟,对吗?”

“对。”尹洛毫不掩饰地回应到,脸上仍旧带着浅笑。

沐之嗤笑,“那你想与白慕容结盟?”

“八殿下一心只想成削藩征兵之势,得一时建业,实非我心属之盟。”尹洛说着慢慢淡下笑容,睁开了那双一直笑眯眯弯着的月牙眼。

沐之这才发现他的眼珠竟是亮盈盈的绿色,与他一身墨绿缎袍极为相称俊美。

尹洛道:“早听闻表弟幼年流落民间,如今得以回归,我心甚慰。只是表弟一无兵权,二不熟悉朝中局势,三则,虽然如今朝野与民间沸腾相议,都说九皇子要回京都入朝了,可皇上却未给表弟正式的名分,不是吗?与表弟相比,就连气盛而傲的八殿下都更可靠些呢,至少八殿下还有朝中一干近臣和三十万人马的北里十八军。所以,我为什么要和表弟你结盟呢?”

尹洛说的是实话,也都是沐之早就掂量过该如何应对的问题,她便道:

“你说的不错。但是别忘了,我一为武林盟主兼武圣,此江湖势力如何广大,你心里清楚,我既坐上这两个位置,必然要坐得稳,从此我的耳目遍布北离内外,可行许多身在朝廷难以行之事;第二,我是不熟朝中局势,也没有兵权和势力,可皇上还是派我来了,所以皇上就是我的势力,是比江衮王府,比白慕容,比这朝中任何盘根错节的势力都要强权的存在,明白吗?”

尹洛点点头,笑道:“说的挺有道理。可就算我与表弟你结盟,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你此次前来,名义上是为家父祝寿,实际不过是为了削藩征兵,拔去皇上心头多年的一根大刺而已,于我们毫无益处。我想表弟一路而来也都看见了,东河百姓富庶,自给自足,为什么要白白地将经营多年的封地拱手相让,去供奉一个已千疮百孔的朝廷呢。”

“正因为东河富足,兵力强盛,所以削藩征兵之事才势在必行。哪怕朝廷已千疮百孔,但只要朝廷存在一天,东河就只能降为州郡。”

“呀呀呀——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将封地分给我们,治理不好要责罚,治理太好也要受削,怎么能让人服气呢,到时候要是大家都不高兴了,诸侯联手,皇上可要急了。”

沐之轻笑一声,道:“可是诸侯绝不可能联手,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假设诸侯结盟而起,光是谁做下一个皇帝这件事,就足以让结盟反目成仇,没有藩王会甘愿俯首称臣。再者,东河毗邻大楚,如果起内战,外敌怎会坐视不理。所以东河胃口再大,却也吞不了整个天下。而朝廷即使衰败,他的存在就是维持着这份平衡,平衡一旦被打破,东河绝对捞不到好处。”

尹洛笑笑,叹了一口气,“所以呀,最好的结果就是保持现状,既不起战造反,也不削藩征兵,不是吗?”

沐之面有深意道:“可这样的话,表哥你就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了。”

“是吗?照表弟这么说,削藩征兵还对我有好处?”

沐之道:“是,因为若削藩——便只在世子继承大统之后削藩。”

“呀呀呀——原来如此,在大哥尊王之后削藩,好主意。”

“不,是在表哥你尊王之后。”沐之目光灼灼地盯着尹洛。

尹洛却故作疑问的样子,道:“呀呀呀——祖宗规定,诸侯位皆由嫡长子继承大统,我只是第四子而已。”

“那如果前三子死的死,伤的伤呢?”

“不不不——大哥可是个大好人,对我们兄弟向来亲和。”

沐之觉得好笑,“表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就像你若为王,你会容忍一班有实力有势力的王公子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游荡,就等着你一命呜呼,他们好弟袭兄位吗?你自己都不可能放过他们,换位设想,他可能真的放过你吗?现在是兄弟亲和,等他真坐上了高高在上的王位,还会是这样吗?到时候成王为王,败寇便成了死寇,只有死路一条。”

“呵呵呵......”尹洛笑了两声,突然话锋一转,道:“我终于有些知道,皇上为什么会派你来了。”

沐之一笑,适时地做出讨好的样子,“只要表哥帮我削藩征兵,我便帮表哥夺下王位。”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答应呢?”他眯起眼睛,笑得嘴角上弯。

“因为表哥是聪明人。你说我一路而来应该见到东河富庶,没错,但同时我也见到了东河动乱,人心不齐。四王叔尚还健在,底下的公子们就已蠢蠢欲动。世子之争永远不可能平息,就像削藩之策势在必行,就像东河绝无法在众封地中成为国都,这三者是一样的道理。”

尹洛不再说话,只是仰头眯着眼,笑意盈盈地看着天空,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

“那表弟现在需要我怎么做?联盟总不能空口无凭吧。”

“请表哥带我去见白慕容。”她想要在白慕容那边铺垫一番她的棋局,顺便再从白慕容那里多了解些关于江衮王的事,他肯定比她知道得多。

尹洛没有回答,却突然正视着沐之,缓缓道:“真奇怪,第一次见弟弟直呼哥哥姓名的。”

沐之一愣,没想到尹洛竟这般细心敏锐,连这样的小事都察觉得到,她的确是大意了,便说:

“表哥见谅,我常年在外,与我八哥并不相熟,一时顺嘴才称呼姓名。表哥莫要多虑。”

“无事无事——只是我现在不可能带你去见他的。”

“为什么?”

“失火的是家父住的仰君所,可不是他住的西贤所。”

脑子快速盘算了一阵,她决定走步险棋,道:“那就请表哥替我带句话给八哥。”

“好。”

既已与尹洛达成共识,沐之便按原路回屋,静待一切如计划进行,尹洛却又出声叫住了她。

沐之止步回头,“表哥还有事吗?”

“没有没有——”他笑道:“我只是想说,表弟作女儿装实在好看,风华闭月,姿容胜雪,倒比男子打扮更显容光。”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赞扬,她怕被识破女子身份,便努力展现出男子气概,搜肠刮肚了半晌,才商业互吹似的回道:“表哥你也很英俊,穿这墨绿色的外袍好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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